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巡撫劉銘傳

再版自序

我的長篇歷史小說《臺灣巡撫劉銘傳》要在臺灣再版了，這件事有點意思。
因為劉銘傳在一百三十多年前當過臺灣的巡撫，他和臺灣的歷史有些割捨不開。
劉銘傳安徽六安人，少年時讀書無多，放過牛，種過地，販過私鹽，十六歲時且還殺過人。後來天下大亂他參加了淮軍，滅太平天國，平定捻軍後因赫赫戰功而官至直隸提督，也就是京城的衛戍司令了。
大戰過後的情形，「提督滿街走，都司多如狗」，一介武夫是會叫人瞧不起的。劉銘傳想求個文職，倒也並不全是為了面子，征戰多年他知道民間疾苦，他以為他是有著治國安幫之才的。有人推薦他，朝廷就讓他去當了個督軍大臣，結果與正在平定陝西回民之亂的左宗堂搞得誰也看不起誰，不歡而散了。可能是在征戰中自作主張當機立斷慣了，和平時當官，他就對官場上雁行有序，迎來送往，捂著半邊嘴說話，以及指鹿為馬，你還必須要說這馬長得肥那一套極不適應。官場上的種種本來就是用來規範你的，而此公卻反過來，要官場來適應他，怎麼可能呢？於是劉銘傳就不得不拂袖而去了。
用今天的話來講，劉銘傳就是當年的一個「非典型的政治人物」。
這模樣是不是和臺灣的某些政治人物有點像？
劉銘傳後來在臺灣的作為，那是他一生中的華彩樂章。
一八八四年的抗法保台，其實要比廣西那邊艱險得多，戰果與歷史的意義也重要得多，只不過因為劉銘傳當年鎮壓過太平天國，有些史家是把他歸作劊子手一類的。歷史和歷史人物，如果有心與今天相照映，往往是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的。
不說這些了，還是來說說我的這本書。
這本書原先是個電視劇本，寫得很順利，完成於二零零一年。
後來「遇人不淑」，也就是我遇見壞人了。人家信誓旦旦與我簽了個合同，一分錢沒有就拿著劇本去空手套白狼。結果還真有幾家大機構要投資，此人卻想要控大股，結果就老也套不來。因有合同在，我又拿了人家象徵性的一點定金，結果真正被套住的就是我了。於是我只能把這劇本作些變動，用長篇小說的型式在《紅岩》雜誌上全文發表，後又在上海文藝出版社出了書，這是二零零二年的事。當時此書回響不錯。
現今文章之外做些歪功夫盛行，我沒有作。此書卻在第二年得了個《紫金山文學長篇小說獎》。看來這世上公平還有，便從心裡感謝當時在省作協主政的王臻中先生，他從南京師範大學領導任上調來，典型的老式知識份子作派，以往與作協這一系並無淵源。
此前我的多本書都在臺灣出過，《臺灣巡撫劉銘傳》卻總也出不成，一晃十七八年了。
劉銘傳一生風風雨雨，平坦了就沒意思，就用不著我去寫了。
這本書也一樣，經歷點風風雨雨，風雨過後才可能見著彩虹的……
二零一九年七月十六日十二時
寫於南京明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