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快樂暑假
「羅強，等等我！」
「不要！」
「你跑太快了我跟不上啦！」
「那妳應該好好訓練一下自己，臺北人。」男孩回過頭，露出了輕藐的表情。
「你說什麼？好歹我也是你堂姊，講話沒大沒小的。」羅倩羽一邊跑一邊氣喘噓噓的說。
「那就追上我啊。」說完，羅強舉起手刀，全力衝刺。
「你，羅強你去撞牆啦！」倩羽氣呼呼的在他身後大喊，然後往回跑。
羅強看見堂姊生氣了，立刻拉下臉說：「好吧，那我們再比一次。」
「不要了。」倩羽強硬的說。
「為什麼？」
「因為…」倩羽露出了淚眼光光的難過神情。
「因為？」羅強心想，完蛋了，女孩子一哭起來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搔搔頭，然後說：「那個…對不起啦，妳可以不要這樣嗎？」
「嗚…」
「好了啦，我都跟妳道歉了…」
「嗚…」
「不要這樣啦…」
倩羽低著頭，不發一語。
羅強無奈的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的那份下午茶給妳吃就是了。」
聽到這句話，倩羽突然抬起來，眼睛瞪的大大的，她強硬的看著羅強，然後眼神發亮的說：「你說真的？」
「當然囉，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拍拍胸脯保證。
「哇賽，太棒了。」倩羽忍不住拍手叫好。
「妳…？」羅強目瞪口呆的看著興高采烈的堂姊。
倩羽吐吐舌頭：「小鬼，你要跟我比還差的遠呢？」
「妳是姊姊耶，竟然這樣戲弄妳的堂弟！」羅強氣呼呼地表示。
「小鬼，沒聽過『孔融讓梨』嗎？要懂得敬老尊賢！」倩羽神氣的吹吹額頭上的瀏海。
羅強嘆了一口氣：「妳真的很孩子氣，一點都不像要升國中的人，我比妳小一歲，感覺成熟多了呢！」
「哎呀，這一點都不重要，每次回到臺南，我覺得心裡面的野孩子就跑出來了，我爸爸也常常說，一回到家鄉，好像又重返童年的時期，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倩羽忍不住發表了一番話。
「算了，隨便妳。」聽到堂姊這樣的理論，羅強也只好摸摸鼻子，誰叫他是奶奶眾多孫子裡面，個性最溫和善良的。
「這樣才乖嘛，小弟。」倩羽笑嘻嘻的看著他說。
羅強默不吭聲，只是翻了翻白眼。
經過了一個上午，倩羽已經跟羅強比賽了跑步，騎腳踏車到傳統市場幫奶奶買洋蔥，甚至還到田旁邊的小溪裡面抓小魚。原本皮膚白皙的倩羽，過了一個暑假後，總會曬出健康的小麥色。只要一放暑假，倩羽就會自己到臺南找奶奶，並在這裡度過漫長的暑假，她天生個性開朗活潑、大而化之，喜歡與人交朋友，嘴巴上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即使她很多朋友，都覺得跟爺爺、奶奶相處很無聊，不過她就是特別喜歡奶奶，自己也說不上來。而身為獨生子的羅強，雖然家本來就住在臺南，但是也只有暑假的時候比較常過來和堂姊一起來。
＊
「喔，還是奶奶做的牛肉麵好吃！」倩羽稀哩花啦的就把午餐牛肉麵吃得乾乾淨淨。
「我也這麼覺得。」早已吃完的羅強，已經靠在藤椅上看電視，顯得昏昏欲睡。
「好想睡覺唷。」倩羽揉揉眼睛說。
「妳暑假作業寫了嗎？」
「哎呀，那是回臺北以後的事，不要緊。」倩羽不以為意的揮揮手。
「不會吧，妳連每天的日記都沒寫嗎？」
「到時候再說啦！」她不耐煩的回答，然後懶散的攤坐在另一張藤椅上。
「現在不寫，之後要怎麼寫啊？」
「我自然有辦法啦！」
羅強搖搖頭說：「日記我至少每天都會寫耶。」
「這樣正好，我要寫的時候可以用你的參考。」倩羽對羅強比出了勝利手勢。
「拜託，你也太奸詐了吧。」
「這不是弟弟應該會姊姊做的事情嗎？」
「妳一點都不像個姊姊，也不是一個好的模範。」羅強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你好囉嗦，跟我媽一樣。」倩羽懶洋洋的說。
這時，奶奶正從爺爺的房間走出來，手上拿著兩個大枕頭，看見兩個懶惰的孫子忍不住大喊：「你們兩個，要睡就去房間睡啊！」
「奶奶，今天下午茶是什麼？」倩羽揉揉眼睛看著奶奶。
「蛤？什麼茶？妳想喝茶喔？」
「不是啦，是我們下午的點心吃什麼？」
「點心？妳沒吃飽啊？」
「下午應該還會餓吧。」羅強補充回答。
「還沒想到啦，你們想睡就去睡，不要攤在這邊很難看！」說完，奶奶就拿著長棍，用力的拍打兩個枕頭。
爺爺在兩年前過世了，現在房間裡變成堆雜物的地方。
這間古厝有三間房間，一間爺爺的、一間奶奶的，還有一間是以前爸爸和另外四個兄弟姊妹的房間。四個手足有大伯、二伯、三伯還有姑姑，羅強的爸爸，就是倩羽的三伯。
「哈~~~」倩羽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
「妳去房間睡啦，阿強坐在這裡睡就好，我等等拿被子給他蓋。」說完，奶奶就急忙走到三合院的中庭，架起椅子來曬枕頭。倩羽迷迷糊糊地走進奶奶的房間，那是一個充滿老舊木製家具、樟腦丸和聞香味到的地方，而奶奶身上，無時無刻都有著這個味道，記得有一次奶奶坐火車到臺北，在廣大的車站裡面迷了路，找了好久，還是靠她「聞」到了奶奶的味道，才發現奶奶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佇在公共電話旁邊。
「這個味道真令人安心。」倩羽在半睡半醒中，說出了這一句話。
＊
「轟轟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轟…」
此起彼落的雷聲，將倩羽從午睡中吵醒。
「轟轟轟、轟轟轟…」
「天啊，這個雷也太大聲了吧。」她睡眼惺忪的走上窗戶旁邊。
「啊，不好了！」正當她準備衝出門時，就看到羅強拎著兩著溼答答的枕頭走進房間。
「這下可好。」倩羽無力的看著正在滴水的枕頭。
「只能先擦一擦，用電風扇吹一下吧。」羅強也無奈的表示。
「對了，奶奶呢？」倩羽突然想到，每次當這種「緊急狀況」發生時，奶奶絕對是衝第一個去處理的，怎麼會突然看不到人呢？
「不知道耶。」羅強也納悶的東張西望。
雨越下越大，兩人將平房裡的三個房間都找遍了，卻還是沒看見奶奶的蹤影。
羅強再次搔搔頭說：「這就奇怪了，奶奶會去哪裡啊？」
「是不是去買點心了？」羅強說。
「誰會在大雨的時候出門？」倩羽反問。
「說不定是奶奶出門後，才發現下雨吧。」
「是嗎？但依奶奶的個性，不太可能忘了把枕頭收進來啊。」倩羽懷疑的自言自語。
「啊，會不會在阿春阿嬤那邊。」羅強突然叫了出來。
倩羽點點頭，然後說：「有可能喔，不然我們去看看。」
於是兩人共撐起一把傘，類似賣水果用的五顏六色大傘，一起衝到隔壁鄰居阿春阿嬤家，她是奶奶最好的朋友，兩人常常一起去附近的農家幫忙收割作物，賺點零用錢。
「叩叩叩！」倩羽拉著木頭上的鐵環，用力的敲了三下。
沒有反應。
「阿春阿嬤，我是小羽，妳在家嗎？」倩羽對著門口大喊。
「會不會出去了啊？」羅強說。
倩羽聳聳肩：「有可能喔，不過雨下那麼大，說不定她沒有聽見敲門聲。」
「我來！」羅強挺身，站在門口。
「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叩！」
倩羽忍不住用力的拍了羅強的背：「那麼大力做什麼？門會被你敲壞啦！」
羅強不甘示弱的說：「不然怎麼辦，雨下這麼大，誰聽的見。」
正當兩人準備開始爭論時，門打開了。阿春阿嬤走上還拿著沾有花生的鍋鏟。
「小羽跟阿強啊，來得正好，要不要吃花生糖啊，阿嬤剛做好的喔。」阿春阿嬤笑咪咪的看著兩人。
「好…啊不對！阿嬤，我們奶奶有在妳家嗎？」羅強差一點直接接過花生糖，但又立刻想起到這裡來的原因。
「阿珠？沒有喔，她沒有來。」阿春阿嬤回答。
「可是她也不在家，我們醒來她就不在了。」倩羽露出擔心的表情。
阿春阿嬤拍拍倩羽的肩膀，然後說：「你們不用想太多，阿珠常常跑到隔壁庄買雜貨，或許等等就回家了。」
「但奶奶連枕頭都沒收，她應該知道快下雨了。」倩羽表現出擔心的樣子。
「不然，我跟你們回去看看吧。」
接著，阿春阿嬤與倩羽、羅強，立刻再次冒著雨，快跑的走回家。
一開門，奶奶正好端端的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奶奶！」倩羽和羅強兩人鬆了一口氣。
「怎樣啦，你們怎麼跟阿春在一起？」奶奶疑惑的看著他們三人。
阿春阿嬤走到奶奶旁邊坐下：「妳以後出門的時候，記得告訴兩個孫子啊，他們擔心妳，以為妳在我家，緊張的跑過來呢。」
奶奶露出驚訝的表情：「我一直都在家啊！」
頓時，倩羽和羅強兩人目瞪口呆，他們明明把房間各個角落都找到了。
兩人立刻表示，剛剛奶奶的確不在家。
「我明明一直在這邊看電視！」奶奶理直氣壯的回應。
「可是…」倩羽打算持續追問。
「沒有可是。」奶奶堅硬的說。
看到這樣的情形，阿春阿嬤立刻跳出來：「好了好了，你們先不要吵了。」
她把兩人拉到一邊，接著說：「我想妳們奶奶，應該有什麼理由才不想說吧，你們先進房間，我晚點再問問她。」
說完，她指著牆角那把帶著碎花且溼答答的雨傘，那次倩羽媽媽之前從日本買回來送給奶奶的禮物。
＊
傍晚，奶奶帶著倩羽和羅強一起到廟口看布袋戲，奶奶說，她最喜歡素還真，怎麼看都看不膩。
下午的事件，大家似乎都沒有放在心上，倩羽也覺得，就讓奶奶保有一點小祕密吧，她和羅強兩人心照不宣，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了。
當音樂放到最大聲的時候，倩羽輕輕的牽起奶奶的手。爸爸說，奶奶是標準的農家婦女，終其一生都在為整個家付出，即使現在手變得如此粗糙、背也駝了，她還是堅持接接零工，到附近農地業主家幫忙採收小玉西瓜、高麗菜等作物，爸爸怎麼說她都不聽。
奶奶轉過來望著倩羽，同時也捏捏她的手。
「奶奶。」
「蛤？」「我明年暑假，還可以過來這裡嗎？」
「當然可以，但妳不會覺得無聊嗎？」奶奶問。
「有奶奶在，永遠不會無聊。」
「真的啊。」奶奶露出了和藹的笑容，然後繼續看著五光十色的布袋戲，夕陽西下，將四周的稻田，轉為溫暖的橘紅色。
「羅強，等等我！」
「不要！」
「你跑太快了我跟不上啦！」
「那妳應該好好訓練一下自己，臺北人。」男孩回過頭，露出了輕藐的表情。
「你說什麼？好歹我也是你堂姊，講話沒大沒小的。」羅倩羽一邊跑一邊氣喘噓噓的說。
「那就追上我啊。」說完，羅強舉起手刀，全力衝刺。
「你，羅強你去撞牆啦！」倩羽氣呼呼的在他身後大喊，然後往回跑。
羅強看見堂姊生氣了，立刻拉下臉說：「好吧，那我們再比一次。」
「不要了。」倩羽強硬的說。
「為什麼？」
「因為…」倩羽露出了淚眼光光的難過神情。
「因為？」羅強心想，完蛋了，女孩子一哭起來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搔搔頭，然後說：「那個…對不起啦，妳可以不要這樣嗎？」
「嗚…」
「好了啦，我都跟妳道歉了…」
「嗚…」
「不要這樣啦…」
倩羽低著頭，不發一語。
羅強無奈的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的那份下午茶給妳吃就是了。」
聽到這句話，倩羽突然抬起來，眼睛瞪的大大的，她強硬的看著羅強，然後眼神發亮的說：「你說真的？」
「當然囉，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拍拍胸脯保證。
「哇賽，太棒了。」倩羽忍不住拍手叫好。
「妳…？」羅強目瞪口呆的看著興高采烈的堂姊。
倩羽吐吐舌頭：「小鬼，你要跟我比還差的遠呢？」
「妳是姊姊耶，竟然這樣戲弄妳的堂弟！」羅強氣呼呼地表示。
「小鬼，沒聽過『孔融讓梨』嗎？要懂得敬老尊賢！」倩羽神氣的吹吹額頭上的瀏海。
羅強嘆了一口氣：「妳真的很孩子氣，一點都不像要升國中的人，我比妳小一歲，感覺成熟多了呢！」
「哎呀，這一點都不重要，每次回到臺南，我覺得心裡面的野孩子就跑出來了，我爸爸也常常說，一回到家鄉，好像又重返童年的時期，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倩羽忍不住發表了一番話。
「算了，隨便妳。」聽到堂姊這樣的理論，羅強也只好摸摸鼻子，誰叫他是奶奶眾多孫子裡面，個性最溫和善良的。
「這樣才乖嘛，小弟。」倩羽笑嘻嘻的看著他說。
羅強默不吭聲，只是翻了翻白眼。
經過了一個上午，倩羽已經跟羅強比賽了跑步，騎腳踏車到傳統市場幫奶奶買洋蔥，甚至還到田旁邊的小溪裡面抓小魚。原本皮膚白皙的倩羽，過了一個暑假後，總會曬出健康的小麥色。只要一放暑假，倩羽就會自己到臺南找奶奶，並在這裡度過漫長的暑假，她天生個性開朗活潑、大而化之，喜歡與人交朋友，嘴巴上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即使她很多朋友，都覺得跟爺爺、奶奶相處很無聊，不過她就是特別喜歡奶奶，自己也說不上來。而身為獨生子的羅強，雖然家本來就住在臺南，但是也只有暑假的時候比較常過來和堂姊一起來。
＊
「喔，還是奶奶做的牛肉麵好吃！」倩羽稀哩花啦的就把午餐牛肉麵吃得乾乾淨淨。
「我也這麼覺得。」早已吃完的羅強，已經靠在藤椅上看電視，顯得昏昏欲睡。
「好想睡覺唷。」倩羽揉揉眼睛說。
「妳暑假作業寫了嗎？」
「哎呀，那是回臺北以後的事，不要緊。」倩羽不以為意的揮揮手。
「不會吧，妳連每天的日記都沒寫嗎？」
「到時候再說啦！」她不耐煩的回答，然後懶散的攤坐在另一張藤椅上。
「現在不寫，之後要怎麼寫啊？」
「我自然有辦法啦！」
羅強搖搖頭說：「日記我至少每天都會寫耶。」
「這樣正好，我要寫的時候可以用你的參考。」倩羽對羅強比出了勝利手勢。
「拜託，你也太奸詐了吧。」
「這不是弟弟應該會姊姊做的事情嗎？」
「妳一點都不像個姊姊，也不是一個好的模範。」羅強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你好囉嗦，跟我媽一樣。」倩羽懶洋洋的說。
這時，奶奶正從爺爺的房間走出來，手上拿著兩個大枕頭，看見兩個懶惰的孫子忍不住大喊：「你們兩個，要睡就去房間睡啊！」
「奶奶，今天下午茶是什麼？」倩羽揉揉眼睛看著奶奶。
「蛤？什麼茶？妳想喝茶喔？」
「不是啦，是我們下午的點心吃什麼？」
「點心？妳沒吃飽啊？」
「下午應該還會餓吧。」羅強補充回答。
「還沒想到啦，你們想睡就去睡，不要攤在這邊很難看！」說完，奶奶就拿著長棍，用力的拍打兩個枕頭。
爺爺在兩年前過世了，現在房間裡變成堆雜物的地方。
這間古厝有三間房間，一間爺爺的、一間奶奶的，還有一間是以前爸爸和另外四個兄弟姊妹的房間。四個手足有大伯、二伯、三伯還有姑姑，羅強的爸爸，就是倩羽的三伯。
「哈~~~」倩羽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
「妳去房間睡啦，阿強坐在這裡睡就好，我等等拿被子給他蓋。」說完，奶奶就急忙走到三合院的中庭，架起椅子來曬枕頭。倩羽迷迷糊糊地走進奶奶的房間，那是一個充滿老舊木製家具、樟腦丸和聞香味到的地方，而奶奶身上，無時無刻都有著這個味道，記得有一次奶奶坐火車到臺北，在廣大的車站裡面迷了路，找了好久，還是靠她「聞」到了奶奶的味道，才發現奶奶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佇在公共電話旁邊。
「這個味道真令人安心。」倩羽在半睡半醒中，說出了這一句話。
＊
「轟轟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轟…」
此起彼落的雷聲，將倩羽從午睡中吵醒。
「轟轟轟、轟轟轟…」
「天啊，這個雷也太大聲了吧。」她睡眼惺忪的走上窗戶旁邊。
「啊，不好了！」正當她準備衝出門時，就看到羅強拎著兩著溼答答的枕頭走進房間。
「這下可好。」倩羽無力的看著正在滴水的枕頭。
「只能先擦一擦，用電風扇吹一下吧。」羅強也無奈的表示。
「對了，奶奶呢？」倩羽突然想到，每次當這種「緊急狀況」發生時，奶奶絕對是衝第一個去處理的，怎麼會突然看不到人呢？
「不知道耶。」羅強也納悶的東張西望。
雨越下越大，兩人將平房裡的三個房間都找遍了，卻還是沒看見奶奶的蹤影。
羅強再次搔搔頭說：「這就奇怪了，奶奶會去哪裡啊？」
「是不是去買點心了？」羅強說。
「誰會在大雨的時候出門？」倩羽反問。
「說不定是奶奶出門後，才發現下雨吧。」
「是嗎？但依奶奶的個性，不太可能忘了把枕頭收進來啊。」倩羽懷疑的自言自語。
「啊，會不會在阿春阿嬤那邊。」羅強突然叫了出來。
倩羽點點頭，然後說：「有可能喔，不然我們去看看。」
於是兩人共撐起一把傘，類似賣水果用的五顏六色大傘，一起衝到隔壁鄰居阿春阿嬤家，她是奶奶最好的朋友，兩人常常一起去附近的農家幫忙收割作物，賺點零用錢。
「叩叩叩！」倩羽拉著木頭上的鐵環，用力的敲了三下。
沒有反應。
「阿春阿嬤，我是小羽，妳在家嗎？」倩羽對著門口大喊。
「會不會出去了啊？」羅強說。
倩羽聳聳肩：「有可能喔，不過雨下那麼大，說不定她沒有聽見敲門聲。」
「我來！」羅強挺身，站在門口。
「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叩！」
倩羽忍不住用力的拍了羅強的背：「那麼大力做什麼？門會被你敲壞啦！」
羅強不甘示弱的說：「不然怎麼辦，雨下這麼大，誰聽的見。」
正當兩人準備開始爭論時，門打開了。阿春阿嬤走上還拿著沾有花生的鍋鏟。
「小羽跟阿強啊，來得正好，要不要吃花生糖啊，阿嬤剛做好的喔。」阿春阿嬤笑咪咪的看著兩人。
「好…啊不對！阿嬤，我們奶奶有在妳家嗎？」羅強差一點直接接過花生糖，但又立刻想起到這裡來的原因。
「阿珠？沒有喔，她沒有來。」阿春阿嬤回答。
「可是她也不在家，我們醒來她就不在了。」倩羽露出擔心的表情。
阿春阿嬤拍拍倩羽的肩膀，然後說：「你們不用想太多，阿珠常常跑到隔壁庄買雜貨，或許等等就回家了。」
「但奶奶連枕頭都沒收，她應該知道快下雨了。」倩羽表現出擔心的樣子。
「不然，我跟你們回去看看吧。」
接著，阿春阿嬤與倩羽、羅強，立刻再次冒著雨，快跑的走回家。
一開門，奶奶正好端端的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奶奶！」倩羽和羅強兩人鬆了一口氣。
「怎樣啦，你們怎麼跟阿春在一起？」奶奶疑惑的看著他們三人。
阿春阿嬤走到奶奶旁邊坐下：「妳以後出門的時候，記得告訴兩個孫子啊，他們擔心妳，以為妳在我家，緊張的跑過來呢。」
奶奶露出驚訝的表情：「我一直都在家啊！」
頓時，倩羽和羅強兩人目瞪口呆，他們明明把房間各個角落都找到了。
兩人立刻表示，剛剛奶奶的確不在家。
「我明明一直在這邊看電視！」奶奶理直氣壯的回應。
「可是…」倩羽打算持續追問。
「沒有可是。」奶奶堅硬的說。
看到這樣的情形，阿春阿嬤立刻跳出來：「好了好了，你們先不要吵了。」
她把兩人拉到一邊，接著說：「我想妳們奶奶，應該有什麼理由才不想說吧，你們先進房間，我晚點再問問她。」
說完，她指著牆角那把帶著碎花且溼答答的雨傘，那次倩羽媽媽之前從日本買回來送給奶奶的禮物。
＊
傍晚，奶奶帶著倩羽和羅強一起到廟口看布袋戲，奶奶說，她最喜歡素還真，怎麼看都看不膩。
下午的事件，大家似乎都沒有放在心上，倩羽也覺得，就讓奶奶保有一點小祕密吧，她和羅強兩人心照不宣，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了。
當音樂放到最大聲的時候，倩羽輕輕的牽起奶奶的手。爸爸說，奶奶是標準的農家婦女，終其一生都在為整個家付出，即使現在手變得如此粗糙、背也駝了，她還是堅持接接零工，到附近農地業主家幫忙採收小玉西瓜、高麗菜等作物，爸爸怎麼說她都不聽。
奶奶轉過來望著倩羽，同時也捏捏她的手。
「奶奶。」
「蛤？」「我明年暑假，還可以過來這裡嗎？」
「當然可以，但妳不會覺得無聊嗎？」奶奶問。
「有奶奶在，永遠不會無聊。」
「真的啊。」奶奶露出了和藹的笑容，然後繼續看著五光十色的布袋戲，夕陽西下，將四周的稻田，轉為溫暖的橘紅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