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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戀愛成為交易的時候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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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戀學園中的課程分為「選修」及「必修」兩種。

  必修的課跟一般高中需要研讀的一樣──諸如國文、數學、英文等等科目,但選修就大不相同了。

  要是用遊戲來比喻的話,就像是你決定要點選怎樣的技能吧。

  有為了增加好感度決鬥實力的「實戰課」。

  製作戀愛道具的「製作技能」。

  掌握他人心態的「人類心理學」。

  還有一些特殊條件才能選修的「特殊課程」。

  選修是完全自由的,如果什麼課都不選修,那麼學生一個星期大概只有兩天時間在上課,剩下的都是自由時間。不過會這麼做的人少之又少,畢竟自己的實力越強,就越能享受這個學園內的生活,所以有的人甚至連假日都排滿了課。
我的選修課不多也不少,但因為不想太早起床,所以早上幾乎都沒排課程。

  雖是這麼說,但這幾天的早晨,我卻十分忙碌。

  「喝啊──!」

  我揮了一拳!將眼前的藍色液狀生物打死。

  這個生物有著足球般的大小,不固定形狀的液狀身體在地上蠕動著。

  這是一般遊戲以及網路遊戲中常見的怪物──「史萊姆」。

  隨著我打死眼前的怪物,圍繞著我的白色籠子逐漸崩解消逝。

  我查看我的手冊,在剛剛的戰鬥中,我獲得了0.1公用好感度。

  好少……

  不過這也是當然的,畢竟這是最初階的怪物。

  這裡是「戀學園」的其中一個知名場所──「懸賞之牆」。

  長達五十公尺的白色大理石牆上,貼滿了各式各樣怪獸的圖像,只要你撕下它,就會進入好感度決鬥。

  跟一般RPG遊戲一樣,只要在時間之內挑戰成功,就可以得到獎勵的好感度,若是難度很高的怪獸,甚至會掉落稀有的道具。

  當然,這不是毫無風險的,若是挑戰失敗,則挑戰者的好感度會遭到扣除。所以為了怕人胡亂撕下懸賞單,每張怪獸的圖像上,都詳細明列了可以挑戰的最大人數、限制時間以及挑戰的難度,難度由最高的A到最低的Z都有。

  而我所打的史萊姆難度則是──

  「ZZZ」。

  最低等級。

  三個Z除了告訴我們這有多簡單之外,也象徵了你會打到睡著。但這也是目前幾乎沒有好感度的我,唯一敢挑戰的怪物。

  這些天來,我已經殺了一百隻史萊姆了。

  賺了足足十的公用好感度,還獲得了路過學生給的榮譽稱號──「史箂姆☆殺手」。

  華麗的斬殺技巧讓路過的高一學妹不敢太過靠近觀看,但這不影響我感受她們對我的敬意,因為她們的稱讚聲依然會從遠方傳入我的耳朵──

  「為什麼有人可以在大家面前大叫『不准搶走我的史箂姆』?」

  「為什麼有人可以邊打爆史萊姆邊大叫『你就是我的早餐』?」

  「為什麼有人可以這麼丟臉?」

  「為什麼他還有勇氣活下去?」

  「為什麼他要哭?」

  ──當然是因為你們那到後來已經單純變成人身攻擊的議論聲啊!

  所以、所以──我才挑一大早人不多的時候來「懸賞之牆」!

  我也不想這麼做啊!但在「戀學園」中,不論是住宿、吃飯、搭乘交通工具都需要好感度,偏偏所有能賺取好感度的設施或是活動,多少都得繳納一些好感度當作參加費用,除了「懸賞之牆」上的史萊姆還有借取高利貸外,我已經想不到短時間內可以拿到好感度的方式了。

  若再不賺取些好感度,我可是會活不下去的!

  就算只有十公用好感度,但他是我今天的早餐(土司邊一袋)啊!

  不要小看一百隻史萊姆結合而成的血淚結晶!

  就在我因為受不了高一學妹們的目光,即將淚奔而逃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低頭一看,螢幕上的來電顯示出現了周俊異的名字。
男人是種很重面子的生物,即使剛剛再難過,此時還是要打起精神來,不能讓他看出任何一絲破綻。

  於是,我以無比冷靜,甚至可說是有些冷酷的聲音回應了電話──

  「嗚……嗚嗚嗚──────!」

  「……你為什麼在哭啊?」

  慘了,還是控制不住。

  「嗚……沒事,別在意,只是剛剛作了一個惡夢。」

  「跟史萊姆進行好感度決鬥結果卻輸了的惡夢?」
  「我怎麼可能會打輸!我是因為打了一百隻所以被高一學妹笑好嗎?」

  「這個夢的內容怎麼如此具體?」

  糟了!

  「沒、沒事啦!總之,你打來找我有什麼事?」

  「雖然還是有些在意……但是算了。我想跟你談談賴一璃昨天的委託。」

  「賴一璃的委託?」

  「嗯。就結論來說,賴一璃的委託很奇怪。」

  周俊異以疑惑的口氣如此說道。

  我可以想像他在電話另一頭推著眼鏡的模樣。

  「很奇怪?怎麼說?」

  「我調查了賴一璃,問了她周遭的朋友,得到幾項有關她的情報。」

  「然後?」

  「首先,她對許諒之具有本命好感度。」

  「廢話!都來委託要跟許諒之交往了!要是賴一璃對他的本命好感度沒超過五百,我明天去社團就戴貓耳朵給你看──」

  「其次,她的本命好感度只有三百。」

  「什麼?」

  「我說,她的本命好感度只有三百。」

  從周俊異的語氣中,我知道他是說真的。一般來說,要對一個人產生想要交往的衝動,那麼本命好感度最少也需要三千才對。只有三百……表示當事人跟對方幾乎沒有互動交集。

  「你也知道,好感度來自於相處,對一個沒任何接觸的人,基本上好感度是不會增加的。」

  「說不定他們私底下有見過面?」

  「不,據她朋友說,賴一璃對許諒之的好感度,在她的手冊中已經顯示三百很久了,一直都沒增加。」

  回想起賴一璃造訪社辦的情景,這的確是很奇怪的事情。

  她說要交往時充滿了堅定,提起許諒之時那充滿傾慕的態度似乎也是真的。

  「不過,她設定許諒之為本命的確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是最近的事嗎?」

  「沒錯。」

  「一見鍾情?」

  「我覺得她並不是那樣的女孩,不過話說回來──」

  「嗯?」

  「你明天要記得戴貓耳朵喔。」

  我的冷汗不斷流下。

  「哈哈哈,你在說什麼啊?」

  「你明天要記得戴貓、耳、朵喔。」

  「哈哈……你在說什麼──」

  「你明天要記得戴貓耳朵以及穿著女生制服喔。」

  「不要再增加了!我明白,徹底明白了!」

  禍從口出就是這麼回事。

  於是乎……

  「現在開始社團活動。」

  隔天的午休,我們「成就戀愛社」再度舉辦社團活動。
「啊哈哈哈哈哈!」

  「現在開始社團活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我笑到快死掉了──學社長好可愛好可愛!啊哈哈哈哈哈!」

  陸夜笑得在地上不斷打滾,完全破壞了銀髮美女的形象。

  「其實還滿適合你的──噗!」

  強裝冷靜的周俊異笑得讓眼鏡起了一層霧。

  「…………」

  許雙很難得地將他的手冊給我看,上面顯示對我的好感度正不斷地──

  上升……

  我羞愧得都想要去自殺了。

  「不要鬧了!正經一點!」

  啪的一聲!

  再也受不了的我將貓耳脫下來放到桌子上,同時提高聲音想要控制這片混亂。

  「學社長,我有問題!」

  陸夜做得好!就是這樣,用別的問題轉移大家注意力──

  「為什麼你戴起貓耳會這麼好笑呢?」

  「……妳這種單純的問題,莫名地給了我很大傷害。」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妳的問題一點都不好笑,陸夜。」

  周俊異笑完後,故作鎮定地推了推眼鏡。

  「你這種故意的表現,讓我莫名地想給你很大傷害!」

  「………(拉)。」

  許雙拉了拉我的衣角。

  「怎麼了?」

  我轉頭一看,只見許雙將他的手冊攤開在我面前。

  ……好感度不斷地下降。

  「……戴……上……」

  他「嘿咻」一聲,將貓耳給我戴上。

  手冊上顯示許雙的好感度上升了十。

  「別鬧了!」

  我將貓耳扯下。

  ……好感度不斷下降。

  「戴上貓耳的我就這麼好嗎?喂──!你不要沮喪地躲去牆角!你這樣讓我到底該如何反應!」

  我真心覺得這個社團裡的成員真是爛透了。

  就在我們鬧得不可開交時,突然傳來略帶畏懼的敲門聲,接著,門小小地打開了一條縫,這個模式我們很熟悉。
果然,賴一璃在我們的注目之下走了進來。

  「那個……我有事想麻煩『成就戀愛社』的各位。」
  賴一璃坐在我們這些社員面前,模式跟之前委託我們時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

  雖然身材高挑,但總是彎著腰的她看起來比實際身高嬌小多了。

  明明外表是個足以媲美模特兒的美女,卻給人想要呵護的感覺,這種落差還真是不可思議。

  「我想要拜託各位……幫我找到『魔法名片盒』。」

  賴一璃緩緩開口說道。

  「『魔法名片盒』?」

  「是的。」

  「話說回來,上一個委託還沒完成吧?妳馬上又要進行新的委託?」

  「不、不是,你誤會了,這兩個委託其實是同一件事。」

  「喔?」

  看著賴一璃想要解釋卻又有些害羞的模樣,我轉頭以詢問的眼光看向站在身邊的周俊異,他馬上開口向我解釋:
「在『戀學園』中,好感度被當作交易的工具,理所當然的,各種與戀愛有關的『戀愛道具』也隨之紛紛被開發出來。戀愛道具千奇百怪,種類繁多,其中甚至有著可以忘掉所愛之人記憶的稀有道具。『魔法名片盒』也是戀愛道具的一種,開發者不明。傳聞這項道具全校園中只有一個,也只能使用一次,只要寫上喜歡之人的姓名跟基本資料放到盒子中,再將名片盒握在慣用手中整整一星期,名片盒中的目標就會喜歡上你,不過這項戀愛道具雖然效果出色,卻有傳聞說它是個瑕疵品。」

  「原來如此……所以賴一璃,妳是想要找到這個東西,藉此讓許諒之喜歡上妳?」

  「一定要找到……要是不找到『魔法名片盒』……」

  「賴一璃?」

  「……嗯?啊,是的,我想……我需要那個東西。」

  在我呼喚她之前,賴一璃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地喃喃自語,但她回過神來後,再一次堅定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堅決的態度,我心中的疑問差點脫口而出,但我馬上強忍了下來。

  我點了點頭後,答應了她的請求。

  「我明白了,總之我們『成就戀愛社』會盡力的。」
賴一璃露出了開心的微笑。起身向我們所有人微微低頭表達感謝後,她轉身走出了社辦。

  看著她的背影,我心中的疑惑再度湧了上來。

  ──以這樣的方式得到的戀愛,真的是值得開心的一件事嗎?

  沒有共同的回憶,也沒有為了心中情感而努力的過程,得到的僅僅是最後的結果──這樣的存在,真的可以說是戀愛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手上真有著這樣的「戀愛道具」,又有多少人忍得住不去用它呢?

  我想起了我名冊中破產的「她」,要是這項「戀愛道具」可以挽回我破產的結果,我說不定真的會使用。

  賴一璃走後,我提出這次社團活動的主題。

  「總之,今天大家要討論的主題是『究竟要怎麼完成賴一璃學妹的委託』──」

  「學社長,我們社團的主旨不是要破壞情侶之間的關係嗎?」

  啊,我忘了。

  「今天的主題更正為『究竟要怎樣讓委託對象──也就是許諒之墮入地獄』──」

  「有種慈善團體突然淪為暴力討債集團的感覺,真是奇怪。」

  身旁那個眼鏡男似乎正在我旁邊碎碎念,無視無視。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表面上裝作在幫賴一璃學妹,但是私底下卻讓他們之間沒有結果,嘿嘿嘿嘿嘿──」

  「喔喔──學社長好像反派,好帥!」

  「……大人……好……骯髒……」

   這跟是不是大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所以說,大家有什麼好提議嗎?能在不知不覺間破壞他們感情的方法?」

  「……」

  「…………」

  「………………」

  一陣沉默。

  「這樣不行喔,身為本社的社員,竟然連破壞別人感情都不會,你們這樣對得起那些已經離開人世的創社學長嗎?」

  我痛心地搖頭嘆息。

  「……離開人世的創社學長是誰啊?」

  「陸夜,不要把社長的每句話都當真。」

  一樣無視周遭的低語,我繼續激動地說道:

  「我要告訴大家談戀愛是件多麼沒意義的事!我不是為了破壞他們的感情,而是為了救賴一璃離開戀愛這個陷阱──」

  「那麼,想必身為我們社團領袖的社長,一定已經想好了萬全的方法。」

  「──咦?」

  冷不防的,周俊異帶著笑容打斷了我的演說。

  「我們這些社員想不出合適的做法,但好在我們還有一位英明偉大的社長,他一定可以帶領我們達成目的。」

  「呃,這個嘛……」

  我眼神游移地看向別處,但周俊異完全不打算放過我。他轉頭問向旁邊的陸夜:
  「陸夜,想必妳也很期待我們社長的方法吧?」

  「沒錯,學社長最厲害了!」

  嗚哇……陸夜那閃閃發亮、滿懷崇敬的目光……讓我聯想到小孩子無條件崇拜自己父母的眼神。

  「這個、這個嘛……」

  「學社長快說吧,要怎麼破壞他們之間的關係?」

  「……我……呃……就是──」

  男人無謂的自尊心正在作祟。

  為了不背叛眼前閃著期待光輝的眼神,心情一片混亂的我說出了之後讓自己後悔不已的回答:

  「其實、其實要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也不難嘛!哈哈──只要讓賴一璃不知不覺愛上我就好了。」

  所有社員的表情都變了。事後回想起來,會說出這種話的我真的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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