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第一輯 愛到深處無怨尤
  我愛著,什麼也不說;我愛著,只我心裡知覺;我珍惜我的祕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

葡萄藤中光陰散
只需一眼
  迎新晚會上,主持人叫到桑果的時候,她窘迫地推辭,這時一個瘦高的男孩子走過來,大大方方地拿過另一隻麥克風,說:「妳不介意我們合唱吧?」
  桑果終究還是沒獻醜,但是她卻記住了他的名字:林熠。
  那晚,因為想念顧良,桑果躲在被窩裡哭了,她掰著手指算,葡萄一年開一次花,結一次果,那麼,四次花開花謝後,她就會離開這座學校,從此和顧良形影不離。沒有哪個女孩子喜歡跟枯燥的葡萄藤打交道,她喜歡的是顧良。可是現在,他們在不同的城市。她沉沉地睡去,依稀感覺到顧良的臉龐貼得很近,帶著薄荷味的呼吸撲在她的嘴邊,她像是坐在打翻了的潮流上,眩暈得厲害。一場春夢,夢醒了,她羞赧不已。
  日子是伴隨著對顧良的思念熬過去的,桑果一直搞不懂,自己是如何糊裡糊塗地坐在葡萄酒專業的教室裡的。因為不喜歡,她並不像其他初進大學校園的同學那樣,激動地溢於言表,她總是安靜的,像一枝開在池塘深處的荷。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桑果背著人,哭著罵自己。

暗戀只是孤芳自賞
  林熠總在桑果出現的地方「偶然」出現。他幫她拎保溫瓶,幫她占座,或者在品嘗課上,悄悄塞了一塊麵包給她,說:「喝酒的時候吃點麵包,這樣就不容易醉。」
  桑果疑惑地看著他:「沒必要吧?」
  林熠認真地說:「麵包有緩解酒精的作用,看妳也沒酒量,不要逞能了。」
  暗戀,就像開在葡萄藤最陰暗處的花,開了,但沒人懂,寂寞地開著,林熠覺得自己就是一朵孤芳自賞的葡萄花。
  按要求,每人面前的洗手台上,都擺了八隻高腳杯,值日的同學倒上不同品質的葡萄酒,金黃、梅紅、寶石紅、石榴紅的液體,在玻璃杯內閃爍著瑩瑩光澤,他們逐一品嘗,讓酒在舌尖迴旋,細心感受那或綿長或清冽的滋味。
  戴眼鏡的女講師說:「這麼好的酒不喝可惜呀,再說,你們將來要當釀酒師,沒有酒量那怎麼行?」
  桑果以前滴酒不沾,但是這次,她沒有領林熠的情,偏想醉一場。一堂課下來,她喝光了面前所有的葡萄酒。
  她想顧良了,想念似一劑深入骨髓的毒藥,除了酒,她找不到其他解藥。
  林熠跟在腳步踉蹌的桑果後面,一直把她護送到宿舍樓下,桑果上樓前,冒出醉醺醺的一句:「我們兩個不會有結果。」
  那個冬天,桑果像一顆包裹嚴密的堅果,外殼堅硬得難以想像,所有人都說桑果漂亮,卻難追。

一顆心只容得下一個人
  實驗田裡的葡萄藤綻開了一抹又一抹新綠。
  實踐課報告上要求填寫葉子形狀,並據此推斷葡萄種類。初長成的嫩葉怎麼看都是一樣的,面對各種嫩葉桑果就頭暈──葉子、葉子、葉子不都一樣嗎?
  林熠走過來,指著葡萄藤說:「卵圓形的葉子,是巨峰,而五月紫是這樣的,它的葉緣向後卷。」
  桑果覺得林熠就像太陽,溫暖無處不在。但她卻刻意躲避這種溫暖,說到底還是因為顧良的存在。愛了一個人,心裡就被那個人占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他人。
  張小嫻不是說了嘛,在愛情裡,誰先動心,誰就會落了下風。
  下風就下風,她心甘情願地愛著顧良,哪怕她的愛永遠處於下風。這個春天,桑果的世界就是顧良,而不是葡萄藤上陸續長出的葉子,更不是那些細細碎碎的小花,她像飛過葡萄園的花蝴蝶一樣快樂。因為,顧良說要是桑果暑假留校實習,他就來學校看她。
  這是多麼振奮人心的消息啊!她心情超好,就破例答應了林熠的請客。
  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林熠殷勤地請桑果賞臉吃冰淇淋,他請了N+1次,桑果拒絕了N次。桑果每次看著林熠訕訕地轉身,心裡就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纏在瓶口的細絲,一圈一圈,勒得她窒息。
  第N+1次,桑果答應了,她三口兩口吃完面前的哈瓦那黃昏,仰頭朝林熠笑:「朋友,愛情是講究緣分的,而我和你,根本就無緣。」
  林熠手裡的冰淇淋在陽光下一點一點化開,那感覺,很憂傷,很無辜。
  但是桑果裝作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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