我的反派夫君(下)
內容簡介
逃出魔教地牢的葉蓁蓁在八方門門主的幫助下,越來越接近真相與陰謀的原貌。她的生辰宴上又將掀起一場怎樣的血雨腥風?
現實時空與遊戲世界,何為真?何為假?應該完成遊戲主線,回到現實,還是勇敢留下,守護摯愛?
這個江湖如此真實,這個江湖的愛恨情仇也如此真實,這個江湖的人也再難割捨,葉蓁蓁的心中早已有了選擇……
現實時空與遊戲世界,何為真?何為假?應該完成遊戲主線,回到現實,還是勇敢留下,守護摯愛?
這個江湖如此真實,這個江湖的愛恨情仇也如此真實,這個江湖的人也再難割捨,葉蓁蓁的心中早已有了選擇……
試閱
第一章 從此蕭郎是仇人(上)
儘管思慮重重,可日子還是照舊過著,針也得按時扎著。後來葉蓁蓁也想通了,左右紀然之都不在身邊,不論她有什麼想法、打算採取什麼行動,也都得等他回到玄影閣。人不在近旁,只是她一個人胡思亂想,毫無意義。
不算漫長的等待中,她逐漸懷抱起一絲僥倖,將自己的身世告訴紀然之,雖然違背了自己對無洛的承諾,但或許事情沒那麼糟糕,反而能迎刃而解呢?
也許人總是這樣善於自我欺騙,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壓不下去。因此每回洛昭明深夜來替她施針,她都為自己的即將食言深感無顏面對他。
但洛昭明一心繫在她的身體狀況上,不曾覺察不妥。這日也一樣,他熟練的取出針囊,盤膝在葉蓁蓁身後坐下,取出金針,按按她的肩頭,示意她準備開始,然後落針。可心不在焉的葉蓁蓁一時忘記,為把衣裳扯平,動了動身子。
「啊!」金針沒能準確刺入穴道,吃痛立刻傳來,她甚至來不及捂住自己的嘴。
「夫人?出什麼事了?」不過眨眼工夫,影五的身形投影在門外,只是礙於男女有別,他一時間還不敢直接闖入。
前門已被堵,洛昭明蹙眉,收回金針,下榻欲走,探頭出窗,卻見閣樓下正值守衛的弟子巡邏到此,一時間進退不得。
「我……我沒事,就是不小心翻下了床。」葉蓁蓁慌張的答著,同時急中生智,把洛昭明從窗邊拽回來,直接塞進被窩,裹好被褥。
「請夫人准許屬下進去查看一下,親眼確認夫人無事。」影五果然不會輕易離開。
把洛昭明的靴子塞到床底後,葉蓁蓁才應了句「稍等」,便理了理衣裳,上前開門。她知道,影五可能猜測,此時的她之所以說沒事,多半是因為已被歹人挾持,不得不這麼說,這種橋段她也是看多了的。
為讓影五徹底安心,葉蓁蓁特意直接把門大大敞開,讓出身子。「看你緊張兮兮的,真的沒事。」
「閣主留屬下在此,就是讓屬下用性命保護夫人安全,屬下不能有負閣主所託。」影五還是面色緊繃,邊說邊踏入屋中,銳利的目光在屋內來回掃視,最終在頗為凌亂的榻上停留了一段時間。
「這榻這麼大,就睡我一個人,你要看多久啊?」葉蓁蓁開始心虛,刻意沒好氣道。
聞言影五面露尷尬之色,似乎也發覺如此盯著閣主夫人的床榻看有失禮數,忙垂下頭告罪:「是屬下失禮了。」
可這一垂頭不要緊,視線下移,他登時目光一凜。說時遲,那時快,長劍出鞘,他幾個疾步上前,一劍朝著床榻上的被褥劈下。
「影五住手!」本以為影五會打道回府的葉蓁蓁被眼前的驚變嚇呆了。
洛昭明察覺到殺意逼近,立刻掀被對著來人眉心射出一根金針,趁著影五回劍格擋,就勢一滾,跳下榻來。
「是你!」影五以內力運劍,盪開金針後,才看清對方。「閣主命我等追蹤你的下落良久,今日你既是自己送上門來,就留下等閣主回來吧!」
「影五……」葉蓁蓁跑上前,雙手握住他執劍的手腕。「無洛長老是好意,他只是在我為施針治病……」
話還沒說完,長廊外就是一大批人的腳步聲響起,迅速逼近。她又慌忙跑回門邊,把門砰的一聲關上。趕來的應該是在附近樓層守衛的玄影閣弟子,只有影五一人還好說,可眾目睽睽之下,她就難保洛昭明了。
「夫人,弟子們聽到您這邊似乎有響動。」匆忙趕至的弟子見房門緊閉,便出聲詢問。
葉蓁蓁回身,用背抵住門,一面拚命給影五使眼色,求他別拆臺,一面揚聲回答:「無事,只是我不小心摔下床而已,你們都回去吧!」
「是!夫人若有事,呼喊一聲即可。」普通弟子自然沒影五難纏,這麼一說便退去了。
鬆了一口氣,葉蓁蓁又走回影五身邊,想把他手裡的劍按下來。「前段時間我莫名嘔血昏倒,那些大夫都束手無策,可他有辦法,你不能傷他。」
但奈何力量懸殊過大,敵方不僅巍然不動,還出言反對:「夫人,他如今身分不明,之前在玄影閣多年的目的也尚未查明,讓他給妳治療,恐怕不妥。夫人還是讓屬下……」
「他不會害我的。」葉蓁蓁一臉肯定,繼續勸說:「等他施針完,他就會離開,不會再留在玄影閣,也做不了什麼有害於玄影閣的事情。至於自作主張放他離開,等然之回來,我自己與他說,怪罪不了你。」
「屬下不是怕被閣主怪罪。」影五雙目炯炯的盯著對面即將到手的獵物。「只是此人身上祕密甚多,牽連甚廣,不能不暫且押下,等閣主回來後再行定奪。」
認死理!葉蓁蓁氣急的跺跺腳,鬆開影五,擋到洛昭明面前。「總之今天有我在,就不會讓他被你帶走。」
「夫人……」影五怕傷了她,只得把劍撤回一寸。
「這樣吧!你也說了,要等然之回來再定奪,不妨你現在就睜一眼、閉一眼,放無洛長老自由行動。反正他要給我施針到下月初五,也不會跑了。」葉蓁蓁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便有了歪主意。「你就每夜守在外邊,正好替我們護法,等他最後一次給我施針完畢,你再拿下他,總行了吧?」
這個折中的法子,讓影五也退讓了一步。「這……容屬下將此事先行稟告閣……」
「不行!」葉蓁蓁直接打斷他,不容分說:「我知道他現在一定是在處理要事,你拿這事去惹他分心,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你得保密,不准告訴他。再說了,現在距離下月初五也沒幾日了,你這信鴿一來一回,也差不多了。」
影五張口,還想再說,又一次被葉蓁蓁搶過話來:「我以閣主夫人的身分命令你保密,有什麼事兒,回頭我擔著。」
「是。」影五終於放棄爭辯:「屬下每夜都在隔壁守著,請夫人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守著才不能放心啊!葉蓁蓁翻了個白眼,迫不及待的把他推搡出門去。
重新把門關上,葉蓁蓁感覺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樂不可支,衝洛昭明俏皮的眨眨眼,無聲的說著脣語:扯謊成功!
她告訴影五,施針要下月初才能結束,可實際上這月三十便是最後一次了。看他到時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還能去哪兒捉人。
洛昭明打從葉蓁蓁說出錯誤的時間點,便明瞭了她的小算盤。如今見她得意洋洋的邀功,只得搖頭失笑。「我們繼續吧!這回不可再亂動。」
「遵命。」葉蓁蓁吐吐舌頭,屁顛屁顛的爬回榻上坐好,心想著得了影五的默許,之後施針總算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然而,今夜這個屋子裡扯謊的可不止她一個。影五在門外守了半晌,見裡頭確無不妥的動靜,便暫時離開,加緊腳步去了鴿房。
為傳信方便,鴿房內長年備有紙筆。他從鴿籠中取出一隻信鴿,將寫好的密信綁牢在腿環上,走出鴿房,雙手一展,將鴿子放飛。
「夫人,對不住了。」
信鴿飛進幽暗的蒼穹,在玄影閣的上空消失不見,又在幾日後的某個夜晚,從同樣深幽的穹頂飛下,盤旋在水月宮的天際。
彼時正是紀然之率領一干菁英弟子成功奇襲水月宮的當晚,水月宮上下無一人逃脫出去給別的門派報信。短短一個時辰之內,掌門水雨以及妹妹水雲二人被廢去武功,看管起來,等待押回無間崖總壇。除六名長老與座下數名菁英弟子誓死不降,自戕共赴黃泉外,其餘女弟子皆棄兵刃投降。
這些投降的普通弟子沒了主心骨,便是一盤散沙,成不了氣候。紀然之無意趕盡殺絕,只是將她們打暈捆縛起來,丟回各自的居所。待他帶著玄影閣教眾撤離之後,這些弟子總有人能醒來掙脫繩索,把水月宮覆滅的消息傳出去。
到時候,整個江湖都會震動,原來紀然之根本沒有死,這只是玄影閣向正道復仇的第一戰,每個門派都有可能成為第二個水月宮。
如果說蠻荒一戰,江湖中人還能以偶然一次得勝自我欺騙,那麼這一回的奇襲水月宮布置周密,行動迅速,來去無蹤,盡顯他滴水不漏的縝密心思與雷霆萬鈞的行事手段,都讓他們不得不正視這個在此前還一文不名的少年郎。
蟄伏十數載,只為這一次鋒芒畢露的絕地反擊,這就是紀然之。
哪個風華少年不是意氣風發的?此番首戰告捷,隨行的教眾興致也都極高,紀然之便也首肯,讓他們開罈慶祝一番。
「閣主英明、閣主英明……」
盤踞著水月宮的地方,玄影閣教眾開懷痛飲,不斷向上座的紀然之敬酒。
美酒入喉,酒香清雅而綿長,紀然之握著水月宮的琉璃盞,目光稍顯迷離,彷彿透過這酒盞,望見了遠在千里之外,葉蓁蓁那對琉璃色剪水雙瞳。
他突然想到,因為拜堂時的意外,他都還沒和她喝過交杯酒。這次回去,定要補給她,合著曾險些害她丟了性命的水雲姊妹這份大禮。
人還在座上,卻早已心猿意馬。他起身,悄然走出殿外,迎著涼風負手而立,隨意的仰頭望去,卻見夜空中盤旋著一點白色。
長眉稍斂,他伸出手,讓信鴿落在臂上,解下上面的字條,展開──
洛昭明祕密潛入玄影閣,並與夫人夜會,替夫人施針。夫人阻止屬下將他拿下,屬下不知該如何決斷。
字條驟然被攥進掌心,慍色在紀然之的面上聚集。他說不上來自己的無明怒火從何而來,或許是為了葉蓁蓁阻止影五拿下洛昭明之舉,又可能僅是為了影五那無心的「夜會」二字。他明知道葉蓁蓁對洛昭明只有朋友之誼,他根本沒必要吃味,卻還是難免心中鬱結,歸心似箭。
大概只是需要一個立刻趕回去攬嬌妻入懷的理由吧!紀然之不再猶豫,當下喚來影一,囑咐道:「我有事須先行一步,你留下,按照原計畫,明日再帶弟子押著水雨與水雲返回無間崖。記得把信兒送到雲鶴那裡,就說他的妻子在我們這兒,讓他拿洛氏兄弟來換。」
「是。」影一見他臉色不豫,也不敢多問,替他牽了馬來。「這裡有屬下在,請閣主放心。」
紀然之低應一聲,便翻身上馬,馬鞭高高揚起,重重落下。「駕!」
一人一馬,迅如閃電,連夜折返。去時奔襲水月宮,一行人快馬加鞭,也花了整整十日;但紀然之返程時幾乎從不停歇,硬是在晝夜輪換到第七次時就趕回了玄影閣。
正值深宵,紀然之一路穿行,面上絲毫不見疲憊之色,步伐更是輕且快,嘴角忍不住上揚,想像著自己提前回來,他的閣主夫人見了會是怎樣的驚喜模樣。即將重逢的喜悅完全占據了他的心,讓他忘記了自己初時為何會這麼心急的疾行歸來。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紀然之的瞳孔猛縮,屋內榻上的一幕教他渾身血液都開始叫囂。
接受完最後一次施針的葉蓁蓁,好巧不巧在這一瞬暈倒在了洛昭明的懷中,而洛昭明也順勢穩穩的接了個滿懷。
「無巧不成書」,說的大概就是此情此景。
「洛昭明!」一聲暴喝,長劍冷芒乍出,怒極的紀然之飛身一踏,對著洛昭明的項上人頭直劈下去。
紀然之這一劍來勢洶洶,洛昭明不敢直攖其鋒芒,只好匆忙鬆手,側身一避。可憐了葉蓁蓁沒了倚傍,腦袋咚的一聲便磕在不是很硬也絕不算軟的床板上。
「阿蓁!」紀然之怒意稍減,左手長臂一撈,將她扶起躺好。「阿蓁,妳醒醒!」
此時影五與守衛弟子都聞聲而來,將正準備從門口撤走的洛昭明的去路堵死。
喚不醒榻上的人,紀然之再次舉劍回身,向洛昭明攻去。「你對她做了什麼?」
「她很好。」洛昭明也不欲與他多說,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幾個避讓過後,終於閃到窗口邊。「明日就會轉醒,不必擔心……」
話音未落,袖中竹筒便被他用作暗器擲向紀然之。紀然之反手揮劍將竹筒從中斬斷,裡頭的蠱蟲得了自由,朝紀然之撲去。
「此間事了,告辭。」
等紀然之將這些蠱蟲紛紛砍落在地,洛昭明早已先一步跳窗逃了。
「屬下這就帶人去追。」影五率先反應過來,就要點人去追。
「算了,今夜之事,誰都不准再提起。」紀然之低喝,將劍歸鞘,大步出屋,頭也不回的交代影五:「找人把那些蠱蟲清理一下,守著夫人,醒了來報。」
「屬下遵命。」目送紀然之離去,影五知道這回閣主是真惱了,竟不肯留下親自看顧夫人。
儘管思慮重重,可日子還是照舊過著,針也得按時扎著。後來葉蓁蓁也想通了,左右紀然之都不在身邊,不論她有什麼想法、打算採取什麼行動,也都得等他回到玄影閣。人不在近旁,只是她一個人胡思亂想,毫無意義。
不算漫長的等待中,她逐漸懷抱起一絲僥倖,將自己的身世告訴紀然之,雖然違背了自己對無洛的承諾,但或許事情沒那麼糟糕,反而能迎刃而解呢?
也許人總是這樣善於自我欺騙,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壓不下去。因此每回洛昭明深夜來替她施針,她都為自己的即將食言深感無顏面對他。
但洛昭明一心繫在她的身體狀況上,不曾覺察不妥。這日也一樣,他熟練的取出針囊,盤膝在葉蓁蓁身後坐下,取出金針,按按她的肩頭,示意她準備開始,然後落針。可心不在焉的葉蓁蓁一時忘記,為把衣裳扯平,動了動身子。
「啊!」金針沒能準確刺入穴道,吃痛立刻傳來,她甚至來不及捂住自己的嘴。
「夫人?出什麼事了?」不過眨眼工夫,影五的身形投影在門外,只是礙於男女有別,他一時間還不敢直接闖入。
前門已被堵,洛昭明蹙眉,收回金針,下榻欲走,探頭出窗,卻見閣樓下正值守衛的弟子巡邏到此,一時間進退不得。
「我……我沒事,就是不小心翻下了床。」葉蓁蓁慌張的答著,同時急中生智,把洛昭明從窗邊拽回來,直接塞進被窩,裹好被褥。
「請夫人准許屬下進去查看一下,親眼確認夫人無事。」影五果然不會輕易離開。
把洛昭明的靴子塞到床底後,葉蓁蓁才應了句「稍等」,便理了理衣裳,上前開門。她知道,影五可能猜測,此時的她之所以說沒事,多半是因為已被歹人挾持,不得不這麼說,這種橋段她也是看多了的。
為讓影五徹底安心,葉蓁蓁特意直接把門大大敞開,讓出身子。「看你緊張兮兮的,真的沒事。」
「閣主留屬下在此,就是讓屬下用性命保護夫人安全,屬下不能有負閣主所託。」影五還是面色緊繃,邊說邊踏入屋中,銳利的目光在屋內來回掃視,最終在頗為凌亂的榻上停留了一段時間。
「這榻這麼大,就睡我一個人,你要看多久啊?」葉蓁蓁開始心虛,刻意沒好氣道。
聞言影五面露尷尬之色,似乎也發覺如此盯著閣主夫人的床榻看有失禮數,忙垂下頭告罪:「是屬下失禮了。」
可這一垂頭不要緊,視線下移,他登時目光一凜。說時遲,那時快,長劍出鞘,他幾個疾步上前,一劍朝著床榻上的被褥劈下。
「影五住手!」本以為影五會打道回府的葉蓁蓁被眼前的驚變嚇呆了。
洛昭明察覺到殺意逼近,立刻掀被對著來人眉心射出一根金針,趁著影五回劍格擋,就勢一滾,跳下榻來。
「是你!」影五以內力運劍,盪開金針後,才看清對方。「閣主命我等追蹤你的下落良久,今日你既是自己送上門來,就留下等閣主回來吧!」
「影五……」葉蓁蓁跑上前,雙手握住他執劍的手腕。「無洛長老是好意,他只是在我為施針治病……」
話還沒說完,長廊外就是一大批人的腳步聲響起,迅速逼近。她又慌忙跑回門邊,把門砰的一聲關上。趕來的應該是在附近樓層守衛的玄影閣弟子,只有影五一人還好說,可眾目睽睽之下,她就難保洛昭明了。
「夫人,弟子們聽到您這邊似乎有響動。」匆忙趕至的弟子見房門緊閉,便出聲詢問。
葉蓁蓁回身,用背抵住門,一面拚命給影五使眼色,求他別拆臺,一面揚聲回答:「無事,只是我不小心摔下床而已,你們都回去吧!」
「是!夫人若有事,呼喊一聲即可。」普通弟子自然沒影五難纏,這麼一說便退去了。
鬆了一口氣,葉蓁蓁又走回影五身邊,想把他手裡的劍按下來。「前段時間我莫名嘔血昏倒,那些大夫都束手無策,可他有辦法,你不能傷他。」
但奈何力量懸殊過大,敵方不僅巍然不動,還出言反對:「夫人,他如今身分不明,之前在玄影閣多年的目的也尚未查明,讓他給妳治療,恐怕不妥。夫人還是讓屬下……」
「他不會害我的。」葉蓁蓁一臉肯定,繼續勸說:「等他施針完,他就會離開,不會再留在玄影閣,也做不了什麼有害於玄影閣的事情。至於自作主張放他離開,等然之回來,我自己與他說,怪罪不了你。」
「屬下不是怕被閣主怪罪。」影五雙目炯炯的盯著對面即將到手的獵物。「只是此人身上祕密甚多,牽連甚廣,不能不暫且押下,等閣主回來後再行定奪。」
認死理!葉蓁蓁氣急的跺跺腳,鬆開影五,擋到洛昭明面前。「總之今天有我在,就不會讓他被你帶走。」
「夫人……」影五怕傷了她,只得把劍撤回一寸。
「這樣吧!你也說了,要等然之回來再定奪,不妨你現在就睜一眼、閉一眼,放無洛長老自由行動。反正他要給我施針到下月初五,也不會跑了。」葉蓁蓁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便有了歪主意。「你就每夜守在外邊,正好替我們護法,等他最後一次給我施針完畢,你再拿下他,總行了吧?」
這個折中的法子,讓影五也退讓了一步。「這……容屬下將此事先行稟告閣……」
「不行!」葉蓁蓁直接打斷他,不容分說:「我知道他現在一定是在處理要事,你拿這事去惹他分心,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你得保密,不准告訴他。再說了,現在距離下月初五也沒幾日了,你這信鴿一來一回,也差不多了。」
影五張口,還想再說,又一次被葉蓁蓁搶過話來:「我以閣主夫人的身分命令你保密,有什麼事兒,回頭我擔著。」
「是。」影五終於放棄爭辯:「屬下每夜都在隔壁守著,請夫人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守著才不能放心啊!葉蓁蓁翻了個白眼,迫不及待的把他推搡出門去。
重新把門關上,葉蓁蓁感覺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樂不可支,衝洛昭明俏皮的眨眨眼,無聲的說著脣語:扯謊成功!
她告訴影五,施針要下月初才能結束,可實際上這月三十便是最後一次了。看他到時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還能去哪兒捉人。
洛昭明打從葉蓁蓁說出錯誤的時間點,便明瞭了她的小算盤。如今見她得意洋洋的邀功,只得搖頭失笑。「我們繼續吧!這回不可再亂動。」
「遵命。」葉蓁蓁吐吐舌頭,屁顛屁顛的爬回榻上坐好,心想著得了影五的默許,之後施針總算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然而,今夜這個屋子裡扯謊的可不止她一個。影五在門外守了半晌,見裡頭確無不妥的動靜,便暫時離開,加緊腳步去了鴿房。
為傳信方便,鴿房內長年備有紙筆。他從鴿籠中取出一隻信鴿,將寫好的密信綁牢在腿環上,走出鴿房,雙手一展,將鴿子放飛。
「夫人,對不住了。」
信鴿飛進幽暗的蒼穹,在玄影閣的上空消失不見,又在幾日後的某個夜晚,從同樣深幽的穹頂飛下,盤旋在水月宮的天際。
彼時正是紀然之率領一干菁英弟子成功奇襲水月宮的當晚,水月宮上下無一人逃脫出去給別的門派報信。短短一個時辰之內,掌門水雨以及妹妹水雲二人被廢去武功,看管起來,等待押回無間崖總壇。除六名長老與座下數名菁英弟子誓死不降,自戕共赴黃泉外,其餘女弟子皆棄兵刃投降。
這些投降的普通弟子沒了主心骨,便是一盤散沙,成不了氣候。紀然之無意趕盡殺絕,只是將她們打暈捆縛起來,丟回各自的居所。待他帶著玄影閣教眾撤離之後,這些弟子總有人能醒來掙脫繩索,把水月宮覆滅的消息傳出去。
到時候,整個江湖都會震動,原來紀然之根本沒有死,這只是玄影閣向正道復仇的第一戰,每個門派都有可能成為第二個水月宮。
如果說蠻荒一戰,江湖中人還能以偶然一次得勝自我欺騙,那麼這一回的奇襲水月宮布置周密,行動迅速,來去無蹤,盡顯他滴水不漏的縝密心思與雷霆萬鈞的行事手段,都讓他們不得不正視這個在此前還一文不名的少年郎。
蟄伏十數載,只為這一次鋒芒畢露的絕地反擊,這就是紀然之。
哪個風華少年不是意氣風發的?此番首戰告捷,隨行的教眾興致也都極高,紀然之便也首肯,讓他們開罈慶祝一番。
「閣主英明、閣主英明……」
盤踞著水月宮的地方,玄影閣教眾開懷痛飲,不斷向上座的紀然之敬酒。
美酒入喉,酒香清雅而綿長,紀然之握著水月宮的琉璃盞,目光稍顯迷離,彷彿透過這酒盞,望見了遠在千里之外,葉蓁蓁那對琉璃色剪水雙瞳。
他突然想到,因為拜堂時的意外,他都還沒和她喝過交杯酒。這次回去,定要補給她,合著曾險些害她丟了性命的水雲姊妹這份大禮。
人還在座上,卻早已心猿意馬。他起身,悄然走出殿外,迎著涼風負手而立,隨意的仰頭望去,卻見夜空中盤旋著一點白色。
長眉稍斂,他伸出手,讓信鴿落在臂上,解下上面的字條,展開──
洛昭明祕密潛入玄影閣,並與夫人夜會,替夫人施針。夫人阻止屬下將他拿下,屬下不知該如何決斷。
字條驟然被攥進掌心,慍色在紀然之的面上聚集。他說不上來自己的無明怒火從何而來,或許是為了葉蓁蓁阻止影五拿下洛昭明之舉,又可能僅是為了影五那無心的「夜會」二字。他明知道葉蓁蓁對洛昭明只有朋友之誼,他根本沒必要吃味,卻還是難免心中鬱結,歸心似箭。
大概只是需要一個立刻趕回去攬嬌妻入懷的理由吧!紀然之不再猶豫,當下喚來影一,囑咐道:「我有事須先行一步,你留下,按照原計畫,明日再帶弟子押著水雨與水雲返回無間崖。記得把信兒送到雲鶴那裡,就說他的妻子在我們這兒,讓他拿洛氏兄弟來換。」
「是。」影一見他臉色不豫,也不敢多問,替他牽了馬來。「這裡有屬下在,請閣主放心。」
紀然之低應一聲,便翻身上馬,馬鞭高高揚起,重重落下。「駕!」
一人一馬,迅如閃電,連夜折返。去時奔襲水月宮,一行人快馬加鞭,也花了整整十日;但紀然之返程時幾乎從不停歇,硬是在晝夜輪換到第七次時就趕回了玄影閣。
正值深宵,紀然之一路穿行,面上絲毫不見疲憊之色,步伐更是輕且快,嘴角忍不住上揚,想像著自己提前回來,他的閣主夫人見了會是怎樣的驚喜模樣。即將重逢的喜悅完全占據了他的心,讓他忘記了自己初時為何會這麼心急的疾行歸來。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紀然之的瞳孔猛縮,屋內榻上的一幕教他渾身血液都開始叫囂。
接受完最後一次施針的葉蓁蓁,好巧不巧在這一瞬暈倒在了洛昭明的懷中,而洛昭明也順勢穩穩的接了個滿懷。
「無巧不成書」,說的大概就是此情此景。
「洛昭明!」一聲暴喝,長劍冷芒乍出,怒極的紀然之飛身一踏,對著洛昭明的項上人頭直劈下去。
紀然之這一劍來勢洶洶,洛昭明不敢直攖其鋒芒,只好匆忙鬆手,側身一避。可憐了葉蓁蓁沒了倚傍,腦袋咚的一聲便磕在不是很硬也絕不算軟的床板上。
「阿蓁!」紀然之怒意稍減,左手長臂一撈,將她扶起躺好。「阿蓁,妳醒醒!」
此時影五與守衛弟子都聞聲而來,將正準備從門口撤走的洛昭明的去路堵死。
喚不醒榻上的人,紀然之再次舉劍回身,向洛昭明攻去。「你對她做了什麼?」
「她很好。」洛昭明也不欲與他多說,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幾個避讓過後,終於閃到窗口邊。「明日就會轉醒,不必擔心……」
話音未落,袖中竹筒便被他用作暗器擲向紀然之。紀然之反手揮劍將竹筒從中斬斷,裡頭的蠱蟲得了自由,朝紀然之撲去。
「此間事了,告辭。」
等紀然之將這些蠱蟲紛紛砍落在地,洛昭明早已先一步跳窗逃了。
「屬下這就帶人去追。」影五率先反應過來,就要點人去追。
「算了,今夜之事,誰都不准再提起。」紀然之低喝,將劍歸鞘,大步出屋,頭也不回的交代影五:「找人把那些蠱蟲清理一下,守著夫人,醒了來報。」
「屬下遵命。」目送紀然之離去,影五知道這回閣主是真惱了,竟不肯留下親自看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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