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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鐘校長十五年-204到2088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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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校長來發紅包囉!

逢年過節,是建教生比較容易感傷的時刻。尤其是過年,別人是歡喜放假、一派輕鬆,甚或全家出遊,其樂融融。而輪調建教生,他﹝她﹞們或是要為顧客洗頭、按摩、搥肩、捏腳;或在餐廳洗菜、切菜、端菜、擦桌、抹地; 或在偌大的廠房中,重複著單調而又機械式的工作……
  
有些同學會因為耐不住那份強烈對比所帶來的孤寂愴然,而選擇離開輪調建教班。如果學校與廠家勸說、挽留,都發生不了效果,一定會尊重他(她)們的決定。第二學期或第二學年,轉回正規班或轉到其他科班,有些同學甚至休學重考,明年再重新來過。有人會覺得到浪費一年的時間很可惜,其實,當人們面臨徬徨莫定時,多花一年的時間,仔細地、好好地認真思考籌劃人生未來發展的方向,是必要而值得的。對這些休學的同學,我的看法是:與其在不感興趣的科系瞎混、浪費青春年華,還不如及早勇於退出、冷靜下來、找到人生的定位,遲一年再重新出發,也是划算的。
  
民國九十五年年初,將放寒假之前,基於同理心的立場,我深入推敲、仔細思考──如果我是輪調建教生,過年時節,我最想要的會是什麼?反覆思索,靈機一動,想到的是:「紅包」,而且最好是校長親自到店家來分發。有了這個靈感,我馬上請實習主任、建教組長及建教班導師到校長室,告知並請教他們, 對我這個想法與決定,有何看法與建議?可行性如何?一聽說準備發紅包給學生,他們不約而同地統統都高舉雙手極力贊成。異口同聲而且很興奮地說:「這是非常實際而且是很有人情味的創舉,對建立學校形象與口碑,一定大有幫助。」能不能建立學校形象與口碑,倒是其次,想像到同學們接到紅包時, 高興欣喜的模樣,連我自己也都興奮起來了!當下就請他們儘快提供過年期間,以(年初一前後各三天為準),有上班的建教生名單及其上班時間、地點。經統計共有八十一位學生,分別在十四個廠家。初步計畫每位同學發紅包兩佰元,共需一萬六千兩佰元。但,問題來了,會計主任問說:「學校在去年五、六月編列九十五學年度預算時,並沒有編列這筆經費,發紅包的錢要從那裡來?」正當大夥兒在思索之際,我心裡暗自盤算:既然是要給學生恭賀新年、鼓舞士氣,如果是學校經費,即使只是區區兩佰元的一個紅包,依規定,還要學生一一簽名領取。想到那種場景,還真有點小氣巴啦的感覺! 我說:「那八十一個紅包,共一萬六千兩佰元,就由校長個人來支付吧!」
  
因為是校長自掏腰包,不是用學校公款,簽名領取的手續得以省卻免除。如此一來,倒也不必為了戔戔小錢,還要學生當著顧客或來賓面前簽名劃押的尷尬。同仁們聽到我的決定,知道不必為經費傷腦筋了,更是無條件全力支持。
  
政策既定,就開始規畫路線、時間,並積極與店家連繫。從除夕前兩天開始,依計畫行程,一家一家前往,事先沒有告知要發紅包的事。建教生們聽說校長要在寒假過年期間,來訪視慰問,就已興奮莫名了,當看到「壓歲錢」時,更是喜出望外,尖聲叫連連。店內顧客們免不了要好奇地一探究竟,當瞭解是校長親自來發紅包時,也會順勢給學生們加油打氣,嘉勉一番。
  
民國一○○年除夕早上十點多,我到竹南鎮南榮路日麗美髮街,第四個紅包剛發完,有位正在染整吹風的太太說道:「古校長,怎麼她們有,我們沒有?我們也很想要校長的紅包呢!」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全都投注在我身上。
  
我靈機一動,說道:「收到紅包的,是我的學生;沒收到紅包的,都是老闆娘,恭喜老闆娘們新春愉快,發財又青春永駐。」所有在場的太太們聽了之後,各個開懷大笑、滿心歡喜,也化解了我的尷尬。那位太太很大方地說:「我比照古校長的標準,現場中興商工的學生,我也每人發一個兩佰元的紅包,歡喜啦!」頓時,掌聲如雷響起。店家老闆娘,也不落人後地說:「輸人不輸陣啦!我今天也每位學生發一個兩佰元的紅包。年終獎金另外發哦!」聽到「年終獎金另外發」掌聲更是響徹周遭。四位輪調建教班的學生, 當然更是樂不可支!如果店家同時與多所學校建教合作,其他學校的學生,都會對中興商工的學生投以無限羨慕的眼光。最常聽到的話是:「好好哦!妳們校長有來發紅包,我們學校都沒有!」其實他(她)們在意的絕不是那區區兩佰元,而是這個時間點的訪視、慰問所代表的關懷與鼓勵。心意重於一切,紅包只是傳遞的媒介而已。紅包內除兩佰元之外,還有一張問候卡,依科別不同而內容略有差異。

麥當勞頭份店,每年我大約都是固定在除夕夜前往,林佛樹董事長也會很有默契地在店內等候。我發紅包,他則在旁邊加油打氣,很風趣地說些吉祥話、鼓勵語,常逗得建教生哈哈大笑。笑聲中洋溢著濃濃的感恩心意,及融恰的勞資一家親的歡愉。難怪,頭份店的業績,在竹苗地區麥當勞系統中,總是名列前茅。麥當勞頭份店,是所有合作店家中,幹部和建教生關係最和諧融恰的。

新建教生報到前,林老闆都會先集合幹部,告訴他們說:「一年級的建教生,各項表現,不符合我們的要求或標準,這是正常現象,畢竟他們都是國中剛畢業的高職新鮮人。把他們教會,是我們的責任。如果動輒惡言相向,可能過個三、兩天,他們就嚇跑了。我們就會人手不足、人力吃緊,大家都會更辛苦。記得『有兵出張嘴、沒兵跑斷腿』的教訓,好好對待他們!」

幹部們都能記取這個提示,並付之於實際作為。所以,其它店家退訓甚至淘汰的學生,林老闆都收,而且有把握把他們之中的大部份,調教成能勝任職責的員工。他常說:「在我這邊都待不住、學不好的學生,一定是不適合讀輪調建教班的。學校要多輔導、也要勸學生,趕緊找對自己的興趣和未來的發展方向。」

泰安錦水溫泉飯店徐董事長伉儷,則有著企業家兼教育家的襟懷。極少部份建教生的行徑,連我和實習處的同仁都快無法忍受了,但,他們總是說:「小孩子嘛!誰沒有犯過錯?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慈悲的包容心,確實讓多位曾徬惶於歧途的同學幡然悔悟,最終在學業及職場上,均有所建樹與表現。民國九十六年的春節前兩天,我帶著四個紅包上山,另外購買了毛衣、衛生衣、外套各一件,準備要送給一位家境特別清寒的學生禦寒。沒想到董事長夫人早一步送了衛生衣和圍巾。在很多公開場合,她總是生動而帶著豐富的肢體語言,敘述學生拿到「校長親自送上山來的禦寒衣物」時的激動神情,為我們師生情誼交流,作了精彩而生動的重現。真要向這視員工如家人的企業家伉儷的慈悲情懷肅然起敬。她也對不畏路途遙遠,親自為孩子們送紅包、送衣物的校長誇獎不已,連呼嘖嘖。

有位畢業了兩年的餐飲科輪調班女同學,回學校來看我時,小心翼翼地從包包裡拿出一小疊紅包,雙手微微顫抖地對我說:「校長,這是我讀中興商工三年期間,校長您發給我的三個紅包,錢,我一直都沒有用;袋子我都珍藏著。」說著、說著,眼淚不自覺地沿著她的臉頰滑而下……我鼓勵性的含笑點頭稱許,說:「妳是不是巨蟹座的?」

她擦拭一下眼角,而後睜大眼睛很好奇地問道:「校長,您怎麼會知道?」

「從妳處理紅包的態度看出來的啊!很好,妳繼續說。」

「每當我的工作或心情碰到困擾與低潮時,我都會不由自主的抽出一張慰問卡,認真的思考它每一句話的內涵。從字裡行間,找尋照亮晦暗心緒的陽光;從叮嚀的話語裡,尋覓重新站起、再次出發的動力。很奇特哦!每次看完之後,我都覺得煩躁的心情平靜了、紊亂的思緒清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也就找到了。」她說得很欣喜,我則很愉悅地ENJOY在她心懷釋然的暢快氛圍中。

接著她說:「校長,您知道嗎?自從五年前,您每年除夕夜,來我們店裡發過紅包之後,中興商工的學生在店家的地位有顯著的提升哦!老闆用心關懷我們、幹部熱心指導我們。其他學校的學生,都很羨慕我們。她們常說:『好好哦!過年,你們校長會來發紅包,我們都沒有!』更重要的是,在這種由鼓勵而形成的自我要求的壓力之下,同學們各方面的表現,都大有進步耶!」聽她這麼一說,突然覺得好興奮!好欣慰!一個不起眼的兩佰元的小紅包, 竟然有如此多的邊際效益。佛說:「為人點燈,光明在前。」真是言簡意深啊!

民國一○一年一月二十日,我收到一個紅包;紅包背面貼了一紙便條,上面寫道:敬愛的古校長,您好:謝謝校長您的用心,發紅包給外面輪調的孩子們, 這真是一個貼心的舉動!這一學期來,謝謝校長您對沛婕和輪美一學生的照顧,包含您所做一切的一切!昨天,我轉發完學校的紅包之後,才發現校長您本身並沒有拿到紅包呢! 所以,特地包一個小紅包給校長您,這也是沛婕今年另外包給輪美的小紅包(在廠家的學生包二十元莫那魯道紀念幣;在校的學生外加美金一塊錢)。校長您的紅包,是比照在校學生辦理的哦!

祝福校長您 新年快樂 龍年行大運 輪美一導師 沛婕敬上

紅包、便條紙、美金一塊錢,我也學那位輪餐的女同學,一樣永遠的珍藏著。這是中興商工老師代表-沛婕,給我永續在杏壇奉獻、努力以赴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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