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

全聯門口斜坡上
停滿了早該騎走的機車
遲遲，出來的都不是
能把空間繳回的人

她望了望，又望了望
沒希望了
停到一排車最左邊
至高處
小心翼翼下座
像跳芭蕾舞
踮了腳尖

如果她的物理夠好計算夠精準
如果她的地理夠好夠了解地形
如果她知道那不只是一陣微風

右一機車倒了
右二機車倒了
右三機車倒了
右四右五右六又倒了又倒了

她什麼都沒買
黃昏的大斜坡很吵
看過去什麼都紅紅的熱熱的
很模糊
像一幅眼熟的印象畫

謝謝你

我要對你說句
謝謝你
出現在這宇宙
賦予某段時空意義
卻出奇安靜
只咬蘋果一小口
剩下慷慨交給
螞蟻和黴菌

我要對你說句
謝謝你
有時給我雨
灌溉乾枯的眼睛
有時給我風，給我雲
給我一個放風箏的長堤
讓我回到孩提

我要對你說
長句或短句
合併句或排比句
很多很多句
謝謝你
讓焦點模糊
讓其他聲響越來越輕
輕到無法記憶
讓你忘記我曾說過
嗨很高興認識你

秘密

我有一封信
天天抵達你多雨的窗櫺
穿過雨滴縫隙
一句句朗讀自己
卻又小心翼翼
避開你

蛛網

我終年縫製的
就是一張透明迷宮
等你不慎
自花間跌落
再佯裝不經意，將你
納入胸懷

玻璃鞋

十二點一到
我就要放開自己
悄悄落在
你必路經的階梯上

好讓你又驚又喜
輕柔捧起
問我究竟
屬於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