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書】預兆

【自序】
消失的美國人
一個關於「名聲」與「實力」之間，差距越來越大的故事

川普總統任內，我寫了《第五風暴》（The Fifth Risk），指出美國聯邦政府是各種風險的最高管理機構，這些風險包括天然災害、核武危機、金融風暴、恐怖攻擊、能源安全、糧食安全等。

而所謂「聯邦政府」，不只是一群面目模糊無名公僕的代稱，也不是什麼組織周密的暗黑勢力集團。他們是一群專家──其中包括許多真正的英雄，卻長期被我們輕忽與糟蹋。尤其在川普任內，這種現象更是變本加厲。

《第五風暴》關心的是：當負責管理風險的人、了解風險的專家，不再願意肩負起解決問題的責任，怎麼辦？

回到當時，我也沒答案，只是覺得一定會出大事。結果？沒有。至少在川普執政的頭三年裡，很幸運地沒發生什麼嚴重的大事。

直到二○一九年底，一種源自中國的新型變種病毒潛入美國，才應驗了我在《第五風暴》中所憂心的危機。我開始深入研究，接觸了許多非常優秀的專家，告訴我許多關於疫情的故事。我才發現，川普只是問題之一，甚至可能不是最重要的部分，正如書中一位主角告訴我：「川普只是一種共病症。」

其實早在二○一九年十月──當時川普執政即將滿三年，也沒人聽說什麼新型冠狀病毒，就有一群非常頂尖的專家聚集起來，將全球所有國家依據大流行病的因應準備完善度進行排名。那是一個名叫「核子威脅倡議」（Nuclear Threat Initiative）的組織，與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英國經濟學人智庫（The 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合作，評估一百九十五個國家，製作了一份類似美式足球大學季前排行榜的報告。

這份報告取名為「全球衛生安全指數」（The Global Health Security Index）。這是一項涉及數百萬美元和數百名研究人員的龐大工程，他們創造了許多統計數據，並請各方專家進行投票。在這份報告中，美國名列第一，高居榜首。第二名則是英國。

這份排名引來許多質疑──就像每年大學美式足球賽開打前的質疑一樣。多年來，德州大學（University of Texas）隊憑著龐大資源和影響力，在賽季前的排名總是高於賽季末排名很多。在大流行病防治領域，美國就是德州大學隊，既有錢，又有接觸人才的管道，而且早就和決定排名的專家建立了良好關係。

你的戰績如何，別人就如何看你

然而一旦球賽開始，季前排名高低已無關緊要了，所有質疑與爭議也不再有意義。正如美式足球傳奇教練比爾．帕塞爾斯（Bill Parcells）曾說的：「你的戰績如何，別人就如何看你。」

根據最新統計，美國人口約占世界人口的百分之四，但美國新冠肺炎死亡人數卻占了全球死亡人數的百分之二十。醫學期刊《刺胳針》（The Lancet）在二○二一年二月發表一篇批判美國大流行病表現的長文，截至當時已有四十五萬名美國人死亡。《刺胳針》指出，如果美國新冠肺炎死亡率能和七大工業國組織（G7）的其他六國的平均一樣，那麼有十八萬美國人就應該還活著才對──文章裡說這是一群被「消失的美國人」。

但是，我們的標準應該設得這麼低嗎？在大流行病開始之前，公共衛生專家不是認為美國比七大工業國組織中其他國家準備得更加完善嗎？在和病毒的戰爭中，我們不僅想要表現得和其他富裕國家一樣好，我們還期望自己要贏別的國家。

我的工作是在素材中找尋好故事，一直希望故事最後能帶給讀者比我原本想像的更多，能讓讀者在閱讀中發現我原本沒發現的意涵。這本書講述的，是一個關於我們社會上深具追根究柢精神的人才，以及他們如何被埋沒的故事。這也是一個關於「名聲」與「實力」之間，差距越來越大的故事。

通常當一支球隊在賽季中灰頭土臉之後，球隊高層會在賽季結束時會檢討需要改變之處。如果有「高層」看到這本書所講的故事，我希望他們明白：我們仍有值得驕傲的地方，問題不在球員，而是實際的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