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蔡孑民先生與二十四個學生學拉丁文
  我從法國回來以後,到了天津去見李中堂,結束我到美國去的使命。我很感慨,向中堂說:「很好的事體(指借款),被他們弄糟了。」中堂道:「政府不想好,又有什麼辦法呢?」中堂其時不敢明說旗人之無用,就已慨乎言之!後來中堂見嫉於翁師傅(同龢),遂從北洋大臣,調任兩廣。我也離開京畿,回到上海徐家彙,重新過我書呆子的生活。
  當時蔡孑民先生在南洋公學(即現在之交通大學)任教職,要跟我學拉丁文。我告訴他:拉丁文在西洋已成為骨董,大學而外,各學校都不大注重,中國學者更沒有學習的必要。無奈孑民先生執意要學,說拉丁文為歐洲各國語文之根本,各國語言多源於拉丁,西洋一切古代文化,若果不通拉丁語文,那就無從了解。孑民先生的話固然說得正當,然我還以為很難辦到。一來是因為中年而有繁重職務在身的人,學習外國語,如果要指望它有用,那非較長時間不可。二來是孑民先生當時南洋任職,只有一大早才有空閒來讀拉丁文。當時我在徐家彙慈母堂前一排的樓上(樓下就是大門),孑民先生每天早上5點鐘就來敲門。我有時還未醒,便被他從夢中叫醒,但是事情總不能如人意,我每天早上要祈禱,這是我們教會每日的常課,沒有辦法可以更改。因為這兩種理由,我就向孑民先生提議,最好由他在學校中選擇一些較優秀一點的青年學生到我這裡來學,更為有益而切於實際。孑民先生深以為然,於是就派了二十四個學生來學。我起初還是不打算教他們拉丁文,但他們和孑民先生一樣,拿定主意要我教他們。我沒辦法,只好教了。當時在我們徐家彙教會中的法國人,都在背後笑我們,以為中國人如何能以學得好拉丁文?但是我大膽地教他們讀拉丁文最有名的文學作品,最有名的演說家季宰六(Cicero)的演講。四個月後,經過考試,他們居然都寫得出來,說得出來(發音自然有些不確)。從前笑話我們的外國人,也不能不欽佩我們的青年學生的努力,胡敦復就是其中之一。還有,我教他們,除了拉丁文外,還有法文和數學。他們始而都齊聲告訴我道,他們通通學過了。我說:「你們且慢,等待我教一點。」他們才說,我的教法完全和他們在學校所受的教育不同。譬如,數學吧,我教他們加減乘除,不但教他們演算技術,並且教給他們原理,使他們從根本上理解每一算術的作用,並且教他們用代數的方法演數學,他們都很能領悟。其中很有幾個,後來都對於數理的研究有了深造。
  後來我又教他們學哲學,凡哲學術語,一本拉丁,「不徒欲探歐語之源流,並欲探希臘拉丁人震古爍今之愛知學也」(見余所著《致知淺說付刊敘》,商務書館版)。《致知淺說》與《拉丁文通》舊稿本已散,民國以後所刊,係「輯散補亡,勉續未成」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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