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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貳參,木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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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內的美食廣場。

一個空蕩蕩的桌上,平整的擺了兩份空白要保書。陳仕鵬沒空管自己是不是全身溼透,更沒空去找外面剛剛潑他水的陌生人,他用車站的烘手機,努力把自己褲子烘乾了一點點之後,就急急忙忙跑到這裡來。

平日車站下午的美食廣場,說不上人聲鼎沸,三三兩兩的旅人,有人悠閒的坐著喝咖啡等待時間,有人則是行色匆匆的奔走。

陳仕鵬躲在角落,看著前方十公尺處的空桌,以及被他擺在桌上的要保書。

他怕位置被坐走,所以特地把自己的公事包放在上面占位置。

就在這時候,那名剛剛在天橋上漫步的女孩走了過來。女孩緩緩把公事包挪開,坐下了。

陳仕鵬坐的離她不遠不近,保持眼角餘光能夠偷偷瞄到這女孩的距離。這女孩身材纖瘦高?,有著一雙大大的眼睛,還有豐滿的嘴唇、纖細的腰肢正好凸顯她穠纖合度的翹臀,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襯衫,背著卡其色小包包,雖然打扮得很成熟,但是臉上些許稚氣未脫的模樣,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應該是一名剛上大學沒多久,正值花樣年華的十八、十九歲少女。

其實光是從樓下的廁所到美食廣場,陳仕鵬已經無數次幻想過這女孩的樣子,只是當他真正看到這女孩的時候,女孩的美麗,更是直接超越了他的幻想。

這世界上最讓人興奮的事情,莫過於可以控制一名漂亮的女孩,而比這更令人感到刺激的,是這女孩在明,你在暗。

「我到了,你呢?」女孩拿起手機就說。

陳仕鵬小心翼翼的把那支不知道什麼型號的手機拿到嘴邊說:「拿起筆,在要保書上簽名。」

女孩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桌上的兩張空白要保書:「買保險?你要我買保險?」

陳仕鵬乾咳兩聲,接著說:「當、當然不只,我要妳想辦法去弄五萬塊的保費給我。」

這個命令,讓女孩面露難色:「我……我只是大學生,哪有錢啦。」

陳仕鵬有點不悅的說:「賣家說,木偶人將無條件執行主人的命令,如果妳不願意,把項圈摘下來阿。」

女孩沒想到陳仕鵬的態度這麼強硬,她只是愣了一下,沒有立刻伸手去摘項圈。

陳仕鵬則是趕快補充:「唉唷,保險真的不是壞東西,越早保對妳越好,趁妳現在年輕, 需要繳的保費也比較少,不但能夠隱藏資產,也可以做儲蓄規劃阿。」

他幾乎把這三個月以來在通訊處學到的話術都用上了。

女孩只是眉頭深鎖,盯著桌上荒唐的要保書。

陳仕鵬馬上又補充著:「而且現在買保險其實有契約撤銷期,只要妳不願意,拿到保單的十天之內,隨時可以無條件撤銷……唉,該不會其實妳是跟賣家串通好的?不對,我在說什麼,我怎麼白癡到相信有木偶人這種事情啊。」

女孩只是有點詫異地看著面前的空白要保書,仍然遲遲不肯簽名。

陳仕鵬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媽的,沒業績就沒業績,我到底是哪顆頭殼壞掉。」

突然,女孩緩緩地說:「大……大叔,你是大叔對吧?你該不會是詐騙集團吧?」

不管是從外表來看,還是實際上的年齡,其實剛剛退伍的陳仕鵬跟這女孩相差不了多少歲。

真的要說,頂多叫一聲大哥,絕對不到大叔的等級。

但是現在是大哥還是大叔已經不是重點了,陳仕鵬噗哧一聲笑了:「小姐,是我在網路上了這東西耶,要說詐騙,我才是被騙的那個吧,妳根本是跟賣家合夥起來騙人的吧?而且妳看要保書上的公司抬頭,這是真的要保書啦,保險這東西沒有不好的,就算被詐騙也是一種投資理財好嗎……。」

女孩嘆了一口氣,接著就看她舉起手,然後拿起桌上的筆,飛快的在要保書上簽下名字。

這女孩叫做「周筱薔」。

陳仕鵬有點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看著。

執行完命令以後,周筱薔抬頭東張西望,彷彿在找下達命令的人到底是誰。

陳仕鵬心虛地低下頭。

然後那支沒有型號的手機裡面就傳來周筱薔的聲音:「大叔,你的命令我完成了,現在可以把手機還給我嗎?」

陳仕鵬不可思議又困惑的問:「妳……妳真的要聽從命令?」

周筱薔仍然東張西望著:「是的,木偶要抗拒主人的命令,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摘下項圈, 賣你手機的人不是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嗎,為什麼還要問?」

陳仕鵬拚命壓低身體就怕被認出來。

其實車站的美食廣場人來人往,他完全不用擔心會被看到。

會被看到。但是人性就是如此,做賊的,特別怕遇到警察。

陳仕鵬又問:「那既然可以拒絕,為什麼妳不拒絕?」

周筱薔非常認真的說:「因為你的命令給我感覺你不像是壞人,我不知道賣你手機的人有沒有跟你說,把項圈摘下來會有副作用,但我不想忘記跟我男友的記憶,如果可以,我想拿回我的手機,好嗎?」

陳仕鵬看著手上著手機,然後他淡淡的說:「男友?既然妳的男友把這個賣給我,那應該表示他已經不要妳了吧。」

「你胡說!」周筱薔激動地喊著。

頓時間,美食街上來來往往的旅客,或多或少都把眼光投向這名女孩。

周筱薔趕快撥了撥瀏海,又重新坐下來,然後小聲地反駁:「我男朋友不可能不要我,他只是……只是……。」

陳仕鵬腦海裡浮現那個脖子上有辮子刺青的男人,接著他嘆了一口氣:「唉,算了啦,男人都是這樣的。」

「不一樣,他不一樣……」周筱薔還是賣力的反駁著。

或許是因為不想再惹人注目,也或許是連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想法,原本堅定的語氣, 變得有些猶豫。

陳仕鵬也不想跟這女孩繼續爭論下去,反正要保書已經到手了,他只需要先收回來,明天進通訊處就可以交差了。

「妳可以回去了……。」陳仕鵬說著。

周筱薔脖子上的木偶人項圈再度閃爍著幽暗的光芒,她人雖然站起來,卻還是問著:「那我的手機呢?」

陳仕鵬低著頭吃飯,然後看周筱薔身不由己地慢慢遠離座位之後,他笑著說:「除非妳把項圈摘下來,不然這是我花了這麼多錢買的,當然是屬於我的東西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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