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戰士外傳之十八：說不完的故事5

紅尾的虧欠

第一章
紅掌正在雷族戰士窩裡將新鮮青苔小心翼翼地塞進一床臥鋪的邊角裡，隨即嘆口氣。「好無聊喔！我真想去狩獵。」
他的姊姊柳掌拖了更多青苔進到窩穴，丟在他旁邊，裡頭的味道令她不免皺起鼻子。「至少我們不必像霜掌和斑紋掌那樣去幫長老們抓蝨子。」她喵聲道。
紅掌把新的青苔拍打到位。「可是他們很快就要有自己的戰士受封大典了，只剩下我們兩個是見習生。到時營地裡最瑣碎的雜事都會交給我們做，而且一做就是好幾個月。」他抱怨道。「白風暴和虎爪已經當上戰士，就連斑掌也不會再來幫我們的忙了。」
柳掌從戰士窩入口往外窺看同窩手足斑掌的所在之處，後者正在太陽底下晒藥草。「紅掌，巫醫見習生也是很辛苦的，」她喵嗚道，藍色眼睛閃著興味。「又不是只有你辛苦。」
紅掌鬍鬚抽動一下。「我知道我是犯傻，」他承認。「我只是很想跟麻雀皮、虎爪還有其他貓一起出外狩獵。」
如果這只是平常的狩獵隊伍，他一定就能去了。麻雀皮是他的導師，雖然這隻虎斑貓有時脾氣不太好，但他絕不會不帶紅掌出去狩獵。只是因為今天狩獵隊要去的地方是陽光岩，雷族族長陽星認為河岸那堆岩石對見習生來說太危險。
「我們跟河族的陽光岩之爭已經很多年了。」麻雀皮曾跟紅掌解釋過，當時他一邊說一邊抽動尾巴。「有些貓說那堆岩石以前是在河裡，所以河族認定那是他們的領地。我是不知道啦，不過就現在的部族貓記憶所及，它們一直都在雷族的領地上。只是河族不肯承認那是我們的。在你當上見習生前不久，我們才去警告過河族。但陽星擔心他們可能正在伺機準備伏擊我們。」
所以……紅掌一邊想一邊嘆了口氣，我就得待在營地更換臥鋪，而不能去狩獵。
紅掌當然知道更換臥鋪的工作也很重要，只要能幫忙自己的部族，什麼工作他都願意做。只是營地裡的雜務工作跟狩獵比起來無趣多了。
紅掌最喜歡的活動莫過於狩獵：逡巡雷族的森林領地；嗅聞空氣中的獵物氣味；哪怕是最微弱的聲響，他都會警覺地豎起耳朵。他尤其喜歡在找到獵物時，那種繃緊全身肌肉、心臟狂跳、小心潛伏的感覺。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一件事比撲上獵物的那個瞬間還要刺激有趣。
紅掌縮張著爪子，想像老鼠在他爪下吱吱尖叫。每當他看到族貓們正在大啖他抓來的獵物，就自豪到快要爆炸。麻雀皮前幾天才說紅掌的狩獵技巧進步不少。一想起這件事，紅掌頓時自豪得不得了。
「我就快成為雷族最厲害的狩獵貓了。」他大聲說道。
柳掌彈動著她那條淺灰色的尾巴。「比虎爪還厲害嗎？」她揶揄地說道。「誰都比不過虎爪。至少他自己是這麼想。」
有黑影出現在窩穴入口，柳掌的導師罌粟曙從入口處探進那張紅色大臉。
「聽起來這裡吱吱喳喳的聊天聲好像比工作的聲響還大。」她輕快地說。「柳掌，再多塞點青苔到那個邊角，我可不想睡在石頭上。」
「好的，罌粟曙。」柳掌道，同時垂頭致敬。
「紅掌，請你去弄點羽毛來，」罌粟曙接著說。「這樣臥鋪會更柔軟舒服。」
「可是生鮮獵物堆上沒什麼羽毛咧。」紅掌回答，語氣沒有那麼敬重，反正罌粟曙也不是他的導師。
「現在有了。」罌粟曙告訴他。「麻雀皮的狩獵隊才剛回來。看來他們有抓到兩隻還不錯的八哥。」
「他們回來了？」紅掌擠過罌粟曙跑出窩穴。柳掌緊跟在後。
「別忘了這裡的事情要做完啊！」後方的罌粟曙語氣嚴厲地喊道。
從溫暖的戰士窩裡驟然跑到外頭的紅掌，身上立刻滲進落葉季的寒氣，不由得打起寒顫。不過太陽還是亮晃晃地照著。在冰冷的禿葉季來臨之前，他們還有一點時間準備。營地中央晒得到陽光的那塊地上，霜掌及斑紋掌這兩隻年紀較長的見習生，也在此時停下幫長老們梳理毛髮的工作。
「看來狩獵成果不錯喔。」霜掌開心道。她旁邊的雲雀歌很不高興地弓起背。
「妳是在聊天還是在幫我除蝨？」她惱火地問道。霜掌翻了個白眼，又把注意力移回老母貓身上。紅掌忍住噴笑，抬眼望向剛回來的狩獵隊。
麻雀皮已經站在生鮮獵物堆旁，罌粟曙提到的那兩隻八哥就躺在他腳下。雖然他的收穫不錯，但麻雀皮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紅掌遲疑了一下，回頭朝營地入口正要走進來的其他狩獵隊員瞥了一眼。
斑尾大步穿過空地，朝生鮮獵物堆走去，嘴裡叼著一隻松鼠，但琥珀色眼睛裡有著慍色。紅掌伸長脖子，視線越過她，看到虎爪粗壯的肩膀正好不容易從金雀花隧道擠出來，他神情也很不高興。但紅掌被他叼在嘴裡的獵物分散了注意一隻肥碩的老鼠加兩隻肥美多汁的田鼠！獵物多到紅掌都忍不住好奇這位大塊頭戰士怎麼有辦法把牠們全帶回來？
「哇！」紅掌對他的同窩手足小聲說道：「妳說對了，虎爪才是營地裡最厲害的狩獵貓。」
柳掌擺動尾巴。「但他也是個傲慢自大的毛球，」她輕聲說道。「這一點我們都知道。」
「是啊……也許吧……」紅掌附和道，同時目光一路跟著走在斑尾後面穿過空地的虎爪。「不過他當上戰士後已經改了很多。」
在虎爪還是最資深的見習生時，就懂得逮住每個機會，好證明他是所有見習生裡頭最厲害的格鬥者和狩獵貓，紅掌、柳掌、和斑掌這些很嫩的見習生都遠遠在他之下。紅掌沒有忘記過這一點。
不過自從虎爪受封為戰士後，他就不再霸凌其他見習生，反而全力以赴地想要成為
部族裡最厲害的戰士。搞不好他有一天會當上族長。紅掌一邊想，一邊欣羨地看著那隻暗棕色虎斑貓粗壯的肩膀和巨大的腳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