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鑽不出課業迷魂陣
國小五年級的小於對各種動物都充滿好奇，尤其喜歡魚，所以大家都喊他「小魚」。這天小魚坐在書桌前，煩燥的拿起自動鉛筆，「磕磕磕磕」的敲著面前的玻璃缸，缸裡兩隻肥嘟嘟的，肚子顏色鮮豔的小蠑螈，正無辜的抬頭張望。
「作業怎麼這麼多！」小魚拿筆頭輕輕戳了一下爬在石頭上，長得比較胖的蠑螈1號，說：「考卷、學習單，還有罰寫訂正十遍，你來寫！」蠑螈1號聽了，嚇得「撲通」跳進水裡。
「不幫就算了，我還是自己寫吧！你們都別吵我！」小魚宣布，蠑螈1號跟2號聽了，都識相的把頭埋進水草裡，只露出一截長長的尾巴。
坐在客廳沙發上滑著手機的爸爸，抬起頭來大聲問：「小魚，你在跟誰說話？還有多少功課沒寫完？拿來給我看！」
「他在跟蠑螈講話啦！」大他兩歲半的姊姊在小魚隔壁的房間替小魚回答。姊姊的房間離客廳比較近，幾乎是在屋子中間的位置，常常自動當起「傳令兵」。
姊姊拿了作業到客廳，說：「爸，你先看我的。這次地理老師給我們的功課很有趣，叫我們找『歌詞中有關天氣的敘述』，並且說明哪個是對的，哪個是錯的，為什麼？很有趣吧！你看看，這是我找的歌詞……」
「今天的雲不太合群 只留下幾朵消息；不想靠近 不想休息 不太想要下雨。韋禮安的〈好天氣〉，我覺得「無雲無雨是晴天」，這歌詞是對的。另外，周杰倫的〈彩虹〉，哪裡有彩虹告訴我，能不能把我的願望還給我，為什麼天這麼安靜 所有的雲都跑到我這裡。出現彩虹的時候，雲霞很多，也是對的吧！」
小魚聽到姊姊的說明和爸爸的笑聲，忍不住嘆了口氣，「聰明、動作快、長得可愛又會撒嬌就了不起喔。我成績不好，寫功課慢，可是我畫圖畫得不錯呀！我對自然科學有興趣，對動植物了解得不少哇！出去玩的時候都是我在替姊姊解說路邊的植物，爸爸怎麼從來沒說我很厲害，反而數落我就是愛玩。」小魚愈想愈沮喪。
「爸爸，那我跟同學去學校打羽毛球咯！小魚，爸爸叫你拿作業去給他檢查。」姊姊一邊走回房間要去換衣服，一邊替爸爸傳令。「好啦好啦！不用你叫，我自己有耳朵聽得到。」小魚答應著，卻不敢出去，他想：「慘了，我一項都還沒寫完！」
「小魚，把作業拿來，聽到沒有。」爸爸大聲喊，他覺得好為難，只好硬著頭皮拿著作業和聯絡本出去。他想起就在上學期，有一次晚上十一點多，他功課還沒寫完，被爸爸凶巴巴的責罵，還好是媽媽擔心吵到鄰居，叫爸爸小聲一點，媽媽還陪著他直到寫完才去睡。這回爸爸一定又會大發雷霆。
客廳裡，爸爸坐在一張親手磨製的木搖椅上，雙腳蹺在小矮凳，身體微微的晃呀晃著，目光烱烱的盯著小魚走過來。
小魚只敢看著地，走到爸爸面前，手伸得直直的把作業本遞給爸爸。爸爸接過作業本，再對照聯絡簿，臉色馬上變得非常難看。「我還沒有寫完……。」小魚小小聲的說，他偷偷抬眼看爸爸，爸爸生氣的抬高音量吼：「你在房間裡磨蹭一個多小時了，竟然一項都沒做完？」
小魚抿著嘴沒說話，他就是討厭寫罰寫。爸爸把簿子甩出去，簿子張開翅膀般的「啪」降落在飯廳地上。小魚拖著沉重的步伐去撿，爸爸的聲音就跟在後面：「你好好檢討檢討，烏龜爬的速度都比你寫字快！」小魚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真想像蠑螈一樣鑽進水草裡。
媽媽聽到聲音，關掉轟隆作響的抽油煙機，從廚房走進飯廳，看到淚汪汪的小魚撿起皺巴巴的聯絡簿。媽媽問：「你挨爸爸罵啦？怎麼回事？」她想給小魚一個「愛的擁抱」，小魚倔強的躲了開。媽媽朝著客廳的小魚爸爸說：「你呀！要耐心跟孩子說道理，他的功課多，當然要寫比較久！寫字手會痠吔，手部肌肉要慢慢鍛鍊哪！你就讓他慢慢寫嘛，把簿子弄得皺成這樣，叫他怎麼交給老師啊？」
「哇，難道是我錯了？」爸爸一聽也發火：「他哪裡還小，我都跟他說這麼多道理了，你看他有改進嗎？」
小魚垂頭喪氣走回房間，關上門，把所有聲音都關在外面。家裡的木製房門都是爸爸特別裁製，親手鑽釘門框、鎖上門板的，隔音效果特別好。
「在爸爸的心目中，我簡直一無是處。」小魚難過的想。
「惹禍的就是這堆作業！」他淚汪汪、惡狠狠的瞪著這堆紙，不禁怨起出作業的班導湯老師。湯老師其實相當認真，今年才從實習轉任正式教師，第一年接任班導，很在意學生的成績。小魚好幾次在路過湯老師旁邊時，都聽到她在請教其他資深老師，她常直率的說：「我們班這些小孩好難教，個個聰明，卻太有主見又不夠認真。你看他們考出來的分數……唉！」小魚看見別班老師翻著湯老師手上的那疊考卷，覺得自己班的顏面都丟光了，難怪別班的人都嘲笑他們。湯老師發考卷的習慣也讓小魚壓力很大，她經常按分數排列，一張一張的喊同學到前面領，頭幾個都會看到她和善的、讚許的微笑，漸漸的她的笑容消失了，面色繃得僵硬。別的同學雖然不知道考卷上的分數，但光看老師的表情，也知道最後領的這幾個人的成績奇慘無比……小魚總是領倒數的那幾份，每次他都頭低低的不敢看老師。
湯老師私下問過小魚：「你到底是哪裡聽不懂？怎麼每次成績都考這麼差。讓你多訂正幾遍，你應該就能牢牢的記住吧！」
湯老師為了要嚴格執行這個想法，一次又一次增加小魚訂正的罰寫次數。這次小魚被罰寫十遍，他用求情的眼神看著湯老師，但老師一點都沒有妥協的意思。
「上次罰八遍，我寫到十一點多，還要挨爸爸罵，這次罰十遍，要寫到什麼時候啊……」小魚毫無指望的想著：「寫再多也沒用，每次考試一看考卷上密密麻麻的題目，我就頭昏腦脹、眼睛痠痛。上次訂正過的下次還是一樣錯！我只希望不必上學，每天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魚想歸想，他知道爸爸如果聽到他的想法，肯定會凶巴巴的大吼大叫。不過媽媽會說：「這孩子很聰明呀！大概是比較晚開竅吧！」
小魚還有一個煩惱，就是跟他一樣愛打羽毛球的好朋友搬家轉學走了，現在他一個好朋友也沒有。
坐在小魚旁邊的賈大方，是個成績很好又很安靜的人。小魚和他的對話一向只有傳遞簿本時的「給你」、「謝謝」，眼神很少交會，更沒有相互關心的問候。
那群嘻嘻哈哈、愛尖叫的女同學呢，老愛嘲笑別人，小魚才懶得跟她們在一起。小魚常裝作沒看到她們，她們卻沒放過小魚。有一天下課時，四五個女生聚在走廊上竊竊私語，看到小魚過來，突然都安靜下來，盯著他走過去，接著又嘻嘻的笑起來，讓小魚很不自在。
個性爽朗的小枝正好走在他後面，一切都看在眼裡，沒好氣的說：「幹麼取笑人家呀！」
幾個女生愣了一下，解釋說：「哪有！小花剛剛是說，他音樂期末考絕對不會不及格，因為老師說了，最低就是六十分！哈哈哈哈哈！」
「你們真過分！」小枝說著，大方的從小魚旁邊走過，還親切的看了小魚一眼，意思是：「別管她們。」她的仗義直言讓小魚印象不錯，可是小魚的個性就是「悶」，即使人家幫了他，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小魚還看得順眼的是趙傑安，他功課好，笑點低，老師說什麼笑話，再不好笑的他都很捧場的大笑，是個沒心機的大好人。只是他似乎比較早熟，已經進入了變聲期，低沉沙啞的聲音唱起歌來好難聽，小魚很擔心將來聲音變得跟他一樣。
最讓小魚受不了的是宏懿和盛昌，他們是湯老師口中的「特殊孩子」。宏懿成績非常好，盛昌成績在班上墊底，但是兩個人都很奇怪。宏懿上課會大聲說話，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盛昌則向來只管自己不理別人，也沒什麼優異表現。
湯老師開學時就交代過大家：「宏懿和盛昌有時候會比較激動，大家要多包容。」但是湯老師的包容卻讓小魚心裡的「正義感」受不了。有一回看到宏懿蹺腳、脫襪子、摳腳，他忍不住罵：「髒死了，好噁心哪！把腳放下去。」宏懿卻「嘻嘻嘻」的笑了起來，拿起襪子丟到小魚桌上。
小魚氣得站起來，拿筆的尾端勾起襪子丟向宏懿，附近同學全加入「戰局」，湯老師在講臺上喊了什麼，大家也都沒聽見，等到有人用手大力拍教室門，喊：「上課時間，吵什麼！」全班才安靜下來──原來是隔壁班那個很凶的郭老師。
湯老師因為管不住學生，非常生氣的用手捂著耳朵，大叫了一聲，跺著腳走出去了。
那次事情鬧得不小，隔天教務主任來班上訓了大家一頓。
「湯老師雖然是新老師，但她很疼你們，大家不可以欺負她，要聽話，知道嗎？」
同學們聽了，都默默低下頭，內心卻嘀咕著：「到底哪個『小耙子』多管閒事去跟主任告狀了？」
小魚認為那次八成是宏懿告的狀，他爸媽三天兩頭的去找主任，說的都是誰誰誰欺負宏懿，這次一定也是他。
班級秩序不好，同學間互相猜疑，就連分個打掃工作、走路時無意間的推擠都會引起衝突，天天都有不愉快的事發生。各個科任老師都互相勸告：「五年五班不好教，在他們班千萬別作活動分組，光是誰不想跟誰同組就保證讓你傷透腦筋。」
愛畫圖、養魚、種植物，卻不愛上學的小魚覺得：「上學實在沒意思，我真想當隻蠑螈，鑽進水草裡面永遠不出來，也別費力氣讀什麼書了。」
國小五年級的小於對各種動物都充滿好奇，尤其喜歡魚，所以大家都喊他「小魚」。這天小魚坐在書桌前，煩燥的拿起自動鉛筆，「磕磕磕磕」的敲著面前的玻璃缸，缸裡兩隻肥嘟嘟的，肚子顏色鮮豔的小蠑螈，正無辜的抬頭張望。
「作業怎麼這麼多！」小魚拿筆頭輕輕戳了一下爬在石頭上，長得比較胖的蠑螈1號，說：「考卷、學習單，還有罰寫訂正十遍，你來寫！」蠑螈1號聽了，嚇得「撲通」跳進水裡。
「不幫就算了，我還是自己寫吧！你們都別吵我！」小魚宣布，蠑螈1號跟2號聽了，都識相的把頭埋進水草裡，只露出一截長長的尾巴。
坐在客廳沙發上滑著手機的爸爸，抬起頭來大聲問：「小魚，你在跟誰說話？還有多少功課沒寫完？拿來給我看！」
「他在跟蠑螈講話啦！」大他兩歲半的姊姊在小魚隔壁的房間替小魚回答。姊姊的房間離客廳比較近，幾乎是在屋子中間的位置，常常自動當起「傳令兵」。
姊姊拿了作業到客廳，說：「爸，你先看我的。這次地理老師給我們的功課很有趣，叫我們找『歌詞中有關天氣的敘述』，並且說明哪個是對的，哪個是錯的，為什麼？很有趣吧！你看看，這是我找的歌詞……」
「今天的雲不太合群 只留下幾朵消息；不想靠近 不想休息 不太想要下雨。韋禮安的〈好天氣〉，我覺得「無雲無雨是晴天」，這歌詞是對的。另外，周杰倫的〈彩虹〉，哪裡有彩虹告訴我，能不能把我的願望還給我，為什麼天這麼安靜 所有的雲都跑到我這裡。出現彩虹的時候，雲霞很多，也是對的吧！」
小魚聽到姊姊的說明和爸爸的笑聲，忍不住嘆了口氣，「聰明、動作快、長得可愛又會撒嬌就了不起喔。我成績不好，寫功課慢，可是我畫圖畫得不錯呀！我對自然科學有興趣，對動植物了解得不少哇！出去玩的時候都是我在替姊姊解說路邊的植物，爸爸怎麼從來沒說我很厲害，反而數落我就是愛玩。」小魚愈想愈沮喪。
「爸爸，那我跟同學去學校打羽毛球咯！小魚，爸爸叫你拿作業去給他檢查。」姊姊一邊走回房間要去換衣服，一邊替爸爸傳令。「好啦好啦！不用你叫，我自己有耳朵聽得到。」小魚答應著，卻不敢出去，他想：「慘了，我一項都還沒寫完！」
「小魚，把作業拿來，聽到沒有。」爸爸大聲喊，他覺得好為難，只好硬著頭皮拿著作業和聯絡本出去。他想起就在上學期，有一次晚上十一點多，他功課還沒寫完，被爸爸凶巴巴的責罵，還好是媽媽擔心吵到鄰居，叫爸爸小聲一點，媽媽還陪著他直到寫完才去睡。這回爸爸一定又會大發雷霆。
客廳裡，爸爸坐在一張親手磨製的木搖椅上，雙腳蹺在小矮凳，身體微微的晃呀晃著，目光烱烱的盯著小魚走過來。
小魚只敢看著地，走到爸爸面前，手伸得直直的把作業本遞給爸爸。爸爸接過作業本，再對照聯絡簿，臉色馬上變得非常難看。「我還沒有寫完……。」小魚小小聲的說，他偷偷抬眼看爸爸，爸爸生氣的抬高音量吼：「你在房間裡磨蹭一個多小時了，竟然一項都沒做完？」
小魚抿著嘴沒說話，他就是討厭寫罰寫。爸爸把簿子甩出去，簿子張開翅膀般的「啪」降落在飯廳地上。小魚拖著沉重的步伐去撿，爸爸的聲音就跟在後面：「你好好檢討檢討，烏龜爬的速度都比你寫字快！」小魚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真想像蠑螈一樣鑽進水草裡。
媽媽聽到聲音，關掉轟隆作響的抽油煙機，從廚房走進飯廳，看到淚汪汪的小魚撿起皺巴巴的聯絡簿。媽媽問：「你挨爸爸罵啦？怎麼回事？」她想給小魚一個「愛的擁抱」，小魚倔強的躲了開。媽媽朝著客廳的小魚爸爸說：「你呀！要耐心跟孩子說道理，他的功課多，當然要寫比較久！寫字手會痠吔，手部肌肉要慢慢鍛鍊哪！你就讓他慢慢寫嘛，把簿子弄得皺成這樣，叫他怎麼交給老師啊？」
「哇，難道是我錯了？」爸爸一聽也發火：「他哪裡還小，我都跟他說這麼多道理了，你看他有改進嗎？」
小魚垂頭喪氣走回房間，關上門，把所有聲音都關在外面。家裡的木製房門都是爸爸特別裁製，親手鑽釘門框、鎖上門板的，隔音效果特別好。
「在爸爸的心目中，我簡直一無是處。」小魚難過的想。
「惹禍的就是這堆作業！」他淚汪汪、惡狠狠的瞪著這堆紙，不禁怨起出作業的班導湯老師。湯老師其實相當認真，今年才從實習轉任正式教師，第一年接任班導，很在意學生的成績。小魚好幾次在路過湯老師旁邊時，都聽到她在請教其他資深老師，她常直率的說：「我們班這些小孩好難教，個個聰明，卻太有主見又不夠認真。你看他們考出來的分數……唉！」小魚看見別班老師翻著湯老師手上的那疊考卷，覺得自己班的顏面都丟光了，難怪別班的人都嘲笑他們。湯老師發考卷的習慣也讓小魚壓力很大，她經常按分數排列，一張一張的喊同學到前面領，頭幾個都會看到她和善的、讚許的微笑，漸漸的她的笑容消失了，面色繃得僵硬。別的同學雖然不知道考卷上的分數，但光看老師的表情，也知道最後領的這幾個人的成績奇慘無比……小魚總是領倒數的那幾份，每次他都頭低低的不敢看老師。
湯老師私下問過小魚：「你到底是哪裡聽不懂？怎麼每次成績都考這麼差。讓你多訂正幾遍，你應該就能牢牢的記住吧！」
湯老師為了要嚴格執行這個想法，一次又一次增加小魚訂正的罰寫次數。這次小魚被罰寫十遍，他用求情的眼神看著湯老師，但老師一點都沒有妥協的意思。
「上次罰八遍，我寫到十一點多，還要挨爸爸罵，這次罰十遍，要寫到什麼時候啊……」小魚毫無指望的想著：「寫再多也沒用，每次考試一看考卷上密密麻麻的題目，我就頭昏腦脹、眼睛痠痛。上次訂正過的下次還是一樣錯！我只希望不必上學，每天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魚想歸想，他知道爸爸如果聽到他的想法，肯定會凶巴巴的大吼大叫。不過媽媽會說：「這孩子很聰明呀！大概是比較晚開竅吧！」
小魚還有一個煩惱，就是跟他一樣愛打羽毛球的好朋友搬家轉學走了，現在他一個好朋友也沒有。
坐在小魚旁邊的賈大方，是個成績很好又很安靜的人。小魚和他的對話一向只有傳遞簿本時的「給你」、「謝謝」，眼神很少交會，更沒有相互關心的問候。
那群嘻嘻哈哈、愛尖叫的女同學呢，老愛嘲笑別人，小魚才懶得跟她們在一起。小魚常裝作沒看到她們，她們卻沒放過小魚。有一天下課時，四五個女生聚在走廊上竊竊私語，看到小魚過來，突然都安靜下來，盯著他走過去，接著又嘻嘻的笑起來，讓小魚很不自在。
個性爽朗的小枝正好走在他後面，一切都看在眼裡，沒好氣的說：「幹麼取笑人家呀！」
幾個女生愣了一下，解釋說：「哪有！小花剛剛是說，他音樂期末考絕對不會不及格，因為老師說了，最低就是六十分！哈哈哈哈哈！」
「你們真過分！」小枝說著，大方的從小魚旁邊走過，還親切的看了小魚一眼，意思是：「別管她們。」她的仗義直言讓小魚印象不錯，可是小魚的個性就是「悶」，即使人家幫了他，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小魚還看得順眼的是趙傑安，他功課好，笑點低，老師說什麼笑話，再不好笑的他都很捧場的大笑，是個沒心機的大好人。只是他似乎比較早熟，已經進入了變聲期，低沉沙啞的聲音唱起歌來好難聽，小魚很擔心將來聲音變得跟他一樣。
最讓小魚受不了的是宏懿和盛昌，他們是湯老師口中的「特殊孩子」。宏懿成績非常好，盛昌成績在班上墊底，但是兩個人都很奇怪。宏懿上課會大聲說話，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盛昌則向來只管自己不理別人，也沒什麼優異表現。
湯老師開學時就交代過大家：「宏懿和盛昌有時候會比較激動，大家要多包容。」但是湯老師的包容卻讓小魚心裡的「正義感」受不了。有一回看到宏懿蹺腳、脫襪子、摳腳，他忍不住罵：「髒死了，好噁心哪！把腳放下去。」宏懿卻「嘻嘻嘻」的笑了起來，拿起襪子丟到小魚桌上。
小魚氣得站起來，拿筆的尾端勾起襪子丟向宏懿，附近同學全加入「戰局」，湯老師在講臺上喊了什麼，大家也都沒聽見，等到有人用手大力拍教室門，喊：「上課時間，吵什麼！」全班才安靜下來──原來是隔壁班那個很凶的郭老師。
湯老師因為管不住學生，非常生氣的用手捂著耳朵，大叫了一聲，跺著腳走出去了。
那次事情鬧得不小，隔天教務主任來班上訓了大家一頓。
「湯老師雖然是新老師，但她很疼你們，大家不可以欺負她，要聽話，知道嗎？」
同學們聽了，都默默低下頭，內心卻嘀咕著：「到底哪個『小耙子』多管閒事去跟主任告狀了？」
小魚認為那次八成是宏懿告的狀，他爸媽三天兩頭的去找主任，說的都是誰誰誰欺負宏懿，這次一定也是他。
班級秩序不好，同學間互相猜疑，就連分個打掃工作、走路時無意間的推擠都會引起衝突，天天都有不愉快的事發生。各個科任老師都互相勸告：「五年五班不好教，在他們班千萬別作活動分組，光是誰不想跟誰同組就保證讓你傷透腦筋。」
愛畫圖、養魚、種植物，卻不愛上學的小魚覺得：「上學實在沒意思，我真想當隻蠑螈，鑽進水草裡面永遠不出來，也別費力氣讀什麼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