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書】薔薇與香檳（2）［完］

糟糕了。
利元臉色蒼白地思考著，凱撒的呼吸到剛剛為止還算平穩，現在卻越來越急促，像是已達到極限般不停地喘著氣。狙擊手依然追著他們，就算沒有經過訓練或是有特別的預感，利元也能感受得到。
凱撒的出血狀況比想像中嚴重，慘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不過染血握槍的手依然充滿了力量，利元擔心地看著凱撒，突然聽到後方傳來聲音，嚇得回頭一看，凱撒就抓住了利元的肩膀。
「沒事，那是樹葉聲。」
如他輕聲說的那樣，不久後他聽到了同樣的聲音，看到乾枯的樹葉在不遠處互相磨擦發出聲音。凱撒閉著眼睛坐靠在岩石上，利元沿著他抱著自己肩膀的手臂往下看，看到拿著槍的手，即使不是慣用手，依然握得穩固。
利元直盯著他看，後來才把自己帶過來的凱撒的外套蓋在他身上。突然感受到溫暖，凱撒睜開眼，很快開了個玩笑。
「虧你還好好帶著它。」
「跟你絕對不會忘了帶槍的道理一樣。」
利元指責他違反約定，凱撒便露出了苦笑。凱撒的身體已經變得十分冰冷，除了狙擊手和失溫症之外，利元現在還開始擔心凱撒的失血狀況。他突然感覺到凱撒笑了一下，訝異地轉過頭，凱撒就說話了。
「別擔心，我遇過比這更糟的情況。」
凱撒吃力地抬起手來撫摸了利元的頭。
「放心，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
利元什麼話都沒說，他似乎從沒有比現在這一刻更相信他過。利元從他的話、行為和一切感受到真心。
利元心想，他到底經歷過什麼？生命隨時會受到威脅，為了防範綁架而接受生存訓練，從所有危險中活下來的現在，他在想些什麼呢？利元無法得知，他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無力感，現在這一刻，沒有任何自己可以辦到的事情，反而變成了累贅。
利元輕輕咬住嘴唇，突然發現凱撒一直都沒說話，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立刻搖了搖凱撒的肩膀，可是他沒有任何反應，讓利元驚慌失措。
「凱撒！」
利元不禁大喊他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利元臉色煞白，粗暴地搖晃著他的肩膀。

……抱歉，你得死掉才行。
她滿臉愧疚地說道。
要殺掉像你這樣的小孩，我也很不好受，但我沒有辦法。
凱撒直盯著用槍口指著自己的女人，沒有感到恐懼或失落，只是覺得「又來了」。被丟在山裡、被刀刺傷、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被丟棄，這種事情他都經歷到煩了。他想起學校老師叫他寫關於「我的未來」的文章時，自己寫了「總有一天我會死掉」，讓老師感到無所適從，還為此把他的父母叫到學校來。
其實凱撒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感到愧疚。她用槍指著凱撒的頭，而他只是照著熟悉的方式行動而已。凱撒用揹在背後的手從腰間取出小刀來，當她扣下扳機，他同時把刀丟了出去。小刀準確地刺進了女人的心臟，凱撒的肩膀也被子彈貫穿了。
無論如何，活下來的是凱撒，他低頭看著倒在地上滿身鮮血的女人。
她是凱撒的家庭教師。

「凱撒……凱撒！」
聽到不斷呼喊自己的聲音，他好不容易恢復了意識。糟糕，竟然昏過去了。凱撒不禁對自己咋舌，這點程度竟然就失去意識，真是丟臉。看到凱撒睜開了眼，利元慘白的臉終於恢復了一點血色。
凱撒摸著利元的頭表示不用擔心時，利元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不過凱撒沒有在意，他只是確認了手槍的彈匣。只剩下一發子彈，現在確實很危險，凱撒輕輕嘆口氣後開口。
「我一開槍，你就馬上跑。」
凱撒低聲命令完，接著呢喃道。
「要堅強地活下來，不要有任何妥協。」
他低聲念出漢斯‧索爾的臨終之言後，突然把抱著的利元推開，站了起來，利元來不及叫出聲來就倒在了地上。
男人從遠處走過來，在黑暗籠罩和白雪濃霧覆蓋的樹林中，勉強只能看到對方的輪廓。凱撒用槍直指著目標，直接扣下了扳機。
砰──
撼動天地的巨大槍聲響起，堆在樹木和山坡上的雪頓時朝著男人和凱撒中間傾洩而下，利元立刻飛身與凱撒跑了起來。

৩৩৩

匡噹！
門隨著巨響被推開，剛好在打掃大廳的老闆娘嚇得抬起頭來，高大的身影同時映入眼簾。
老闆娘不禁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氣，接著才發現他是入住自家旅館的房客。被白雪覆蓋的銀色男人喘著粗氣看著老闆娘，利元急忙想要扶住他，卻已經太遲了，他就那樣失去了意識。老闆娘看到流血倒下的凱撒，嚇得尖叫。利元慌忙接住凱撒，但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往後退了幾步。
「天啊，發生什麼事了!?」
臉色慘白的老闆娘慢了半拍才著急問道，利元氣喘吁吁地回答。
「沒……什麼，只是在散步途中……受了點傷，請問、可以幫我叫醫生嗎？」
「天啊，是，當然了！老公，快去連絡包利斯醫生！我的天啊，怎麼傷得那麼嚴重，請到這邊來，要趕緊止血才行……」
老闆和老闆娘急忙一起扶住他，利元用蒼白的臉焦急地望著失去意識的凱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