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1上司面前藏鋒芒
觀點
照顧在上位者的優越感,即便你想取悅對方,也不可盡顯才華,否則只會適得其反,導致他們心生恐懼並感到不安。即便上司沒這麼優秀,也要做面子給他們,如此一來,你便能攀上權力的巔峰。
違反法則的案例
富凱是路易十四執政時期的財務總管,他為人大方,除了熱愛舉辦豪奢的派對,還鍾情於美女和詩歌,這種鋪張浪費的生活方式養成了他嗜錢如命的性格。富凱很聰明,也是國王最得力的左右手,所以當樞密院首席大臣馬薩林於一六六一年去世時,眾人都認為富凱是接任馬薩林位置的不二人選。然而,國王卻選擇廢除掉首席大臣一職,此舉加上之前的種種跡象不免讓富凱心生疑竇,認為自己不再受寵,於是便以慶祝沃子爵城堡(富凱的城堡)落成為由,邀請國王來參加他舉辦的派對。當然,這場盛大派對真正的主角,自然是身為座上賓的路易十四。
富凱邀請了歐洲名聲最響亮的貴族,及當代最傑出的文人雅士,包括詩人拉封丹、作家拉羅希福可、作家塞維涅夫人等人出席,知名劇作家莫里哀甚至還為此盛會寫了一篇短劇,並在派對結束時粉墨登場,取悅眾人。派對以晚宴開始,侍者端上的七道佳餚除了令人大開眼界的東方美食,還有廚師特地為今晚設計的美饌。賓客用餐期間,一旁的樂手還演奏起富凱為了向國王致敬而特地請人譜寫的曲子。
晚宴結束後,眾人又在城堡的花園中漫步,沃子爵城堡富麗堂皇的地板與噴水池後來也成了凡爾賽宮設計的靈感來源。
富凱走在年輕的路易十四身旁,和他一起穿過幾何造型的灌木叢與花床,最後抵達花園的水道旁,一同欣賞絢爛的煙火,以及由莫里哀創作的短劇。這場盛會一直持續到深夜才結束,出席的賓客都說這是他們參加過最華麗的派對。
隔天,富凱就被國王派出的火槍隊隊長達太安逮捕,並在三個月後走上法庭受審,罪名是挪用國庫公款(其實富凱挪用公款的行為大多是在國王同意下替國王做的)。富凱最後被判有罪,並被發配到庇里牛斯山上一處與世隔絕的監獄服刑,孤獨地度過了生命中最後的二十年。
重點解析
「太陽王」路易十四是個驕矜自負的人,他最想要的,就是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在揮霍金錢這件事,他絕不允許有人贏過他,就算有,也絕不能是他的財務總管。富凱落馬後,路易十四令生性吝嗇、專長是舉辦全法國最無聊的派對的柯爾貝來接替富凱的職位,而柯爾貝也會確認國庫流出的每一分錢都會直接進到國王手上。靠著這些錢,路易十四打造了比沃子爵城堡更雄偉壯觀的宮殿―凡爾賽宮,聘請的建築師、室內設計師、花園造景師也正是當年富凱用的那批人。除此之外,凡爾賽宮每場派對的奢華程度,比起當年令富凱鋃鐺入獄的那場盛宴只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
接下來,讓我們仔細分析一下整起事件。那天晚上,富凱接連為賓客獻上各種壯觀的場面,每種都別出心裁,令人嘆為觀止。富凱認為這樣做不僅可以彰顯自己對國王的忠心,讓國王再次垂青於他,還能展現自己的品味、人脈、聲望,證明自己是國王不可或缺的助手。除此之外,富凱還想藉此讓路易知道自己是接任樞密院首席大臣的不二人選。然而,派對上層出不窮的新節目,以及賓客朝富凱投去的每一個微笑,無一不讓路易十四感到自己的朋友和臣子都更喜歡這位財務總管,並越發覺得富凱是在炫耀自身財富和權力。富凱精心策畫的派對不僅沒有取悅到路易十四,反而令他的虛榮心大受打擊。當然,路易不可能向人吐露自己的心聲,而是隨便找了個藉口,剷除掉這個讓他內心惴惴不安的男人。
所有膽敢動搖上位者自我意識、戳破他的虛榮心,或是令他質疑自身優越感的人,最終都會面臨和富凱類似的遭遇。
夜幕降臨的那刻,富凱攀上世界之巔;天剛破曉的瞬間,他又瞬間跌落到谷底。
──伏爾泰(Voltaire)
遵循法則的案例
十七世紀初,義大利天文學家兼數學家伽利略發現自己的生活過得越來越不穩定。和文藝復興時期所有科學家一樣,伽利略的研究經費皆來自當時統治階層的資助,而他偶爾也會把自己發明的事物或新發現獻給主要贊助人,例如他曾經把自己研發的軍用羅盤送給貢札加公爵,並將羅盤的使用說明書獻給麥地奇家族,雙方都很喜歡這份新禮物,而透過這兩個家族,伽利略也獲得了不少新學生。然而,無論伽利略的科學發現有多驚人,贊助人的獎勵也大多是禮物,不是現金,導致他內心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於是便開始思考是否有改善生活的方法。
伽利略於一六一○年發現木星的衛星,並決定採取新的通報策略,不像以前一樣讓贊助者共享他的新發現(例如將望遠鏡送給贊助人甲,把著作贈與贊助人乙),而是讓麥地奇家族獨享這四顆衛星。伽利略之所以會選擇麥地奇家族,是因為科西莫一世在一五四○年建立麥地奇王朝後,便決定以眾神之王朱比特作為家族的象徵──此權力象徵超越了麥地奇家族在政治界與銀行界的建樹,直接與古羅馬眾神連結。
伽利略藉發現木星衛星一事來歌頌麥地奇家族的偉大,並在不久後宣布「這幾顆明星(木星衛星)」是刻意選在科西莫二世登基時「主動現身,進入望遠鏡的視野」。此外,他還表示木星衛星的數量(四顆)與麥地奇家族是有關係的,因為科西莫二世有三個弟弟,而這四顆衛星繞著木星公轉的狀態,正好象徵了兄弟四人環繞王朝創始人科西莫一世的模樣。這樣的天象絕對不是普通的巧合,而是神明指出麥地奇家族支配歐陸的象徵。在將木星衛星獻給麥地奇家族後,伽利略還委託專人製作了一個徽章,徽章上的木星端坐在雲霧中,周邊圍著四顆星星,象徵科西莫二世與星星的連結。
一六一○年,科西莫二世任命伽利略擔任宮廷哲學家兼數學家,並向他支付固定薪資,這樣的待遇是所有科學家夢寐以求的殊榮,而伽利略也徹底擺脫四處找贊助人的生活了。
重點解析
這麼多年來,伽利略到處求人資助,獲得的報酬卻遠不及新策略帶來的成果,原因很簡單:每一個上位者都想出鋒頭。
其實他們壓根不關心科學或實證真理,也不在意什麼新發明,他們眼中只有自己的名聲與榮耀。伽利略將麥地奇的姓名與天上的星辰連結在一起,讓他們沐浴在至高的榮光中,相較之下,他之前贈送給贊助人的小發明或科學發現根本不足為奇。
即便是科學家,也必須面臨宮廷生活與贊助人制度的洶湧暗潮,這幫知識分子的經濟命脈,完全掌握在他們各自服侍的主人手上。科學家掌握知識的力量,而知識的力量會讓他們的贊助人惴惴不安,好像他們存在的目的只是為了充當最低級、最沒格調的金主。成就大事的人,往往不甘於只扮演金援者,他們也想向世人展現自己的創造力與權力,希望自己的地位能凌駕於以自己名義創造的作品。不要讓在上位者感到不安,要讓他們浸淫在榮光之中。伽利略並沒有因為發現了木星衛星而挑戰麥地奇家族的知識權威,或是站在高點俯瞰他們, 而是將麥地奇家族提升到與星辰比肩的位置,讓他們成為義大利宮廷的明星。伽利略的鋒芒沒有蓋過自己的上司,反倒讓上司的鋒頭蓋過了所有人。
權力之鑰
每個人都有不安的一面,你在向世人展示長才的同時,自然也會燃起人們心中的仇恨、嫉妒,以及使人沒有安全感。這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們不可能終其一生照顧其他人的情緒。然而,你必須用另一套方法應付上位者:玩權力遊戲時,任由自己的鋒芒蓋過上司絕對是大忌。
其實我們的生活與路易十四和麥地奇家族時期的平民差不了多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每一個居上位者都是國王與王后,他們都想感受到自身地位是不可動搖的,也都希望自己的聰明、才智、魅力皆高人一等。大多數人都認為在上司面前賣弄天賦能贏得他們的青睞,但這樣只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在上位者可能會假裝欣賞你的才能,但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用不怎麼聰明、沒什麼吸引力、威脅性更低的人把你換掉,就像路易十四用沉悶無趣的柯爾貝代替魅力四射的富凱一樣。和路易十四一樣,你的上司絕不會說出淘汰你的真相,而是會隨便找個藉口把你發配邊疆。
本法則有兩條規則是你必須弄清楚的:第一,即便你只是做自己,光芒也有可能蓋過上司。有些上司的不安感重到令人髮指,你與生俱來的吸引力和風度極有可能在不經意間讓他們相形失色。
義大利法恩扎地區的領主曼弗雷迪,他的魅力與生俱來,也是全義大利青年領主中最風流倜儻的一位,所有臣子都喜歡他大方的性格和翩翩的風度。
一五○○年,生性殘暴的波吉亞率兵包圍法恩扎,城門被攻陷後,人民都做好赴死的心理準備,沒想到波吉亞卻放過所有人,只是占領了城市的要塞,甚至還讓年僅十八歲的曼弗雷迪繼續當他的領主。
幾週後,曼弗雷迪突然被一群士兵押解至羅馬某處的監牢,一年後,他的屍體被人從台伯河中撈起,脖子上還綁著一塊大石頭。波吉亞聲稱他之所以下令處死曼弗雷迪,是因為他密謀叛亂,但這都是莫須有的罪名,事情的真相是波吉亞的虛榮心和不安感都特別強。曼弗雷迪光是站在那裡呼吸,散發的光芒都能讓波吉亞黯然失色,兩相比較,波吉亞的吸引力和魅力確實略遜數籌。這則故事的教訓很簡單:若你的魅力和才能無論如何都高出旁人一截,就要學會遠離虛榮心極強的人,要不就是在和波吉亞這類人相處時收起自己優秀的特質。
第二,不要恃寵而驕,並認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有太多人都認為受寵是理所當然,並認為即使不收斂鋒芒也無所謂,最終導致自己失勢。十六世紀末,日本實際的統治者豐臣秀吉對千利休(本是農民,後來成為宮廷寵兒)青眼有加。千利休不僅精通茶道(當時的貴族皆熱中於此),還是豐臣秀吉最信任的謀士,在城內有自己的住所,也備受全國人民喜愛。然而,在一五九一年,豐臣秀吉卻下令逮捕千利休並將他處死,最後千利休以切腹結束自己的生命。千利休死後,眾人才得知為何他的命運會經歷如此大的轉折:千利休給自己雕了一尊穿著涼鞋的木像(只有貴族可以穿涼鞋),擺出的姿態充滿傲氣。他將這尊雕像擺在城門內的主寺中,為的就是讓時常路過的王公貴族欣賞。豐臣秀吉認為千利休這樣做毫無分寸可言,簡直就是把自己和貴族相提並論,渾然忘了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為他的提拔。千利休可能真的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並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請銘記在心:千萬不要覺得自己能爬到現在的位置是理所當然,也不要被上位者施予的恩惠沖昏了頭。
知道鋒芒超越上司會造成危險後,你便可以利用這條法則為自己謀福利。首先,你必須學會拍馬屁的工夫,公開奉承固然有效,但也並非萬能,除了太過直接和明顯,還會被其他朝臣看不起。謹慎的奉承效果更加,假設你比上位者聰明,那就刻意裝笨,讓對方看起來比你睿智。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讓對方覺得你需要他的專業協助;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錯,並趁機向他求援,上司都喜歡下屬向自己求助。當上司無法自己向下屬傳授自身寶貴的經驗,便有可能向他們送去怨恨與惡意。
假設你比上司有創意,那就盡可能在公開場合把功勞都歸功給他,並明確表示你的意見其實是來自他的建議。
如果你的小聰明遠勝上司,那就大方扮演宮廷弄臣的角色,但切忌讓上司相形之下顯得冷酷陰鬱。如果你的交際手腕比上司高明,為人又和善,那就要小心,切莫遮擋了上司的恩澤,使其無法廣被於民。上司一定要扮演太陽的角色,讓眾人圍著他打轉,享受萬人景仰即可。若你真成了取悅他的弄臣,也要偶爾表現出捉襟見肘的窘態,這樣可以讓他對你產生同情心。千萬不要想用風度與慷慨給上司留下印象,這樣只會惹禍上身:別當第二個富凱。總而言之,只要最後你能獲得權力,隱藏實力就不是弱點。刻意讓他人的光芒蓋過你,就代表你依舊是掌控局面的那個人,且不會成為對方不安感的受害者。當哪天你決定擺脫弱勢,力爭上游,這種思維方式必將助你一臂之力。若你能仿效伽利略,提升上司在他人眼中的地位,對方一定會認為你是上天的贈禮,並立刻提拔你上位。
意象:天空的星斗。
太陽只能有一顆,切莫擋在陽光面前,也不要試圖與其爭輝,而是要隱身於蒼穹, 設法增加主星的亮度。
權威之言:
不要和上位者爭輝,優秀招致仇恨,臣子優於國君不僅愚蠢,更會招來殺身之禍。天上的星星是我們的老師,它們是太陽的同類,都有光芒,但從不與其共同發光。[葛拉西安]
法則的反轉
你不必擔心自己會惹惱遇到的每一個人,但卻一定要學會選擇性殘酷,當你發現上位者有殞落的跡象,那就不用擔心自己的鋒芒會蓋過他。不要對他手下留情,你的上司能冷著血爬到今天的位置,就說明他也不是有這些顧慮的人。評估他還有多少力氣,如果他已經奄奄一息,那就低調地推他一把,在關鍵時刻拿出更好的表現、展現更多魅力、用更大的聰明才智壓倒他。若他已經行將就木,那就任其自生自滅,不要挑在上位者虛弱時超越他,這樣只會顯得自己無情無義。假設上司的地位不可撼動,但你內心卻知道自己能力更好,那就耐心等待時機到來,風水輪流轉,他的權力勢必會轉衰。你的上司終會有倒台的一天,若你每一步棋都下對了,就能撐得比他久並超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