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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勢:為受困的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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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勢—為受困的台灣

現實主義無法改變現實,只有政治的道德主義才能改變現實。─社會學家班納迪克˙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

四年一度的奧運,是全球體壇好手競技奪標的場域,更是國家與國家之間透過體育形式而進行的「 文明競爭」。「 國家」在奧運意義裡,是不辯自明的顯著存在。

里約奧運開幕儀式中,全世界比我們小、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國家,都舉著自己的國旗進場,只有台灣和難民隊伍舉著奧運會旗進場,實在令人鬱卒和心痛。

每位選手代表自己的國家出賽,贏得金牌而頒獎時,會場升起該國國旗、演奏該國國歌,以彰顯該國的榮耀。也因此,當我國舉重選手許淑淨勇奪金牌時,看著我們的「 非國旗和非國歌」緩緩升起和奏樂時,我的心頭既激動又酸楚。下一秒鐘,看見許淑淨拉起自己胸前的衣襟,左手指著那個「 象徵國旗」的怪怪奧運旗(沒說出口的是:我來自這裡!),凝望著那個畫面,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為什麼,我們的選手如此屈辱?為什麼,我們的國家和國民一再被迫接受羞辱?為什麼,我們不能像個正常國家在奧運舞台上站起來?CNN為台灣抱不平說:「 Chinese Taipei 根本不是一個國家。」

「 台灣在世界上到底是以什麼樣貌存在?我們究竟算是什麼?世界又是如何來看待我們?」這個問題意識又重新回到我的腦海。

台灣像是個「國際賤民」

派任德國大使的好友謝志偉說:「 我曾在德國的外交官網查詢,他們將世界上所有的國家都標記出來,也有國碼,唯獨兩個國家很特別,分別是台灣和巴勒斯坦。台灣的國家名稱被寫成China Taiwan,後面的備註寫著『一個未被承認的國家』;巴勒斯坦的備註則寫著『一個正在形成的國家』。」台灣和巴勒斯坦的國家境況一目瞭然。

台灣是一個受困的不正常國家。我們自認為是一個國家,但是卻不被世界多數國家承認是一個「 國家」。台灣是國家,台灣也是非國家。The Republic ○f China(中華民國)除了二十二個小邦交國承認外,世界上沒有人承認這個國家存在。我們的正式國名已經被不斷修改為—Chinese Taipei ;Taiwan, China等等。我們的國家像「 賤民」般受盡國際的漠視、羞辱,以及中國永無休止的霸凌和踐踏。

認知到自己的國家在世界舞台上像個「 賤民」,不見得是件壞事。如同中研院研究員吳叡人的「 賤民宣言」裡所說:「 賤民時刻承受的羞辱踐踏使他疼痛,疼痛卻使他保持清醒。賤民永遠面臨的毀滅陰影使他渴望生命,渴望存在……這種疼痛而清醒的生存慾望,是一種向無意義的殘酷現世要求意義、要求承認的慾望,那是賤民追求『自由』的形式。」

因為疼痛而清醒,因為受困而必須奮戰到底,是我們的抵抗意志,也是求生存的必要。許淑淨等國手們從來不曾放棄努力;我們又何嘗能夠退縮?問題是,我們能夠或者應該做些什麼來促成國家窘迫處境的改變?

我喜歡吳叡人提出的「 蓄勢」,雖然有些悲觀。是的,就是「 蓄勢」二字。為未來蓄勢,為將來一定要促成的改變「 蓄勢」。

從幾方面進行蓄勢工程

班納迪克說:「 現實主義無法改變現實,只有政治的道德主義可以改變現實。」回想太陽花學運所促成的政治現實的改變,便能深切理解這句話的意義。若非在地公民運動經年累月的「 蓄勢」,台灣社會不可能爆發奇蹟式的太陽花運動,最終扭轉了國家的命運。

所以,民間社會必須持續「 蓄勢」下去。班納迪克在吳叡人的書「 受困的思想」 中告訴台灣人:「 台灣要變成一個像樣的好國家不是烏托邦,只是需要持續不斷的工作。」個人認為,有幾方面或許是我們可以進行「 蓄勢」的工作:

一、說出真相且傳播出去讓更多人知道:「 中華民國」(The Republic ○f China)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假象,只能自我壯膽和自我麻痺,完全走不出國際社會,更會讓世界誤認為中國;「 中華台北」更是自取其辱的國際笑話。我們必須以「 台灣」之名重新向國際的現實政治高牆不斷敲擊,直到高牆倒塌為止。巴勒斯坦做得到,台灣做不到嗎?

持續不斷說出國家真相,幫助更多國人的覺醒和行動,讓公民社會的能量持續蘊積,直到成為社會的主流民意,最後政治社群就必須向主流民意靠攏。這就是一種為未來的「 蓄勢」。

二、重新壯大台灣的產業實力、文化實力和國防實力:這是蔡政府必須盡最大努力去完成的使命,也是「 世界如何看待我們」最重要的存在基礎。所謂「 自助天助」,蔡政府沒有任何藉口,只能使命必達、勇往直前。

三、把「台灣」意象極大化:這是形塑「 我們是誰」的基樁工程。從教育、文化到產業各層面,讓「 台灣」成為民族靈魂的力量,甚至國家品牌,從國內到國際,形成一種不容忽視的存在。如同班納迪克期勉台灣人:「 一個適當的行動方式,是去創造一個堅實而不傲慢的自我認識,並據以在知識和政治的世界中確立、伸張自我。」

四、民主深化工程堅定推動下去:民主是台灣最重要的支柱,民主愈成熟,台灣就愈有機會蛻變成為正常國家。立法院可以促成許多重大的法案變革,帶動民主深化和國家進步,請立委諸公和行政院力拼到底。人民期待蔡政府和民進黨的,絕對不是「 謙卑、謙卑、再謙卑」,而是要「 改革、改革、再改革」。

五、公民社會和天然獨持續壯大:繼續播種進步思想和公民意識,讓公民社會與天然獨年輕世代更加成熟強健,成為守護台灣最重要的「 民主牆」;這也是改變台灣未來最重要的「 蓄勢」工程。

為你,千千萬萬遍

如果依據國際現實政治理論,台灣將永遠被美中兩大強權支配、干擾、霸凌和羞辱,不但永無止境且永無翻身的餘地。但事實未必如此。「 現實主義無法改變現實,只有政治的道德主義可以改變現實。」只有政治的道德主義才會持續蓄積正向的能量,滴水穿石般改變人心、凝聚意志,以眾志成城之勢帶動起政治和社會的重要大變革。世界各國的民主進化歷史,都足以證實班的理論。

卡謬說:「 正因為這條路受到阻礙,我們才要往這條路繼續前進。」雖然未來路途可能艱辛漫長,但只要堅持下去、持續不斷「 蓄勢」,終有一天,我們一定會促成沛然莫之能禦的「 大勢」,帶來真正的改變,讓「 台灣」像個真正的「 國家」,在世界舞台上重新站起來。

蓄勢,為未來蓄勢;為將來一定要促成的改變蓄勢;為受困的台灣蓄勢。是的,台灣,我們深愛的祖國和家園,為你,千千萬萬遍;為你,千千萬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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