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快車上的女人

如夢似幻的豪宅，藏著為你量身打造的陷阱

2021/11/15 許多恐怖故事愛好者都知道，PTT的Marvel板流行過一個可統稱為「規則怪談」的類型，往往描述主角初次造訪陌生地點、第一天到學校或工作場所報到，拿到一大串必須遵守的規則清單（例如：某個時間點不可搭電梯、聽到怪聲時必須假裝若無其事、床邊要隨時放兩杯水......等），卻沒有人明確解釋這些規則設立的目的。通常，主角儘管努力照著規則行動，但難免漸漸起了疑心想要知道規則背後的隱情，或是終究不慎做出違規行為，然後才發現自己身邊一直危機四伏，只要稍稍偏離規則，就會掉進連環殺手、惡魔、厲鬼或某種未知恐怖力量的魔掌。 美國暢銷驚悚小說家萊利‧塞傑的新作《請把門鎖好》乍看之下也帶著一點「規則怪談」的神韻：女主角茱兒應徵紐約豪宅「巴塞羅繆大廈」的空屋管理員，除了住在空置的奢華公寓裡生活三個月，什麼也不需要做，就能領到一萬兩千美金的高薪。但開始工作當天，雇主才向她交代一連串嚴格的規則──禁止外來訪客、嚴禁拍照錄影、不可與其他住戶攀談、不可在外逗留過夜...... 熟悉恐怖作品公式的讀者看到這裡或許已經開始暗自大喊「快逃」，而茱兒本人也有好幾次內心警鈴大作──特別是當她查到這棟大廈有著自殺事件、瘟疫爆發、惡魔獻祭等駭人的歷史傳聞，且其他暫住空房當管理員的年輕人更是接二連三失蹤。但她即使感到危險，也無法下定決心逃離，因為巴塞羅繆大廈對經濟窘迫、走投無路的她而言，是唯一的棲身之所，唯一讓她重新站穩腳步的機會。 故事中描述大廈鬼影幢幢、詭異敲門與尖叫聲逐漸逼近的壓迫感，是作者營造陰森氣氛的功力再次超水準發揮；但讀起來同樣令人喘不過氣的，是茱兒無端陷入貧窮困境的無助：明明踏實勤奮地取得了不錯的學歷，進入職場卻低不成高不就，還要背負昂貴的學貸，知道應該儲蓄以備不時之需，卻根本沒錢可存，以致於完全承擔不起失業、失去租屋處、甚或只是補助金晚一天入帳的風險。當她發現先前失蹤的空屋管理員，全都跟她有著相似的處境（無依無靠、亟需賺錢），不寒而慄的感覺幾乎就和得知大樓的陰暗歷史時一樣強烈──因為發覺到自己所身處的夢幻豪宅，原來是為了像她這樣的人量身打造的陷阱，利用著他們的匱乏、脆弱、和最後一點努力振作的希望。那些森嚴的規則不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而是為了讓他們成為更容易控制的獵物。 萊利‧塞傑的小說一向如影集《美國恐怖故事》般擅長揉合各式各樣流行的恐怖驚悚元素，每次讓讀者一路猜不透，離奇事件背後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超自然鬼怪、靈異幽魂或瘋狂殺人魔；而在《請把門鎖好》中，又新增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嫌疑犯」──也許錢比任何妖魔鬼怪更能逼死人？──不但避免了固定套路的重複，更讓故事的懸疑性與寫實度都大大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