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惡人

導讀
我們與「假」的距離
楊貴智律師（法律白話文運動站長）

在這個假新聞瘋狂流竄的年代，令人想到《紅樓夢》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時看見的那幅對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意思是說，把假的當作真的，真的就變成了假的；把不存在的當成存在的，存在的也成為不存在了。

自英國公投脫歐、川普當選美國總統以來，「打擊假新聞」已經成為全球共同課題，因為人們開始發現，隨著科技發達，任何資訊可以透過文字、影像甚至是直播，穿越社群媒體傳送到任何人眼前，但是群眾並沒有跟著技術一起成長，仍然容易輕易的相信自己接收到的消息，並且如同故事裡的主人翁們，基於善意將訊息「分享」出去，最後造成假消息取代真相的結果。故事裡更令人警惕的，是那些散播假新聞的人的動機與目的。如同故事裡面的金獅子，為了爭取大位而散播假消息，導致民眾改變了原先的選舉偏好，藉此為自己套利。

然而於此同時，我們也不能忽視「言論自由」的重要性，因為一旦假新聞成為允許全面管制的理由，市場上將只剩下「獲得認可的言論與觀點」，此種做法猶如倒掉澡盆裡面的洗澡水，卻把嬰兒一起倒掉了。

因此真正值得我們省思的是：我們是否已有足夠的能力以及思想基礎來對抗來勢洶洶的假新聞？簡言之，所謂的「假」其實也是一種相對於「真」的觀點，而我們是否有健全的機制以及充沛的法律原則來協助我們辨別哪些觀點是站不住腳的「假新聞」？在過去並非沒有假新聞，只是在社群媒體並不發達的年代，人們之間傳遞資訊必須透過大眾媒體，因此大眾媒體扮演了「第四權」的角色，透過專業篩選出「真新聞」，而一旦大眾媒體犯錯，我們也可以找到需要承擔責任的人。

但是在現代，每個人滑鼠一點、手指一滑，就能輕易的將資訊傳遞出去，然而在按下「分享」，多少人會如同傳統媒體的編輯台一樣先進行事實查核？尤其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道德品味以及政治偏好，因此人們會厭惡不符合自己口味的消息，卻願意傳播符合自己意識形態的新聞，例如在「一個外交官之死」事件中，網路上瘋傳「駐日代表處未及時救援受困關西機場的台灣人，中國使館已經派車將中國人都接走了」，而這道消息點燃台灣民眾心中的痛而輿論瘋狂延燒，駐大阪代表處處長最後因此選擇輕生，但事實是通往大阪關西機場的道路已經關閉，任何國家的使館都不可能派車前往關西機場救援民眾，許多名嘴事後承認自己未經查核而不慎成為假新聞推手，法院也判決認定本次事件為假新聞，然而這些都喚不回因為假新聞失去的性命。

因此在假新聞氾濫的年代，這本《第二個惡人》讓我們重新省思，造就「假新聞」的人，並非只有製造假新聞的第一手來源，任何未經查證而輕率將訊息傳播出去的人們，都是「假新聞」的推手，並且提醒了我們：我們與「假」的距離，並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