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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貓咪的寫作本舖-0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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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識書啊!那個我女朋友她家附近的便利商店竊案……」

在飛豆手沖咖啡館裡,羅亞森警官把他那肥嘟嘟的手搭過來,用親暱的語氣對我說話:

「我那個在銀行上班的女朋友和那便利商店的女店長是好朋友呢!可是監視器一直沒抓到小偷,她很為朋友的損失擔心──」

正在閱讀一份工業污染資料的我撥開羅亞森警官的胖手,瞪了這警官一眼,然後慢吞吞說道:

「竊案不就是那個店長自導自演嗎?店長準備了包含指紋等的間接證據,還刻意在那個時間點弄壞監視器。而更早之前店長和員工聊天得知那個離職員工打了一整晚電動,理應會一個人在房間睡覺,但不巧那員工突然肚子痛去看醫生有了不在場證明……」

「欸,我說識書──那店長是好人……呃,好人也可能犯案啦!」

羅亞森抓了抓他那頭微捲的頭髮,然後又眼睛一亮地說道:

「那個我在花店工作的女友說,她隔壁童裝店老闆娘的刀傷──」

「是她和男友吵架時弄傷,然後嫁禍給她前男友,而且那很可能不是刀傷,而是比較薄的鐵片或鐵尺造成的撕裂痕。」

「對、對!那些鑑識人員的確在店後面找到有魯米諾反應的長鐵片。」

「……喂喂!我說羅警官啊!你不要老是把案子叫別人推理啦!」我不禁這麼向羅亞森警官抱怨。

「我自己也會推理啊!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是不是正確的而已啦!」

「你這個警官真是的!」

「我可是績優警官,雖然在刑事局高層工作,偵破的案件比第一線的警察還多!」

羅亞森警官挺了挺他那肥嘟嘟的胸膛,又拉了拉被身體繃得有點緊的西裝,這麼大言不慚地對我說話。

不過根據我的統計,他偵破的案子有五分之四和女朋友們有關係,有三分之二是我幫忙破案的──

當然,留萌瀠一定說是正在咖啡館內趴趴走的三色公貓立下的功勞!

「小萌呢?」羅警官轉頭四處看看。

「我不知道。」

「……你們不是同居了嗎?」

「別講這種令人誤會的話,她只是有我家的鑰匙、偶爾會去住我妹妹的房間。」

「你這才是令人感到曖昧的話,話說──你就是靠妹妹追女朋友!我真羨慕啊!」露出邪惡笑容的羅亞森警官把整個人貼過來,那套緊繃且昂貴的亞曼尼西裝就緊貼在我身上……

這傢伙明明不知道幾個女朋友了?

還敢說我靠妹妹追女朋友?

「走開!……」我厭惡地推開緊貼著我的胖警官。
這個時候有個充滿活力的亮麗少女用力推開咖啡館的大門。

「啊!托爾斯泰,你一定在這裡!羅叔叔你也在,那太好了!我正要找你!」這個名叫留萌瀠的少女對著我和羅亞森警官說道。

「誰是托爾斯泰了?我叫微生識書。」

「只要有你的地方,托爾斯泰就都在嘛!貓咪外出籠不是在你旁邊嗎?」

留萌瀠朝羅亞森警官和咖啡店副店長彼得打了招呼,然後彎腰抓起了趴在吧台後面的貓咪,她表情認真地朝我說道:

「托爾斯泰,辦案了!」

──再重申一次,我不叫托爾斯泰!

羅亞森警官詢問留萌瀠說道:

「……妳要辦什麼案?」

「羅叔叔你不知道嗎?我剛剛在小織房間接到我同學的簡訊,她說我們班導在他的宿舍被殺了,我們班同學李心眉也在那裡!」

「……小織的房間?」羅亞森警官這傢伙竟然對命案中的死者沒興趣,反而為了留萌瀠口中的「小織的房間」而挑起眉頭望向我。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瞪著留萌瀠問道:

「什麼小織的房間?妳什麼時候在她房間啦?」

「昨天晚上凌晨兩點,我和小蘋姐在鎮上吃了一家燒烤……識書,你知道『不二香燒烤攤』嗎?那家燒烤超好吃的!」留萌瀠比手劃腳地對我說道。

「我知道,但那跟妳在小織的房間有什麼關係?」

留萌瀠想了一下繼續說:

「後來我就到你家去了,你樓上房間的燈亮著,我想你應該睡著了……」

「等一下,為什麼小萌妳看到識書他樓上房間的燈亮著,就猜他睡了?這違反常理啊?」羅亞森警官打斷留萌瀠的話。

留萌瀠嘿地一笑,她把手中小貓的重量移到左手,另一手指著我說道:「識書他怕黑啊!他睡覺都要開燈的。」

「真的嗎?識書!無論當警察或當偵探都不能怕黑啦!這樣不行!」

唔嗚!留萌瀠為什麼只有在這種地方才發揮她的觀察力。

我摀著額頭,瞪著羅亞森警官說道:

「我可沒說我要當警察或偵探哦!」

「……你這句話就是承認自己怕黑吧?可別小看警察哦!要從嫌犯裡套出真相是很簡單的!」

羅亞森警官重重地拍著我的肩膀。

抱著貓的留萌瀠直視著我和羅亞森警官說道:「你們別閒聊了!識書,你會跟我去吧?我們學校老師被人殺害,你妹妹也會───」

留萌瀠才說到一半,我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震動。我在留萌瀠湊近過來看的時候拿起手機,是我妹妹微生依織傳來的訊息,她寫道:

「──哥哥,小萌她們班上的導師被殺了。我們整個年級的女生都很害怕,你可不可以和托爾斯泰聯繫羅亞森叔叔來早點破案!」

……什麼我和托爾斯泰?

小貓會辦案嗎?

我抬頭看著留萌瀠手中抱著的那隻小貓,小貓還抖動了鬍鬚瞪了我一眼。

嘖,你這隻小貓!

瞪什麼!?

「識書,你看你妹妹也叫你聯繫羅叔叔早日抓到兇手!我們班導師對我們很好呢!常請我們吃東西、喝飲料,這麼好的人,一定要早日抓到兇手……對不對?羅叔叔!」

留萌瀠最後的問句已經是朝羅亞森警官發問了。

我轉頭看了看羅亞森警官,羅亞森警官則怪異地對我訕笑,然後把大臉靠近我:「嘿!──輪到你幫女朋友破案了。」

「我又不是你,老是順著女朋友的意思去辦案!」

「我再怎麼說,也是打擊犯罪的菁英警官,前陣子警政署長還因為我多次破案而頒獎給我、順道慰勞我上次被誣陷謀殺總統的冤屈哩!」

「……你說的那些案子該不會都是我在後面出主意的案子吧?」

「這個就別提了,我們搭我的藍寶堅尼去小萌和依織的學校吧!」羅亞森警官把大手朝我肩膀重重一拍。

「羅叔叔、識書,你們快點!我和托爾斯泰都在外面等了。」

老早把托爾斯泰放進貓咪外出籠的留萌瀠,站在羅亞森警官的藍寶堅尼旁邊對著我們揮手。

因為之前「連續殺害外國學生案」,咖啡館副店長彼得早就承諾我和留萌瀠來店裡喝咖啡免費,所以羅亞森警官要我先去車邊等,他自己則急忙走到吧台前面找彼得付帳。

這個時候我才想到──

誰說留萌瀠是我女朋友的?

羅亞森警官你說什麼「輪到你幫女朋友破案了」?

羅亞森警官在開車時用免持聽筒聯絡了刑事局的同事,得知他台中地區的同仁已經到命案現場處理了。

受害者就租屋在學校附近稻田邊一棟由農舍改建的兩層樓公寓,因為租金便宜的關係,不少附近的工人都住在這邊──

「我們班導師叫蔡治國,聽說蒙德高中老師的薪水很不錯耶!一定是他常叫披薩外送請全班,有時我們上體育課後如果是英文課……啊,他是英文老師,所以他上英文課時,看到我們剛上完體育課,還會叫班長去福利社買飲料請大家喝呢!說不定他因為這樣才變窮、才會住在那種農舍改建的公寓。」抱著小貓坐在副駕駛座的留萌瀠嘰里呱啦地說個不停。

羅亞森警官連連點頭稱是。

我在後座都快聽不下去了。

……一個老師不可能只是因為請學生吃披薩、喝飲料,就非得窮到住在非法公寓,他會住在那個租金比較低廉的地方,很可能單純只是為了省錢。

「……我們同事說,命案現場還有一個女學生,名叫李心眉,她雙手被手銬銬起來。她說她和老師被某個人襲擊後,她就昏過去,醒來就發現老師死掉了,是那個李心眉用腳趾頭撥電話報警的!」

「不會吧!心眉──!!」

留萌瀠的聲音提高了幾度。

「李心眉是小萌妳的同學吧?她是怎麼樣的人?」

「她是英文小老師,英文成績比我好……啊,是學校考試題目太刁鑽了,題目裡有一堆平常不會用到的單字,呼,反正心眉是一個很熱心開朗的女孩子,平常會幫大家訂正英文考卷的答案,要繳交作業前也會先提醒大家,還曾經借數學作業讓我抄。」

「啊,小萌,妳數學不好哦?」正在開車的羅亞森警官問道。

「誰說的?那時候我只是懶得寫作業!」

「哈哈哈哈……識書,你呢?高中成績怎麼樣?」羅亞森警官轉過頭來看我。

「我成績不好啦!當時傻傻的覺得讀中文系對寫作有幫助,中文系分數又不高,不必太認真讀書,後來讀了中文系才發現不是那回事,寫作也沒什麼好的。」我悶悶地說道。

「識書,你這樣不行哦!你可是寫作本舖的老闆!」留萌瀠回過頭來告誡我。

……誰是寫作本舖的老闆?

留萌瀠和微生依織在我家客廳掛出來的牌子,我自己可不承認!

羅亞森警官依導航系統開車到蒙德高中附近的現場,遠遠就可以看見三輛警車和一輛警方的公務車停在公寓門口,公寓外面還有兩個制服警察拉起了封鎖線。

羅亞森警官讓公寓門口的警察看了刑事局的證件,兩名制服警察隨即態度恭敬地讓了開來。

「你們也快進來!」羅亞森警官對我和抱著貓的留萌瀠招手。

兩名警察毫無疑惑地對我和留萌瀠放行,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年長的警察還對年輕的警察小聲說道:

「他們就是那個帶小貓到現場辦案的………」

──誒?我們竟然已經如此聲名遠播了……

我自怨自艾地走在羅亞森警官和帶著小貓的少女後面,那個少女則突然把貓放下來,快步往公寓內聚集大量警察的一樓某房間跑,還一邊嚷嚷:

「心眉、心眉!妳還好嗎?」
那隻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三色公貓,則像是保護公主的小騎士般邁開小腳步跟在少女旁邊。

一個穿「刑警」背心的中年男人從房間裡探出頭來,瞪著留萌瀠問:

「這個人是誰啊?怎麼在現場大呼小叫──啊?貓!是那隻什麼托托?羅警官也來了?」

那中年刑警瞪著那隻小花貓,似乎認出這隻不知為什麼名氣大盛的小貓。他猛然抬頭看見在留萌瀠身後的胖警官,於是他急忙向這個胖警官點頭致意:

「哎呀!羅亞森警官,你也來了?」

「這隻小貓不叫托托,叫托爾斯泰!」

覷了一眼房間的留萌瀠把小貓抱起來,瞪著那個面貌兇惡的刑警問道:

「心眉呢?她在哪?不在房間裡啊?」

那名刑警向羅亞森警官打完招呼,這才回答留萌瀠:

「妳是蒙德高中的學生吧?妳同學被家長接回去了。」

「你是中刑大的查繼恩警官吧?現在現場情況怎麼樣了?」羅亞森警官詢問那個面貌兇惡的中年刑警。

「……」

查繼恩警官一副不太想回答羅亞森警官的模樣。

這我也能體會啦!因為羅亞森警官明明是刑事局公共關係室的人,卻全台跑透透到處插手辦案,也難怪對方會對這個來自警界中央的高官敢怒不敢言。

查繼恩警官沉默了十幾秒鐘,這才讓我們進到命案現場,那是一個簡單的套房。

查繼恩警官他指著床邊一大灘血說道:

「我們抵達這個房間時,房門被鎖住,我們破門後,發現蔡治國倒在血泊裡,那個名叫李心眉的女學生雙手被手銬銬在鐵窗,她用腳脫掉襪子,用腳勾到自己的手機,然後用腳趾頭撥打電話報案。李心眉說她昨天晚上看到一個戴帽子和口罩的人和老師爭吵,然後那個人襲擊了老師和她,之後的事情她就不曉得了。」

「昨天晚上幾點的事?」羅亞森警官露出辦案的嚴肅眼神。

「晚上九點半左右。」一個比較年輕的刑警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筆記簿。

「心眉她那麼晚在老師房間做什麼?」

留萌瀠睜大眼睛詢問。

而我則擔心托爾斯泰在命案現場到處亂跑破壞證據,而把這隻小花貓拎了起來。

「……我們從蔡治國和李心眉的手機中發現他們兩個人有不正當師生關係,另外蔡治國還有一個在南投那邊中學教書的女朋友。」「咦?心眉和老師交往?這不可能吧──」

雖然留萌瀠這麼高聲尖叫,但李心眉擅長英文,應該也很喜歡英文吧?

李心眉是情竇初開且喜歡英文的少女,班導師又是未婚的英文老師,只要這名老師稍微動一點歪腦筋,很可能就讓這名未成年的女學生陷入戀愛漩渦。

但重點是誰殺了蔡治國?

是暗戀李心眉的人?又或者是蔡治國的女朋友得知蔡治國劈腿,找人殺害自己的男友?

當然,也有其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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