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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靈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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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秋夜靜謐,銀白色的月光灑落於山林間,與地面下熊熊燃燒的營火交相輝映;歌聲漸而響起,雋永的古調彷彿能穿越時空,直達沒有喧囂的原始時光。
  男人們圍成一圈,身穿傳統服飾肩並肩地踏著穩健步伐,嘴裡唱著、手臂舞著,渾厚的歌喉猶如浪潮層層推進;女人們手牽手圍繞在外,裙襬和身姿婀娜地與節奏相應,整個畫面堪稱完美的原始住民寫照。
  舞圈之外,頭目帶著小孩籌備食材,按照部落裡的傳統手藝教導他們如何製作八菜湯與竹筒飯;另一邊長者們坐在木凳上,溫和地凝視這場熱鬧的慶典,一面將雞翅、山豬肉等上串竹籤,待族人們歌舞聲畢,即可大伙兒一塊享受美食。
  眾人笑聲輕脆,如同山谷間的涓涓細流,人人都祈禱這樣的和平與溫馨能夠年年永續、世世長存……
  『嘻嘻嘻……』
  頭目忽地停下手邊動作,這是什麼聲音?他不解地望向戶外跳舞的大伙兒們,怎會出現這麼一個不合時宜的笑聲?
  「大哥哥!你在看什麼啊?」學著大人身穿彩繪服飾的小男孩狐疑地問。
  「喔,沒有啦。」頭目不禁感慨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容易分心,「菜都洗乾淨了嗎?要丟下去煮了喔!」
  「早就洗好了!大哥哥不專心!」小女孩嘟著嘴,「你不是說做事情要很專心很專心,長大才會受歡迎嗎?」
  「齁!抓到了抓到了!」一群小孩樂得起鬨,在聚會所內興奮地蹦跳著。
  「你們這些小鬼……這種時候反應倒是很快啊!」頭目佯裝生氣,實則不怎麼在意地要他們看好大鍋,自己要前往倉庫再拿點食材。
  『嘻嘻嘻……』
  又是一樣的嬉笑聲,頭目不懂是哪幾個很皮的小鬼躲在暗處玩不肯出來幫忙?要是讓他抓到,一定要處罰他們把整鍋八菜湯喝乾淨才行!
  他碎碎叨叨地走進漆黑的倉庫,卻從雜物裡頭聽進微弱的呼吸聲,這下他更疑惑了,究竟是哪個小鬼頭躲在這裡?
  「唷?喝?」他故意發出聲音讓裡面的小孩子知道有人來了,但半晌過後,非但沒有進一步動靜,反而那股呼吸聲變得更加深沉……
  他開始向內翻找,礙於沒有手電筒,他只能藉由滲進倉庫的月光勉強辨別視野。
  「誰躲在這裡?再不出來我要生氣了喔!」他委實有點不開心,難得的晚會還有小鬼這麼皮,他一定要──
  揭開廢棄的竹簾,一名小男孩正蜷縮在此,呼吸艱難地伸出手……
  「喂!你怎麼了!?」頭目迅速將周圍雜物清開,把小男孩從角落裡拖了出來,並藉由月光檢視他全身上下是哪裡──纏繞了一條蛇!?
  他迅速抽出彎刀將蛇斬斷,餘光瞥見這尾蛇通體碧綠,尾端呈磚紅色,竟是台灣六大毒蛇之一的赤尾青竹絲!
  「喂!振作點!」他大聲呼喊不讓小男孩就此昏睡下去,哪知小男孩嘴裡不停叨念著什麼,他只好貼身將耳朵附上……
  「我……我終於能抓蛇了……大家都會誇我、說我是勇士……」
  什麼!?這就是小鬼被蛇咬的原因嗎!?可他平時好說歹說,也嚴格禁止小孩子接近毒蛇,他又是從哪抓的赤尾青竹絲!?
  無暇細想,他將小男孩一把抱了起來衝出倉庫,可突如其來的熱浪讓他眼前一昏,再次睜眼時,視野所及竟處處被大火燃燒,男人與女人們提著水桶救火,卻都不及火焰延燒的速度快!
  幾個驚慌失措的族人宛如無頭蒼蠅到處亂竄,他連忙扯開喉嚨大喊:「大家不要慌!冷靜下來救火!」
  情急之下他拉了一個女人叫救護車,並將小男孩交給她照顧,自己則又拿了水桶幫忙澆熄就近的火焰,可不到十分鐘,他們部落最重要的聚會所就被火焰給燒塌,連帶壓了幾個族人動彈不得!
  「啊啊啊──」
  火焰燒上身的痛楚透過哀嚎表達出來,頭目趕緊召來族人幫忙滅火,再一個個將他們拉出──
  「哇啊啊──」
  又是一陣尖叫從另一側冒了出來,這次是女人們齊聲尖叫,她們本想帶著老人孩子逃離部落,可不曉得為什麼出口埋伏了許多毒蛇!
  眼鏡蛇、龜殼花、雨傘節、赤尾青竹絲,全是名列台灣六大毒蛇的蛇種!
  「這、這到底是──」頭目突然感覺一陣呼吸困難,連番的體力消耗和劇烈換氣讓他幾度缺氧,他拚著休克的風險硬是扯下一根燃火的竹筒,然後對著毒蛇橫掃半圈,先逼退牠們的圍攻再說!
  其他男人們見狀也紛紛將手邊的竹筒、木材燃上火焰,各自帶著家人伴侶突圍而出;至於手無寸鐵的婦孺長者則沒那麼好運,毒蛇群如潮水般鋪天蓋地而來,他們卻無法抵擋,只能眼睜睜看著毒蛇爬上身體、緊束、毒咬──
  劇烈的出血性與神經性毒素不一會兒就讓人渾身抽搐,並在幾分鐘內導致呼吸衰竭,頭目眼見奄奄一息的族人越來越多,於是又搬來大張漁網阻絕毒蛇進攻為族人爭取逃命的時間!
  「救護車!救護車呢!」頭目高聲吶喊,但這時人們早就逃得逃死得死,哪還有時間聽頭目發號施令?
  見此情形,頭目只好掏出手機自己撥打119,可解鎖螢幕後,他卻被攪成一團漩渦的手機畫面嚇得說不出話來!
  「啊啊啊──」
  火焰燒上身的痛楚透過哀嚎表達出來,頭目趕緊召來族人幫忙滅火,再一個個將他們拉出──
  「哇啊啊──」
  又是一陣尖叫從另一側冒了出來,這次是女人們齊聲尖叫,她們本想帶著老人孩子逃離部落,可不曉得為什麼出口埋伏了許多毒蛇!
  眼鏡蛇、龜殼花、雨傘節、赤尾青竹絲,全是名列台灣六大毒蛇的蛇種!
  「這、這到底是──」頭目突然感覺一陣呼吸困難,連番的體力消耗和劇烈換氣讓他幾度缺氧,他拚著休克的風險硬是扯下一根燃火的竹筒,然後對著毒蛇橫掃半圈,先逼退牠們的圍攻再說!
  其他男人們見狀也紛紛將手邊的竹筒、木材燃上火焰,各自帶著家人伴侶突圍而出;至於手無寸鐵的婦孺長者則沒那麼好運,毒蛇群如潮水般鋪天蓋地而來,他們卻無法抵擋,只能眼睜睜看著毒蛇爬上身體、緊束、毒咬──
  劇烈的出血性與神經性毒素不一會兒就讓人渾身抽搐,並在幾分鐘內導致呼吸衰竭,頭目眼見奄奄一息的族人越來越多,於是又搬來大張漁網阻絕毒蛇進攻為族人爭取逃命的時間!
  「救護車!救護車呢!」頭目高聲吶喊,但這時人們早就逃得逃死得死,哪還有時間聽頭目發號施令?
  見此情形,頭目只好掏出手機自己撥打119,可解鎖螢幕後,他卻被攪成一團漩渦的手機畫面嚇得說不出話來!
  『嘻嘻嘻……』
  「到底是誰──」頭目憤怒地瞪視笑聲來源,怒火卻在幾秒內熄滅,因為他見到、見到……
  心臟跳漏了半拍,幾抹黑影以極為怪異的姿勢自外頭躍進部落,原來一眾詭異訕笑,正是出於眼前幾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人身上!
  之所以說是人,是因為這東西身穿黑色斗篷,至少還有個人樣!但再笨的人都知道,尋常人類不可能跳過數公尺高的圍欄、更不可能明知有火災還往裡面衝!
  『嘻嘻嘻……』
  訕笑聲漸而清晰,黑斗篷們也逐步逼近,頭目抽出彎刀,試圖平復心律,不少族人也在火勢得到控制後相繼持著獵弓長矛趕來,頭目有難,他們都不能見死不救!
  「上啊!」
  族人們率先發起進攻,下場卻全數被黑斗篷們閃掉,加上它們身形細長、動作又敏捷,倒像是把活人當作玩具般戲弄於股掌之中!
  頭目眼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遂趁族人們與黑斗篷冒死拚鬥時布置了幾個陷阱,平常用來捕獵野獸的……這種時候也只能祈禱發揮作用!
  他將族人們喚回身邊,低聲告知他們後方布有陷阱,然後趁毒蛇群被漁網網住時與族人向後撤;黑斗篷們見獵物想跑,倒也不慌不忙地步步緊逼,品嘗活人因怕死而散發的驚恐……啪!
  捕獸夾闔起的嘹亮聲音振奮著人心,頭目迅速滑步向前一刀斬首黑斗篷,頭顱落在地上咚咚滾動著,在火把的照耀下,所有人無不倒抽一口氣甚至尖叫出聲!
  「哇啊啊啊──」
  定格的眼眶看似凝視某個方向,半開的嘴中則流瀉出常人三倍長的分岔舌頭,兩枚眼睛又紅又小,完完全全就是蛇類才會有的頭啊!
  『嘻嘻嘻……看到了喔!看到了喔!』
  黑斗篷們不退反進,謎樣的氣氛領著恐懼持續逼近,直到──一隻黑斗篷張開血盆大口高高躍起,在眨眼間將一名成年人吞入腹中──『好吃!尤其是這麼年輕的,嘻嘻嘻……』
  「哇啊啊啊──」
  這一回所有人瞬間嚇得鳥獸散,再也沒有了鬥志,黑斗篷們因此得以在部落裡大開殺戒!它們隨便抓住幾個倉皇逃竄的活人,先是將他們的頭顱啃掉,然後將屍體高舉往兩邊剝開,像在吃洋芋片般將內臟與血液往嘴裡倒,殘忍的程度簡直令人髮指!
  「住手!你們住手!」頭目激憤難當,看著黑斗篷毫無人性地殺害自己的弟兄們,他豁出去連命都不要地朝黑斗篷們猛砍,可不知是頭目太無趣還是黑斗篷們就愛膽小的人類,都只是略過他,不把他當一回事!
  很快,頭目的體力耗盡,縱使還有燒不盡的復仇之火,也不得不面對體能帶來的極限癱軟跪地。
  柔和宛如絲綢的血霧落在臉上分不清是鮮血還是眼淚,他只能痛徹心扉地喊叫、怒吼,卻無法為他的族人們做出任何事!
  「你……你快走!」
  幾個中毒但還沒昏迷的女人使盡全力爬到頭目跟前,氣若游絲地要頭目快走,不能讓英勇奮戰的族人們白白犧牲,頭目……就該以活下來的族人們為重啊!
  「不!我不能!我──」
  他噙著眼淚目視族人們一個個被吞噬、分屍,再回頭朝出口望去,不難看見還有少數青年護衛著女人小孩逃命……
  她們說得沒錯,他……是頭目……他必須要以活下來的族人為重!
  「啊啊──」他怒吼著內心的不甘,硬是一拳撐起身體奔出部落!
  腎上腺素的爆發讓他一路過關斬蛇,不一會兒便追上倚在樹下歇息的族人們;他盤點著倖存人數,轉身遙望遠方火光,留戀著、哀悼著他曾經最美好的家園……
  厚重的雲朵聚集遮蔽了大半月光,夜下一群黑斗篷們散得無影無蹤,部落裡的火焰依舊持續燒著,現場彷彿還殘餘熱鬧慶典的歡聲笑語……
  『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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