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一妃（2）
活動訊息
來金石堂，總有一本書懂你，邀您同遊解憂秘境！
內容簡介
掉落地底的樓蘭古國、無奈成為群王玩物的那瀾，
在安都的地下城中被奉為神的使者，受到貧民們崇拜景仰。
憑藉著過人的機智與精靈王子伊森的協助，
本以為眼下的貧富對立終於有了轉機，
卻沒想到安羽的再度出現，讓險峻的局勢再掀波瀾！
而喬裝成貧民的安歌儘管在心境上有了轉變，身體狀況卻也愈來愈差……
此時，那瀾意外發現原本因為受傷而一直以眼罩遮蓋的右眼，
似乎可以看見別人看不見的存在!?
這是否會成為她重返原本世界的關鍵？
本書特色
★繼《黯鄉魂》《孤月行》《星際美男聯萌》後，華文小說天后張廉再度推出暢銷力作！
★「如果這世界的一切神力對妳都無效……天啊，妳就是傳說中的第五元素！Σ(*ﾟдﾟﾉ)ﾉ」
★當邪惡勢力近在眼前不得不面對，猛嗄嗄女主角VS.小惡魔系美少年雙胞胎，究竟誰才棋高一著？
★【隨書收錄】全新加筆番外篇〈伊森的成人禮〉！
試閱
第一章 我想靠在你的肩膀上
在我帶回新鮮的食物後，地下城的老鼠一下子多了起來，活動越來越頻繁。可見以前老百姓有多窮，窮得連老鼠都不來。
這裡的食物是純天然的，所以非常香。為了防止老鼠偷吃食物，帶來鼠疫，放食物的地方二十四小時有人看守，還有貓來嚇唬老鼠。
地下城忽然熱鬧起來──亂竄的老鼠、緊追的貓咪、因為好玩而追趕老鼠的孩子們，還伴隨著叮叮噹噹的打鐵聲。
安歌果真在幫大家繼續打鐵，火光中他的臉忽明忽暗。負責進度的桑格師傅對我說安歌非常厲害，不睡覺、不休息、打的刀是最多的，而且他的力大無窮幫了他們不少忙。
話還沒說完，只見安歌又抱起巨大的水桶，把汙水倒入旁邊的水溝中，一陣浪湧，好幾隻老鼠被沖刷出來，像衝浪一樣。
桑格師傅讓他休息一下，他就乖乖回到我身邊。地下城的食物已經足夠最近的生活了，再帶回來怕腐壞，所以我留在地下城繼續幫瑪莎的忙，安歌也跟在我身邊幫我的忙。
我們每天的例行公事主要是照顧生病的人。因為沒錢醫治，大家的病一直不見起色。
集中煎藥的地方也是在水渠邊一處比較大的空地上。這裡的水是從地下河流入的，所以是乾淨的水，地下城水路的設計很先進，有條不紊，不會有髒水亂入。
「咳咳。」安歌在幫我煎藥時又咳嗽起來。聽他咳嗽，我不免擔心了一下：「安歌，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抬手遮在唇前：「咳咳，這煙太嗆了。」此時只有我們兩個人看著藥爐。
我沒再多問。我剛來時，這裡的空氣讓我也喉嚨發癢，幸好有伊森幫我淨化空氣，所以周圍聞到的總是花香。
但現在伊森居然還沒過來，這傢伙是要裝死到什麼時候？
不過……我發現就算沒了伊森在身邊，身邊的空氣依然帶著一點點淡淡的花香。
正納悶著，安歌搬起小凳向我挪近，然後貼緊我坐下。我戒備地要挪開，忽然被他的手扣住：「不准動！妳身上香。」說完，他閉眸朝我的左肩慢慢俯下，深深嗅聞。那頭被我弄髒的髮絲輕觸在我的肩膀上，我有些緊張地僵直了身體。
對於這些王，我實在不敢掉以輕心，放鬆自己的防備。
「舒服多了……」他輕聲說道，緩緩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繃緊神經看著前方，心跳開始加速。手腕被牢牢扣住的我此刻成了他的靠枕。
他漸漸鬆開扣住我的手，我的心跳也慢慢地恢復正常。我長長舒出一口氣，聽著他在我耳邊靜靜的、平穩的呼吸聲。
聽著他在我耳邊靜靜的、平穩的呼吸聲。
周圍一下子陷入安靜，只有我獨自面對「咕咚咕咚」冒著泡的藥罐。
突然，一個小金人自湯藥的水氣中飛出，他一邊用手揮開水氣，一邊嘀咕：「熱死了……」然後懸停在我的面前，紅紅的臉上有怒氣、也有委屈。他咬了咬唇瞪著我，委屈地說：「妳答應不打我的！」
我看了他片刻，再次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伊森像是受到重創般垮下臉：「我以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他那副低落的樣子像是剛剛被戀人甩了，深受打擊，整個世界都在下雪。
「很好的朋友也不能那麼做！」我憤怒地低聲強調，生怕吵醒安歌，還偷偷看了他一眼。
伊森吃驚地揚起臉，依舊略帶不解地看著我。
我壓低聲音繼續說：「你跟璐璐是好朋友！跟涅埃爾是好朋友！你找她們做了嗎？」
伊森的金瞳在水霧中顫了顫。他垂下紅紅的臉，小聲嘟囔：「跟她們做會要我負責的……」
「所以你就找我？伊森！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當我是妓女嗎？」我真的生氣了。他著急地回頭連連擺手：「不不不，妓女不用這樣商量……」
「你說什麼？」
他馬上閉嘴，似乎發覺自己的話越說越錯，難堪地低下頭：「當我沒說過……妳別生氣了……」他將雙手背在身後，看起來扭扭捏捏的。
我只能當他無知幼稚了。
「我以為……我們已經好到可以……」他的雙手在身前交握，大拇指不停打轉。我立刻瞪他：「你還說！」
他隨即再次閉嘴，偷偷看向靠在我肩膀上的安歌，接著眨了眨眼，一步三頓地飛到我身邊，小心翼翼瞄了我一眼，飛落到我右邊的小凳上：「瘋女人……妳知道為什麼我就算可以變大，也還是選擇用這具小身體嗎？」
「不是因為你猥瑣，方便偷看嗎？」我隨手拿起地上的芭蕉葉，一邊扇爐子一邊說。
「我就知道……」伊森的情緒顯得更加低落：「我沒穿鞋……變大了就得赤腳踩在地上，可是這裡好髒……但現在……我想變大了……」
「為什麼？」
身邊金光閃爍，我的眼簾中映入了一雙赤裸的、通透如白玉的赤腳，如此乾淨美麗的腳，想必無論是誰都捨不得讓它們踩在這骯髒的地上吧。
「因為……我看見安歌靠在妳的肩膀上……感覺好像很舒服……所以我也想……」金髮垂落在我的右手臂上，我的右邊肩膀上多了一份重量。
我怔了怔。因為右眼被眼罩遮著，我無法看見現在的伊森，正因為無法看見，反而使得右邊的黑暗變得神祕幽深，也讓我右側的一切觸覺變得愈發敏感。
心臟明明在左側，此刻的我卻感覺到右邊迴盪著心跳，靠近他半邊的身體也慢慢熱了起來，包括我右半側的臉。我低下頭，他的手悄悄挽上了我的手臂：「瘋女人，我們是好朋友……」
「嗯……」我拿著芭蕉葉，呆呆看著那些冒著水氣的藥罐，腦中一片混亂……他這算是跟我撒嬌嗎？想籠絡我之後，再找機會跟我談那件事嗎？
「我以為妳會同意的，我是真心誠意地想請妳幫忙，但我現在知道我們的想法不同了……」
很好！我鬆了口氣，他終於明白我們的大腦回路是不一樣的。
「我以後不會再提了……對不起……其實我不是個下流的男人……」他輕輕說著，隨即抱著我的手臂，像是要把臉埋在我的手臂裡。
我轉過臉想看他，他忽然全身一緊：「別看我，我現在很不好意思……」
我僵硬地回過頭，忍不住笑了。平靜下來之後，我開始理解到伊森可能覺得我們是好朋友，才會把成人禮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我，這……算是我的榮幸嗎？
我揉了揉他的頭，他的金髮又軟又細。這是我第一次觸摸他，卻愕然發現自己不想放開，他的髮絲有著讓人愛不釋手的魔力。
「妳原諒我了嗎？」他輕聲嘟囔著。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
「太好了……」他開心地抱住我的手臂，依然靠在我的肩膀上。
周圍再次變得安靜，我完全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會有和兩個美男子一起在昏暗的地下城裡煎藥的一天，他們還各自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個陷入安睡，一個略顯羞澀。
「對了，伊森，我剛才發現雖然你不在我身邊，空氣卻也散發著花香？」我收回揉著他腦袋的手，卻還是不捨地拉起他的一條髮辮在手裡把玩，金色柔軟的髮辮美麗而滿溢花香。
「應該是精靈之元造成的。」他說：「它對妳的影響正在增加。精靈之元是我汲取的自然力量，有陽光、植物、水、風、火等各種自然精華，其中花的精華讓我們精靈身上帶著花香，所以妳漸漸地也會散發花香，接下去不管是妳的口氣、妳的……」
「噗！」忽然，一個奇怪的聲音從右側響起，花香瞬間溢滿了空氣。
「怎麼那麼香？」我疑惑起來。
「那個……妳以後放屁也會是香的……」
「………………」
「然後……拉屎……」
「別說了……」
「別這樣～～」他又抱住我的手臂嘟囔起來，似乎也很不好意思：「我們精靈的糞便是最好的花泥，可以讓土地瞬間肥沃起來，農作物很喜歡我們的……」
「伊森。」
「什麼？」
「求你別說了……」
「哦……」
總之我明白了，精靈的全身都是寶，他們維護並使這裡的自然得以正常地生息。
和伊森和好後，他再次回到我的肩膀上，陪我去照顧病人。安歌也是。
讓安歌照顧病人也算是我有意為之，地下城的病人多半都是老人，我希望他看到自己的子民在挨餓，老人正遭受病魔的折磨。
對了，看來我下次應該去跟巴赫林換些藥材回來。
「小夥子啊，你是新來的？」老人們在一間比較大的石室裡養病，因為單獨分開實在太寂寞了。在地下城養病其實很可憐，睜開眼是黑暗，閉上眼依舊是黑暗，所以我們平時會跟他們聊聊天。瑪莎她們現在正在給老人餵藥餵食物，安歌不能說話，說話的是阿克爺爺。
瑪莎溫柔地看著阿克爺爺：「阿克爺爺，他是個啞巴，叫木頭，是那瀾的隨從。」
「是神女的隨從啊……」阿克爺爺笑著看向別的老人：「他是木頭，是那瀾神女的隨從……」其他老人頓時紛紛起身朝安歌行禮，感激地說：「您辛苦啦……」
安歌怔怔地蹲在阿克爺爺的石床邊，雖然石室昏暗，火光搖曳，但我依然看到他的銀瞳裡閃爍著點點水光。
「安歌要哭了！」伊森大驚小怪地喊：「神啊！安歌也會哭？他要哭了他要哭了！哦～～安歌王，您的淚水將會感動您子民的心，連我們精靈也會因為您那溫熱的淚水而感動得哭泣……」
……好想撞牆。伊森什麼都好，就是太煩了！
「您的淚水如同甘霖，潤澤您的大地；您的淚水如同佳釀，流入百姓心田；您的淚水……」
「別說了！」我忍不住大喝，聲音迴盪在靜靜的石室中，老人及女孩們疑惑地看向我，我頓時陷入尷尬：「我是說……別叫了……我聽到老鼠叫，看來真的要好好捉一捉老鼠，吵死了。」正說著，有什麼東西快速爬上了我的腿。
「吱吱吱吱。」
坐在老爺爺石床邊矮凳上的我低頭一看，發現有一隻黑老鼠爬到了我的腿上，抬起頭瞪著紅色的小眼睛向我挑釁。
「啊！」我驚叫一聲，忽然一隻手劃過我的面前，瞬間一把捉住了那隻黑老鼠，按在我的腿上。
「噁……」伊森噁心得縮緊身體。
安歌抓住老鼠時也露出了噁心的表情，之所以會抓住牠似乎是下意識的舉動。忽然老鼠扭頭，緊接著只聽見安歌「啊！」驚叫一聲放開手，老鼠頓時從我腿上竄離。安歌看向自己的右手。
「木頭你沒事吧？」
「沒事吧？」
「是啊，沒事吧？」
大家紛紛上前關心。我看到在安歌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間有一道傷口，正流出細細的沙粒。
「你被老鼠咬了？」我急急問他。
他看著我點點頭，但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
「木頭被老鼠咬了？」
姑娘們也擔心地圍了上來，瑪莎立刻拿出乾淨的布給安歌擦拭。安歌看著大家笑了笑，抽回手，可是姑娘們哪裡願意？一個個上來強行按住他的手，他著急起來，一旁的阿克爺爺認真說道：「木頭，被老鼠咬不是小事，還是小心一點好。」
「對啊，還是讓我們幫你清理乾淨吧。」瑪莎格外認真地說。女孩們一起把安歌拉起來，急急帶著呆呆地看著她們的他前往地下城的醫藥室。雖然物資短缺，不過至少有紗布，至於消毒只能用白酒了。
當安歌出來時，我笑著問他：「被人關心的感覺怎麼樣？」
他默不作聲，只是一直看著自己被細心包紮的右手。
晚上圍坐在長桌邊吃飯時，大家看見他手受傷，紛紛問起怎麼了。現在一起吃飯的人愈來愈多，寬闊的石室裡放了三張長桌，大家聚在一起很熱鬧，男人聊天，女人忙碌。
我說他的傷口是被老鼠咬的。
大家目露關心，拿起酒給安歌：「木頭，手既然受傷了，晚上就別打鐵了。」
安歌搖搖頭。
大家責備起他：「木頭，你怎麼這麼倔，讓你休息還不要？」
安歌坐在位置上比手畫腳，表示自己力氣大。
「傻木頭，不知道多少人想做那瀾姑娘的隨從呢，你還是好好去服侍她吧。」
「就是啊，你看扎圖魯多眼紅。」
「哈哈哈……」男人們和忙碌的女人們都笑了，笑聲直到扎圖魯和里約前來才停下。他們疑惑地看著我們。
「你們在笑什麼？這麼開心？」扎圖魯好奇地問。
大家竊笑不已：「沒什麼、沒什麼。總之讓木頭休息吧，木頭的手被老鼠咬了，聽說是為了保護那瀾姑娘才受傷的。」
安歌看向我，我笑了笑，對他豎起大拇指，他微微一愣。
「我不喜歡他這樣看妳。」伊森不滿地飛到我面前的桌上，盤腿坐起，充滿敵意地看著安歌：「讓我感覺不舒服。」
我沒有理他，因為我不能對著桌上的酒杯說話。
「木頭的手被老鼠咬了？」扎圖魯關心地看向安歌，安歌朝他點點頭，伸出右手。扎圖魯握著他的手，細細觀瞧。
這是多麼奇特的畫面──曾經敵對的兩個人，此刻卻坐在同一張桌子旁吃飯喝酒，扎圖魯甚至還關心起安歌的傷勢。
當初安歌捉弄扎圖魯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的這一幕？
當初扎圖魯憤怒反抗安歌時，可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執起他的手，細細觀瞧？
亮堂的火光中，扎圖魯的神情極為認真。安歌雖然以手勢表示不在意，但扎圖魯搖搖頭：「被老鼠咬還是小心為妙，怕有鼠疫。」
「你們怎麼都矜貴起來了？」里約看起來有些生氣，酸溜溜地說：「我們這裡很多人都被老鼠咬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難道就因為他是那瀾姑娘的隨從，讓你們一個個都寶貝起來嗎？」
里約的話讓熱絡的氣氛瞬間冷卻，我該封他為冷場王。這裡大多數的人之所以給他面子，是因為他是扎圖魯的兄弟、左右手。
扎圖魯生氣起來，放開安歌的手看著里約：「里約，木頭也是客人，更別說他還幫我們鍛造兵器，他的力氣對我們很有幫助。」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抱得起一桶水嗎？我也行！」里約彎起自己的手臂，充滿了不服氣。
我終於忍不住說：「里約，我說你這副像女人吃醋的模樣到底是要給誰看？」
里約愣住了：「妳說誰吃醋？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懂嗎？」我看向大家，大家也默默地笑了起來，偷看有些懵懂的里約。我繼續開玩笑地說：「無論是誰靠近扎圖魯，或是扎圖魯對誰關心多一點，你就像吃醋的小媳婦到處刺人……我說得對不對？」
里約的臉刷地紅了！雖然因為整張臉灰濛濛的，無法準確研判，可是他的耳朵明顯紅了，臉絕對也是紅的！
安歌也露出取笑般的笑容看著里約。
我大聲笑道：「里約，你既然對我的隨從那麼不服氣，不妨跟他比一場吧，輸了就罰酒。」
「好！好！好！」登時，整個地下室沸騰起來，大家齊聲高喝：「比腕力！比腕力！比腕力！」
「砰！砰！砰！」眾人齊齊用木杯撞擊桌面。
里約瞬間不說話了。他其實只是嘴硬，真的要做時又退縮了。
他看向扎圖魯，扎圖魯也開始哄他：「里約！別讓那瀾把你當成我的小媳婦，像個男人一樣應戰吧！」
里約的眸光瞬間閃亮起來，像是得到了極大的鼓舞，立刻挽起衣袖：「來就來！來吧，木頭！」
覺得有些好笑的安歌坐到他對面，眾人圍了上來。里約握住了安歌的手，安歌對他擺擺手，把他的手移到自己的手腕上，表示要讓他。
里約生氣了：「你看不起我？」
安歌只是笑。
打鐵的桑格師傅往里約的後腦杓上一拍：「你就是嘴硬，木頭讓你你也未必會贏！」
里約不服地瞪著他。
伊森飛到一個木杯口上，近距離觀看巨人的腕力比賽。我發令：「開始！」
「砰！」
什麼？里約的手腕已經在桌上了？瞬間被ＫＯ？
由於情況太出乎預料，圍觀者一下子全傻了。原以為里約還會垂死掙扎一會兒，哪知道……
「哈哈哈……」全場瞬間爆笑如雷。
不甘心的里約跟安歌比了一次又一次，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喝醉趴在桌上，仍抓著安歌的手腕說：「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待夜深人靜，人皆散去，地下城響起「叮叮噹噹」的打鐵聲時，我和安歌漫步在他曾經認為骯髒惡臭的幽暗通道裡，他拿著火把送我回房。
途中，他顯得相當安靜，像是扮啞巴扮上了癮。
「在這裡覺得怎樣？」我問他。
他看了我一眼，依然沉默低頭不語。我笑著打了他一拳：「喂，你真的變啞巴了？」
他盯著我，再次低下頭：「這裡……挺好玩的。」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再也沒出聲。
「咳咳咳……」送我到房間時，他又突然咳嗽起來。
我有點擔心地看著他：「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他擰擰眉：「可能是因為這裡的空氣不太好，讓我很不舒服，不過跟妳在一起會好一點……妳睡吧，我也要去休息一下……」說完，他轉身回到自己的石室。情況實在讓人擔心，若是平時，他肯定還會「玩」我一會兒，現在卻連「玩」的精神都沒有了，看起來有些不太妙。
忽然，我的眼前金光閃爍，是伊森。他對我揮揮手：「不用擔心安歌，他是人王，應該只是熬夜打鐵累壞了。」
「或許吧……」我回到自己房間，告訴自己，安歌是人王、是半神，不會有事的。
當伊森打算上床睡覺時，我把他的小軟墊放到了床腳旁，像我家的狗窩一樣讓伊森睡地上。他在空氣中呆呆懸停了一會兒，委屈地看著我，一邊用手攪動金髮：「妳說妳原諒我了……」
我也委屈地看著他：「我是原諒你啦！可是你睡著睡著就會突然變大，很擠啊。」
「我不會的……」他似乎快要哭出來了：「地上有大老鼠……」
「……你怕老鼠吃了你？」
他咬緊下唇，用力點頭。
我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好吧，但你只能睡在我的腳跟旁。」
「好！」他一下子開心起來，自己飛下去提起了比他大上許多的軟墊。他提得非常費力，然後把小軟墊放在我腳邊，趴在上面拍齊整了，隨後滿足地蜷起。
在我帶回新鮮的食物後，地下城的老鼠一下子多了起來，活動越來越頻繁。可見以前老百姓有多窮，窮得連老鼠都不來。
這裡的食物是純天然的，所以非常香。為了防止老鼠偷吃食物，帶來鼠疫，放食物的地方二十四小時有人看守，還有貓來嚇唬老鼠。
地下城忽然熱鬧起來──亂竄的老鼠、緊追的貓咪、因為好玩而追趕老鼠的孩子們，還伴隨著叮叮噹噹的打鐵聲。
安歌果真在幫大家繼續打鐵，火光中他的臉忽明忽暗。負責進度的桑格師傅對我說安歌非常厲害，不睡覺、不休息、打的刀是最多的，而且他的力大無窮幫了他們不少忙。
話還沒說完，只見安歌又抱起巨大的水桶，把汙水倒入旁邊的水溝中，一陣浪湧，好幾隻老鼠被沖刷出來，像衝浪一樣。
桑格師傅讓他休息一下，他就乖乖回到我身邊。地下城的食物已經足夠最近的生活了，再帶回來怕腐壞，所以我留在地下城繼續幫瑪莎的忙，安歌也跟在我身邊幫我的忙。
我們每天的例行公事主要是照顧生病的人。因為沒錢醫治，大家的病一直不見起色。
集中煎藥的地方也是在水渠邊一處比較大的空地上。這裡的水是從地下河流入的，所以是乾淨的水，地下城水路的設計很先進，有條不紊，不會有髒水亂入。
「咳咳。」安歌在幫我煎藥時又咳嗽起來。聽他咳嗽，我不免擔心了一下：「安歌，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抬手遮在唇前：「咳咳，這煙太嗆了。」此時只有我們兩個人看著藥爐。
我沒再多問。我剛來時，這裡的空氣讓我也喉嚨發癢，幸好有伊森幫我淨化空氣，所以周圍聞到的總是花香。
但現在伊森居然還沒過來，這傢伙是要裝死到什麼時候？
不過……我發現就算沒了伊森在身邊，身邊的空氣依然帶著一點點淡淡的花香。
正納悶著，安歌搬起小凳向我挪近，然後貼緊我坐下。我戒備地要挪開，忽然被他的手扣住：「不准動！妳身上香。」說完，他閉眸朝我的左肩慢慢俯下，深深嗅聞。那頭被我弄髒的髮絲輕觸在我的肩膀上，我有些緊張地僵直了身體。
對於這些王，我實在不敢掉以輕心，放鬆自己的防備。
「舒服多了……」他輕聲說道，緩緩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繃緊神經看著前方，心跳開始加速。手腕被牢牢扣住的我此刻成了他的靠枕。
他漸漸鬆開扣住我的手，我的心跳也慢慢地恢復正常。我長長舒出一口氣，聽著他在我耳邊靜靜的、平穩的呼吸聲。
聽著他在我耳邊靜靜的、平穩的呼吸聲。
周圍一下子陷入安靜，只有我獨自面對「咕咚咕咚」冒著泡的藥罐。
突然，一個小金人自湯藥的水氣中飛出，他一邊用手揮開水氣，一邊嘀咕：「熱死了……」然後懸停在我的面前，紅紅的臉上有怒氣、也有委屈。他咬了咬唇瞪著我，委屈地說：「妳答應不打我的！」
我看了他片刻，再次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伊森像是受到重創般垮下臉：「我以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他那副低落的樣子像是剛剛被戀人甩了，深受打擊，整個世界都在下雪。
「很好的朋友也不能那麼做！」我憤怒地低聲強調，生怕吵醒安歌，還偷偷看了他一眼。
伊森吃驚地揚起臉，依舊略帶不解地看著我。
我壓低聲音繼續說：「你跟璐璐是好朋友！跟涅埃爾是好朋友！你找她們做了嗎？」
伊森的金瞳在水霧中顫了顫。他垂下紅紅的臉，小聲嘟囔：「跟她們做會要我負責的……」
「所以你就找我？伊森！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當我是妓女嗎？」我真的生氣了。他著急地回頭連連擺手：「不不不，妓女不用這樣商量……」
「你說什麼？」
他馬上閉嘴，似乎發覺自己的話越說越錯，難堪地低下頭：「當我沒說過……妳別生氣了……」他將雙手背在身後，看起來扭扭捏捏的。
我只能當他無知幼稚了。
「我以為……我們已經好到可以……」他的雙手在身前交握，大拇指不停打轉。我立刻瞪他：「你還說！」
他隨即再次閉嘴，偷偷看向靠在我肩膀上的安歌，接著眨了眨眼，一步三頓地飛到我身邊，小心翼翼瞄了我一眼，飛落到我右邊的小凳上：「瘋女人……妳知道為什麼我就算可以變大，也還是選擇用這具小身體嗎？」
「不是因為你猥瑣，方便偷看嗎？」我隨手拿起地上的芭蕉葉，一邊扇爐子一邊說。
「我就知道……」伊森的情緒顯得更加低落：「我沒穿鞋……變大了就得赤腳踩在地上，可是這裡好髒……但現在……我想變大了……」
「為什麼？」
身邊金光閃爍，我的眼簾中映入了一雙赤裸的、通透如白玉的赤腳，如此乾淨美麗的腳，想必無論是誰都捨不得讓它們踩在這骯髒的地上吧。
「因為……我看見安歌靠在妳的肩膀上……感覺好像很舒服……所以我也想……」金髮垂落在我的右手臂上，我的右邊肩膀上多了一份重量。
我怔了怔。因為右眼被眼罩遮著，我無法看見現在的伊森，正因為無法看見，反而使得右邊的黑暗變得神祕幽深，也讓我右側的一切觸覺變得愈發敏感。
心臟明明在左側，此刻的我卻感覺到右邊迴盪著心跳，靠近他半邊的身體也慢慢熱了起來，包括我右半側的臉。我低下頭，他的手悄悄挽上了我的手臂：「瘋女人，我們是好朋友……」
「嗯……」我拿著芭蕉葉，呆呆看著那些冒著水氣的藥罐，腦中一片混亂……他這算是跟我撒嬌嗎？想籠絡我之後，再找機會跟我談那件事嗎？
「我以為妳會同意的，我是真心誠意地想請妳幫忙，但我現在知道我們的想法不同了……」
很好！我鬆了口氣，他終於明白我們的大腦回路是不一樣的。
「我以後不會再提了……對不起……其實我不是個下流的男人……」他輕輕說著，隨即抱著我的手臂，像是要把臉埋在我的手臂裡。
我轉過臉想看他，他忽然全身一緊：「別看我，我現在很不好意思……」
我僵硬地回過頭，忍不住笑了。平靜下來之後，我開始理解到伊森可能覺得我們是好朋友，才會把成人禮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我，這……算是我的榮幸嗎？
我揉了揉他的頭，他的金髮又軟又細。這是我第一次觸摸他，卻愕然發現自己不想放開，他的髮絲有著讓人愛不釋手的魔力。
「妳原諒我了嗎？」他輕聲嘟囔著。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
「太好了……」他開心地抱住我的手臂，依然靠在我的肩膀上。
周圍再次變得安靜，我完全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會有和兩個美男子一起在昏暗的地下城裡煎藥的一天，他們還各自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個陷入安睡，一個略顯羞澀。
「對了，伊森，我剛才發現雖然你不在我身邊，空氣卻也散發著花香？」我收回揉著他腦袋的手，卻還是不捨地拉起他的一條髮辮在手裡把玩，金色柔軟的髮辮美麗而滿溢花香。
「應該是精靈之元造成的。」他說：「它對妳的影響正在增加。精靈之元是我汲取的自然力量，有陽光、植物、水、風、火等各種自然精華，其中花的精華讓我們精靈身上帶著花香，所以妳漸漸地也會散發花香，接下去不管是妳的口氣、妳的……」
「噗！」忽然，一個奇怪的聲音從右側響起，花香瞬間溢滿了空氣。
「怎麼那麼香？」我疑惑起來。
「那個……妳以後放屁也會是香的……」
「………………」
「然後……拉屎……」
「別說了……」
「別這樣～～」他又抱住我的手臂嘟囔起來，似乎也很不好意思：「我們精靈的糞便是最好的花泥，可以讓土地瞬間肥沃起來，農作物很喜歡我們的……」
「伊森。」
「什麼？」
「求你別說了……」
「哦……」
總之我明白了，精靈的全身都是寶，他們維護並使這裡的自然得以正常地生息。
和伊森和好後，他再次回到我的肩膀上，陪我去照顧病人。安歌也是。
讓安歌照顧病人也算是我有意為之，地下城的病人多半都是老人，我希望他看到自己的子民在挨餓，老人正遭受病魔的折磨。
對了，看來我下次應該去跟巴赫林換些藥材回來。
「小夥子啊，你是新來的？」老人們在一間比較大的石室裡養病，因為單獨分開實在太寂寞了。在地下城養病其實很可憐，睜開眼是黑暗，閉上眼依舊是黑暗，所以我們平時會跟他們聊聊天。瑪莎她們現在正在給老人餵藥餵食物，安歌不能說話，說話的是阿克爺爺。
瑪莎溫柔地看著阿克爺爺：「阿克爺爺，他是個啞巴，叫木頭，是那瀾的隨從。」
「是神女的隨從啊……」阿克爺爺笑著看向別的老人：「他是木頭，是那瀾神女的隨從……」其他老人頓時紛紛起身朝安歌行禮，感激地說：「您辛苦啦……」
安歌怔怔地蹲在阿克爺爺的石床邊，雖然石室昏暗，火光搖曳，但我依然看到他的銀瞳裡閃爍著點點水光。
「安歌要哭了！」伊森大驚小怪地喊：「神啊！安歌也會哭？他要哭了他要哭了！哦～～安歌王，您的淚水將會感動您子民的心，連我們精靈也會因為您那溫熱的淚水而感動得哭泣……」
……好想撞牆。伊森什麼都好，就是太煩了！
「您的淚水如同甘霖，潤澤您的大地；您的淚水如同佳釀，流入百姓心田；您的淚水……」
「別說了！」我忍不住大喝，聲音迴盪在靜靜的石室中，老人及女孩們疑惑地看向我，我頓時陷入尷尬：「我是說……別叫了……我聽到老鼠叫，看來真的要好好捉一捉老鼠，吵死了。」正說著，有什麼東西快速爬上了我的腿。
「吱吱吱吱。」
坐在老爺爺石床邊矮凳上的我低頭一看，發現有一隻黑老鼠爬到了我的腿上，抬起頭瞪著紅色的小眼睛向我挑釁。
「啊！」我驚叫一聲，忽然一隻手劃過我的面前，瞬間一把捉住了那隻黑老鼠，按在我的腿上。
「噁……」伊森噁心得縮緊身體。
安歌抓住老鼠時也露出了噁心的表情，之所以會抓住牠似乎是下意識的舉動。忽然老鼠扭頭，緊接著只聽見安歌「啊！」驚叫一聲放開手，老鼠頓時從我腿上竄離。安歌看向自己的右手。
「木頭你沒事吧？」
「沒事吧？」
「是啊，沒事吧？」
大家紛紛上前關心。我看到在安歌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間有一道傷口，正流出細細的沙粒。
「你被老鼠咬了？」我急急問他。
他看著我點點頭，但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
「木頭被老鼠咬了？」
姑娘們也擔心地圍了上來，瑪莎立刻拿出乾淨的布給安歌擦拭。安歌看著大家笑了笑，抽回手，可是姑娘們哪裡願意？一個個上來強行按住他的手，他著急起來，一旁的阿克爺爺認真說道：「木頭，被老鼠咬不是小事，還是小心一點好。」
「對啊，還是讓我們幫你清理乾淨吧。」瑪莎格外認真地說。女孩們一起把安歌拉起來，急急帶著呆呆地看著她們的他前往地下城的醫藥室。雖然物資短缺，不過至少有紗布，至於消毒只能用白酒了。
當安歌出來時，我笑著問他：「被人關心的感覺怎麼樣？」
他默不作聲，只是一直看著自己被細心包紮的右手。
晚上圍坐在長桌邊吃飯時，大家看見他手受傷，紛紛問起怎麼了。現在一起吃飯的人愈來愈多，寬闊的石室裡放了三張長桌，大家聚在一起很熱鬧，男人聊天，女人忙碌。
我說他的傷口是被老鼠咬的。
大家目露關心，拿起酒給安歌：「木頭，手既然受傷了，晚上就別打鐵了。」
安歌搖搖頭。
大家責備起他：「木頭，你怎麼這麼倔，讓你休息還不要？」
安歌坐在位置上比手畫腳，表示自己力氣大。
「傻木頭，不知道多少人想做那瀾姑娘的隨從呢，你還是好好去服侍她吧。」
「就是啊，你看扎圖魯多眼紅。」
「哈哈哈……」男人們和忙碌的女人們都笑了，笑聲直到扎圖魯和里約前來才停下。他們疑惑地看著我們。
「你們在笑什麼？這麼開心？」扎圖魯好奇地問。
大家竊笑不已：「沒什麼、沒什麼。總之讓木頭休息吧，木頭的手被老鼠咬了，聽說是為了保護那瀾姑娘才受傷的。」
安歌看向我，我笑了笑，對他豎起大拇指，他微微一愣。
「我不喜歡他這樣看妳。」伊森不滿地飛到我面前的桌上，盤腿坐起，充滿敵意地看著安歌：「讓我感覺不舒服。」
我沒有理他，因為我不能對著桌上的酒杯說話。
「木頭的手被老鼠咬了？」扎圖魯關心地看向安歌，安歌朝他點點頭，伸出右手。扎圖魯握著他的手，細細觀瞧。
這是多麼奇特的畫面──曾經敵對的兩個人，此刻卻坐在同一張桌子旁吃飯喝酒，扎圖魯甚至還關心起安歌的傷勢。
當初安歌捉弄扎圖魯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的這一幕？
當初扎圖魯憤怒反抗安歌時，可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執起他的手，細細觀瞧？
亮堂的火光中，扎圖魯的神情極為認真。安歌雖然以手勢表示不在意，但扎圖魯搖搖頭：「被老鼠咬還是小心為妙，怕有鼠疫。」
「你們怎麼都矜貴起來了？」里約看起來有些生氣，酸溜溜地說：「我們這裡很多人都被老鼠咬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難道就因為他是那瀾姑娘的隨從，讓你們一個個都寶貝起來嗎？」
里約的話讓熱絡的氣氛瞬間冷卻，我該封他為冷場王。這裡大多數的人之所以給他面子，是因為他是扎圖魯的兄弟、左右手。
扎圖魯生氣起來，放開安歌的手看著里約：「里約，木頭也是客人，更別說他還幫我們鍛造兵器，他的力氣對我們很有幫助。」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抱得起一桶水嗎？我也行！」里約彎起自己的手臂，充滿了不服氣。
我終於忍不住說：「里約，我說你這副像女人吃醋的模樣到底是要給誰看？」
里約愣住了：「妳說誰吃醋？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懂嗎？」我看向大家，大家也默默地笑了起來，偷看有些懵懂的里約。我繼續開玩笑地說：「無論是誰靠近扎圖魯，或是扎圖魯對誰關心多一點，你就像吃醋的小媳婦到處刺人……我說得對不對？」
里約的臉刷地紅了！雖然因為整張臉灰濛濛的，無法準確研判，可是他的耳朵明顯紅了，臉絕對也是紅的！
安歌也露出取笑般的笑容看著里約。
我大聲笑道：「里約，你既然對我的隨從那麼不服氣，不妨跟他比一場吧，輸了就罰酒。」
「好！好！好！」登時，整個地下室沸騰起來，大家齊聲高喝：「比腕力！比腕力！比腕力！」
「砰！砰！砰！」眾人齊齊用木杯撞擊桌面。
里約瞬間不說話了。他其實只是嘴硬，真的要做時又退縮了。
他看向扎圖魯，扎圖魯也開始哄他：「里約！別讓那瀾把你當成我的小媳婦，像個男人一樣應戰吧！」
里約的眸光瞬間閃亮起來，像是得到了極大的鼓舞，立刻挽起衣袖：「來就來！來吧，木頭！」
覺得有些好笑的安歌坐到他對面，眾人圍了上來。里約握住了安歌的手，安歌對他擺擺手，把他的手移到自己的手腕上，表示要讓他。
里約生氣了：「你看不起我？」
安歌只是笑。
打鐵的桑格師傅往里約的後腦杓上一拍：「你就是嘴硬，木頭讓你你也未必會贏！」
里約不服地瞪著他。
伊森飛到一個木杯口上，近距離觀看巨人的腕力比賽。我發令：「開始！」
「砰！」
什麼？里約的手腕已經在桌上了？瞬間被ＫＯ？
由於情況太出乎預料，圍觀者一下子全傻了。原以為里約還會垂死掙扎一會兒，哪知道……
「哈哈哈……」全場瞬間爆笑如雷。
不甘心的里約跟安歌比了一次又一次，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喝醉趴在桌上，仍抓著安歌的手腕說：「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待夜深人靜，人皆散去，地下城響起「叮叮噹噹」的打鐵聲時，我和安歌漫步在他曾經認為骯髒惡臭的幽暗通道裡，他拿著火把送我回房。
途中，他顯得相當安靜，像是扮啞巴扮上了癮。
「在這裡覺得怎樣？」我問他。
他看了我一眼，依然沉默低頭不語。我笑著打了他一拳：「喂，你真的變啞巴了？」
他盯著我，再次低下頭：「這裡……挺好玩的。」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再也沒出聲。
「咳咳咳……」送我到房間時，他又突然咳嗽起來。
我有點擔心地看著他：「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他擰擰眉：「可能是因為這裡的空氣不太好，讓我很不舒服，不過跟妳在一起會好一點……妳睡吧，我也要去休息一下……」說完，他轉身回到自己的石室。情況實在讓人擔心，若是平時，他肯定還會「玩」我一會兒，現在卻連「玩」的精神都沒有了，看起來有些不太妙。
忽然，我的眼前金光閃爍，是伊森。他對我揮揮手：「不用擔心安歌，他是人王，應該只是熬夜打鐵累壞了。」
「或許吧……」我回到自己房間，告訴自己，安歌是人王、是半神，不會有事的。
當伊森打算上床睡覺時，我把他的小軟墊放到了床腳旁，像我家的狗窩一樣讓伊森睡地上。他在空氣中呆呆懸停了一會兒，委屈地看著我，一邊用手攪動金髮：「妳說妳原諒我了……」
我也委屈地看著他：「我是原諒你啦！可是你睡著睡著就會突然變大，很擠啊。」
「我不會的……」他似乎快要哭出來了：「地上有大老鼠……」
「……你怕老鼠吃了你？」
他咬緊下唇，用力點頭。
我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好吧，但你只能睡在我的腳跟旁。」
「好！」他一下子開心起來，自己飛下去提起了比他大上許多的軟墊。他提得非常費力，然後把小軟墊放在我腳邊，趴在上面拍齊整了，隨後滿足地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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