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娃娃的價格

第二天早上，蜜蜜一覺醒來，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
牠跑到大衣櫃前，穿上工作用的黑色侍女服和潔白圍裙，在大鏡子前檢查自己的儀容。
身上的毛髮都很柔順，圍裙上沒有汙漬，衣服也沒有皺褶。
「很完美。」蜜蜜用力吸了一口氣。
終於等到這一天，今天終於可以開始工作了。
親愛的到底會要求自己做什麼事呢？蜜蜜實在太期待了。
牠克制著激動的心情，走出房間來到一樓。一走進客廳，就能看到餐桌上放著香噴噴的早餐，看來親愛的今天並不會要求自己做早餐。
蜜蜜有點失望，四處尋找吉拉德的身影。
吉拉德站在客廳後方的窗前，面色凝重的沉思著。
「下廚……不行，讓牠拿刀子太危險了。做點心……萬一牠被烤箱燙傷怎麼辦？擦窗戶或洗浴室……不行，今天太冷了，不能讓牠碰水，否則很容易感冒。」
蜜蜜聽到吉拉德喃喃自語，開始感到不安，難道他還是不讓自己做任何工作嗎？
「親愛的……」
「嗯？啊，蜜蜜，早安。你今天也好可愛。」
「那個……工作……」
「喔！沒錯，我知道，我們先吃早餐再說。我今天煎了你最愛的楓糖鬆餅，還有煙燻鮭魚。來吧來吧，先坐下吃早餐。咦？奶油濃湯冷掉了，要不要再熱一下？」
「不用，這樣就行了。」
「是嗎？那我們就先吃早餐吧。」
蜜蜜和吉拉德坐下後，一起享用早餐。
早餐很豐盛，但是蜜蜜幾乎食不知味。牠不時會偷瞄吉拉德，發現吉拉德也心不在焉的吃著鬆餅，似乎仍在煩惱要讓蜜蜜做什麼工作。
希望他能在吃完早餐之前想到，蜜蜜在心裡這麼想著。
終於，一人一貓吃完了早餐，把盤子裡的食物吃得一乾二淨。
但是蜜蜜還來不及站起來，吉拉德就俐落的收拾好空盤子，並且拿去流理臺了。
「呃……我來洗碗。」蜜蜜主動要求。
「不不不，今天的水很冷，這裡就交給我來處理。我很快就洗好了，你去火爐前等我，我剛才已經生了火，很暖和。這點小事，我馬上就做完了。」
蜜蜜嘆著氣走到火爐前，但爐子裡的火一點也不旺、不暖和。
「真奇怪。」蜜蜜納悶的歪著頭。火爐裡有很多木柴，照理說應該會燒得很旺才對。
這時，吉拉德一邊擦手一邊走了過來。
「讓你久等了。咦？怎麼了嗎？」
「親愛的，火爐好像有問題。」
「有問題？真的耶，火怎麼這麼小？我來看看。」
吉拉德用風箱向火爐送風助燃，結果弄得滿屋子都是煙灰。
「哇！這下慘了，煙囪可能堵塞了，所以空氣不流通。蜜蜜，我先把火熄滅，檢查一下煙囪。」
吉拉德滅了火，探頭向煙囪內張望，但是立刻就放棄了。
「不行，裡面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煙囪太細了，我沒辦法鑽進去檢查，也不知道哪裡堵住了，只能找人來清煙囪。不能使用火爐的這段期間，你要不要去咖啡店打發時間？可以好好享受一杯你喜愛的甜可可。」
不過，蜜蜜自告奮勇的大叫出聲。
「我可以！我可以鑽進煙囪，我來清除堵塞的東西！」
「不行，這怎麼行！如果你鑽進去之後出不來怎麼辦？煙囪裡都是煤灰，會毀掉你一身漂亮的毛，而且你爬進煙囪時，指甲也可能會斷掉。」
吉拉德找了各種理由，試圖勸蜜蜜打消念頭，但是蜜蜜也不甘示弱，因為貓可以鑽進狹小的縫隙，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楚，清潔煙囪根本就是超適合貓做的工作。
「別擔心，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吧，親愛的。還是你覺得我辦事不牢靠？」
「不、不，不是這樣……」
「既然這樣，那就拜託你交給我處理吧。」
蜜蜜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吉拉德，吉拉德終於點頭答應了。
「好吧，那就聽你的。既然你這麼說，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但是如果卡在煙囪裡，記得馬上叫我，我會馬上去救你！」
「我知道了。哇，親愛的，太謝謝你了！」
蜜蜜用力抱住吉拉德的腳道謝，隨後立刻開始為打掃煙囪做準備。牠換上即使弄髒也沒有關係的舊衣服，接著用三角巾包住臉，再把棉花球塞進耳朵裡，避免煤灰跑進去。
牠從火爐鑽進煙囪，又順著煙囪往上爬。
煙囪十分狹小，蜜蜜有點喘不過氣，而且可以感受到煤灰都黏在身上。但是蜜蜜沒有退縮，牠好不容易才第一次爭取到工作，當然不可能半途而廢。
往上爬、往上爬，一定要找到塞住的地方！蜜蜜往上爬了很長一段路，終於發現煙囪被塞住的原因。
「啊，找到了！親愛的，我找到塞住的地方了！」
聽到蜜蜜的大喊，等在下方的吉拉德立刻回答：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蜜蜜，你沒問題吧？」
「對，我沒問題！嗯，這是……」
原來是細小的樹枝和稻草卡在煙囪裡。
「親愛的，這應該是鳥巢。」
「鳥巢？喔，原來是這樣。可能是小鳥在煙囪上方築了巢，結果被風或是暴風雨吹落到煙囪裡。小鳥可能是信使魔法師托托的朋友，只是造成了我們的困擾……蜜蜜，如果你沒辦法清除千萬不要勉強，先下來吧，你已經盡力了。」
不過蜜蜜打算想辦法拆下鳥巢。鳥巢卡得很緊，但是牠用爪子抓住，發揮耐心，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拉。
「啵」的一聲，鳥巢終於拆下來了。
蜜蜜在煙囪內把鳥巢拆散後丟下去，然後慢慢爬下煙囪。吉拉德緊張的在火爐前等牠。
「啊，蜜蜜，太好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指甲呢？有沒有煤灰跑進眼睛弄痛你？」
面對吉拉德急切的關心，蜜蜜挺起胸膛笑了笑說：
「我沒事！已經順利拆下鳥巢了，親愛的，我們現在可以使用火爐了。」
「你太能幹了，真的很謝謝你。但是……怎麼會這樣？」
吉拉德露出悲痛的表情並發出慘叫。
「啊，你全身上下都被弄髒了！我會清理這些煤灰，你趕快去洗澡。我已經放好水了，你得把身體好好洗乾淨，再泡一個熱水澡。知道嗎？」
「好的。」
「你洗完澡之後，要好好把身體擦乾，小心別感冒了。」
「我知道了。啊，對了，親愛的……你為什麼拿著鐵鎚？」
吉拉德的右手拿了一把大鐵鎚。
「喔！你是問這個嗎？萬一你卡在煙囪裡出不來，我打算敲掉煙囪把你救出來。」
「……」
幸好沒有發生這種情況。蜜蜜暗自想著，邁步走向浴室。吉拉德說得沒錯，浴缸裡已經裝滿了熱水，還飄散著精油的香氣。
蜜蜜把沾滿煤灰的身體澈底洗乾淨。雖然牠不太喜歡洗澡，但是師父客來喜叮嚀過牠：「使役靈必須隨時保持清潔。」
總之，蜜蜜的心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愉快過。
「太好了！我總算幫上忙了。」
牠非常高興，高興得連洗完澡後，必須把溼掉的毛髮吹乾這種麻煩事都沒放在心上。
蜜蜜仔細擦乾身體後走出浴室，發現籃子裡放了新衣服。這一定是吉拉德放的，但是那套衣服不是侍女服，而是一件酒紅色的洋裝，衣領和裙襬上繡著白葡萄，實在太可愛了。
蜜蜜房間的衣櫃裡有很多可愛的衣服，但牠以前從來沒有看過這件洋裝。牠穿上洋裝後發現剪裁非常合身，簡直就像是為牠量身訂做的。
蜜蜜納悶的走回客廳，這時吉拉德正在壁爐前，用火鉗調整燒得很旺的柴火。
吉拉德看見蜜蜜回到客廳，面帶笑容的說：
「蜜蜜，你太了不起了。你看，現在火燒得這麼旺，都是你的功勞。來，你坐這裡，我們來吃點心吧，我用火爐烤了吐司再加上起司。啊，你穿這件洋裝太好看了，雖然黑白配色的侍女服也很不錯，但你穿這種漂亮顏色的衣服太可愛了。嗯，跟我想的一樣，我買對了。」
看到吉拉德瞇著眼睛這麼說，蜜蜜提出內心的疑問。
「親愛的，這件洋裝是從哪裡拿來的？不對，不光是這件洋裝，我衣櫃裡滿滿的衣服，你都是去哪裡買回來的？」
「嗯？你該不會是不喜歡吧？如果你不喜歡，我馬上再為你買新衣服。」
「不、不是！每一件衣服都很漂亮，我都很喜歡，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去哪裡買了這麼多新衣。因為我穿每一件都很合身，但普通的服裝店應該沒有賣這些衣服，所以我很納悶那些衣裳是從哪裡買來的。」
「喔，我懂了，原來是這樣。」
吉拉德笑了起來，接著說：
「那些衣服大部分都是我做的。」
「啊？親、親愛的，是你做的？」
「是啊，我很會做衣服，此外，還會請改造魔法師茨露婆婆幫忙做。上次那件薄荷綠色的洋裝就是茨露婆婆親手做的，她一聽到是你要穿就幹勁十足，把枯掉的仙人掌改造成那件洋裝。」
「那這件洋裝呢？」
「這件是向客人買來的。」
「客人？」
「是啊，就是需要銀行魔法師魔法的客人。這次的客人是一位很普通的女孩，年紀也很小。」
蜜蜜倒吸了一口氣。
蜜蜜知道吉拉德是銀行魔法師，也知道他會用銀秤向其他魔法師收購他們做出來的各種魔法商品。
但是除此以外，牠就一無所知了。
牠想更加了解吉拉德，於是趁著這個機會說：
「親愛的，我想聽你說這個故事！對了，就當成我的獎勵吧。你把跟客人交易的故事說給我聽，當作是給我的獎勵。」
「這樣就行了嗎？你可以提出其他要求，像是新衣服或是好吃的點心。」
「不用了，我想聽你說故事。」
看到蜜蜜充滿熱忱的模樣，吉拉德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你先坐到火爐旁。對，這樣比較好，那我開始說嘍！我是在昨天看到這件洋裝……」
伴隨著壁爐裡柴火劈啪劈啪的聲響，吉拉德開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