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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勇氣:街頭藝人洗鞋創業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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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1 從地下道開始的夢

我原本想從小時候講起,但寫完後發現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畢竟沒有人會想看一個路人的生命故事。所以我決定從創業的轉折點開始講述,也就是從我當街頭藝人開始。

在我十六歲的高中那年,我和一直以來玩音樂的同學們保持著聯絡,我們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樂團,參加了不少校園表演。

因為潮流文化的興起,我從網路影片中接觸到了球鞋資訊。當時,一雙潮流球鞋和衣服配件都價值不菲,動輒上千甚至上萬元。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這些東西根本買不起,因為沒錢啊。

於是我突發奇想,能不能去火車站擺個箱子唱歌賺錢呢?滿懷著一邊賺錢一邊可能被星探發掘的夢想,我出發了。

某天下午,我自己印了參差不齊的樂譜,背著木吉他來到火車站地下道的一個角落。我把吉他袋子攤開平放在腳邊,沒有音響,沒有麥克風,也沒有打賞箱,只有我和吉他,就這樣自顧自地開始大聲唱歌。

地下道的人們來來去去,不用說駐足了,連看都不會看一眼。陪伴我的只有遊民和流浪狗,還有舊火車站模糊的廣播聲。

滿身大汗的我整整唱了三個小時,中間還穿插了每首歌演唱前的介紹,內容大致是我對這首歌的感覺(說真的,誰會想聽啊⋯)。於是,我街頭演唱的第一天,收入是零。

在這種愚蠢的追夢行為持續了將近半個月之後,剛好有位國中同學在火車站的街頭表演缺人,需要代打。發現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居然還在唱歌玩音樂,他就找上了我。

同學們向我介紹了很多街頭演唱需要準備的硬體設備。和他們一起使用設備演唱後,我才知道,一套好的設備原來能夠這麼加分。他們也非常慷慨地將設備和證照讓我自由使用,只要我想唱,就可以去他家拿設備,自己帶出來唱。

當時,火車站街頭藝人的申請方式是輪班制的,一張證照只能申請一個區域,表演三個小時。最差的區域是在廁所正門口(保證沒人跟你搶位置,因為真的太臭了⋯),至於其他熱門的區域,必須從凌晨就開始排隊才有機會。

每天凌晨五點半左右,我會起床到同學家樓下會合,然後我們雙載過去火車站排隊申請演唱位置,之後再各自搭公車去上學。這樣只是為了申請幾天後那三個小時的表演機會。

經過一段時間,確定了設備和細節之後,我的街頭演唱生涯正式開始了⋯。

ep.2 只有狗在聽

由於主題是創業,因此不會花太多篇幅描述表演過程。不過,在街頭演唱的這段日子,對我日後的發展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我會精選出這段日子最精彩的故事片段,並使用小標題來呈現。

只有狗在聽

中部約5~6℃,是1974年以來首見的低溫,因「負北極震盪」所造成的超強寒流抵達台灣,高雄以北最低溫都在10℃以下,北部最低溫甚至下探4℃,已造成逾40起疑似凍死案例。

沒錯,這一天的我正在火車站唱歌。當時的位置被安排在最熱門的便利商店旁邊(廢話,到底誰會在五度的低溫下出來唱歌?)。幸好有個大屋簷能夠遮風擋雨,平時龐大的人流不見了,只剩下鮮少的流浪貓狗們躲在這邊。

算了吧,來都來了,就當作練習吧。於是,我就在寒風中自己唱著歌,每首歌的演唱前介紹一下熱門程度,唱完之後再穿插自己對於該歌曲的內心感受。整整唱了三個小時,凍得手指都流血了也沒感覺。

演唱結束後,我默默拔掉電線,開始收拾設備。眼角餘光中,發現有個人影匆匆冒著雨跑過來,原來是斜對角賣咖啡的叔叔。他不但投給我七十元的零錢,還給了我一張餐券,讓我可以去換餐盒吃。

收拾完設備後,我就去換回餐盒,坐在階梯上分給旁邊的「忠實聽眾們」一起吃光了。

島嶼天光

「天色漸漸光,咱就大聲來唱這首歌⋯。」這首歌是由滅火器樂團與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共同為太陽花學運創作的。

當時正值學運時期,各地都有小規模造勢運動,很多參加者都是使用火車通勤的。我們靈機一動,只要有相關人士在等車,就開始唱《島嶼天光》。先聲明,我們沒有任何政治立場,單純就是想賺多一點錢。

果然非常奏效,有穿學運衣服或拿布條的人們幾乎都會在這邊拍照錄影。最後收尾時甚至還引發了全場大合唱,雖然有些心虛,但至少賺到錢了。

初次相遇

在街頭演唱的日子裡,不得不提到這位大前輩。等待表演交接時,我們大多會提早到現場,在路旁一邊欣賞上一組演唱者的表演,一邊組裝設備。

有次,前輩的演唱正好告一段落,同學趁著休息時間介紹我和前輩互相認識。我天真地問:「大哥,你好厲害!怎麼都不用看譜?」親切的大哥逗趣地回答:「哈哈!我又看不到,要怎麼看譜?」

原來,因為先天疾病的關係,大哥的視力受到了影響,所以他都是透過勤奮的練習將所有樂譜和歌詞記下。不僅如此,當時我們這些窮學生,連吃飯的工具都是同學贊助的,更不用說負擔高檔設備了。

大哥看到我們對音樂的熱情,常常會教我們一些酷知識和訣竅,甚至無償出借特別的樂器和昂貴的設備讓我們表演。現在他已經是非常知名的樂器教學頻道「Bai Tone白懂」。非常感恩和感謝大哥當年的照顧。

打賞箱千奇百怪

「打賞箱裡的東西,不一定會是錢。」

從前的我,單純地以為打賞箱裡裝的都是錢,真是大錯特錯了!

由於之前常常會有遊民或不良分子經過,就往箱子裡頭望,看看我們收了多少錢。更誇張的是,有的還會試圖伸手拿。正在唱歌的我們,沒辦法及時停止動作,更不想惹事生非,因此,只能禮貌勸導。

類似事件發生了幾次之後,我們決定做個蓋子將箱子封起來,只留下投錢孔。這樣既能保護金錢,也增添了一些期待感——回家再好好享受「開箱」的驚喜。

打開蓋子後,裡面確實有一些錢。不過仔細一看,有些是日幣、人民幣,再來就是湯姆熊、紅帽象遊戲廳的硬幣。

這些至少都還是錢,沒錯啦。但有時還會出現彈簧球、橡皮筋、迴紋針,甚至連學生證件都是常客,我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在這些物品裡,讓我最感動的是聽眾們投遞的加油紙條。渺小的我,能夠透過音樂療癒人心,這實在是最好的肯定。

兩百塊,三個人分

街頭演唱生涯過半的某天,我們第一次承接到了在火車站以外的演出機會。地點是在當地知名賣場,一想到能在賣場的大舞台中表演,開心極了!

當時覺得這是場很重要的表演,於是決定多找個鼓手,讓表演更完整精彩。我緊急聯絡了國中一起玩音樂的成員「東球」(請記住這個名字,他將是日後故事的重要人物)。

到了約定當天,東球扛著木箱鼓,不知道轉了幾班公車,才灰頭土臉地抵達賣場和我們會合。

全員到齊後,和賣場的活動人員報到,我們才知道,原來街頭藝人的表演地點是在「地下一樓的停車場入口」。

好吧,至少有出風口,但誰會在停車場聽歌啊?

於是,我們三人組合非常熱血地對著空蕩的停車場表演了三個小時。滿滿的五月天、周杰倫,完整的懷舊金曲歌單。

滿頭大汗地唱完後,攤開打賞箱的零錢,勉強湊起來差不多兩百塊。

正好也餓了,我們就到旁邊的速食店吃掉吧。在通往夢想的偉大航道上,倒貼是家常便飯啦!

在街頭演唱的這幾年間,是非常強大的心態訓練。絕對不是當初想像的那樣,覺得自己是小明星,在路邊等著星探發掘。

不但需要忍受風吹雨打,更在演唱途中會不時發生遊民鬧事、酒醉打架、伸手拿錢的狀況。

我把這段期間內積累的收入,全拿去買了時下熱門的潮牌衣服和球鞋,也看了很多潮流指標媒體的專題訪問。

於是,在心裡默默種下了一個種子——「我要開店!至於開什麼店呢,還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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