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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桑老師陪你生病、死亡、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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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念死

以下是一段思惟練習。有興趣練習的人,請放慢閱讀速度,並隨著文字的引
導思考。

想一想自己的身體,一路以來,它發生過什麽事。從小到現在,自己的身體一直在變化,變成了現在的模樣。繼續活著,身體就會繼續變化,二十年後若沒 死繼續活著,想一下自己的身體會變成什麽樣子?若依舊沒死,再繼續變化二十年,也就是四十年以後,這個身體又會是什麽樣子?這樣繼續想下去就會明白,我不可能一直活下去,即使衰退的速度不快,終有一天,這個身體會衰退到再怎麼養也養不活的狀態。

活得愈久,理論上是愈長壽;但事實上,活愈久表示能繼續活的時日就愈少。 人生逝去的時光已多,這些時光一去不返,無法倒流:剩下的日子也過得很快,一日一日地過,分秒不停,最後一定會流逝殆盡。面對這件事情,我沒有絲毫的控制能力,連讓時間暫停一秒也做不到。即使是現在,就在我說著、你聽著的現在,時間又溜走一些,你我的壽命又短了一些。

如果,時間雖然不停流逝,但同時又可以添加,我就有機會爭取此生不結束, 壽命不完盡,但事實上壽命無法添加。投生這一世的引業,已決定這個業異熟的效期,我只可能活得比這個效期短,不可能活得比這個效期更長。消災延壽與儀悔,消除的都是暫時的死緣,無法增添由該引業決定的效期。壽命既無法添加,又分秒不停地減少,所以死亡必定會來。

我這一生的壽命有多長?若我硬說出一個數字,不論我說的是六十還是七十歲,都是在摸黑瞎說,因為我根本無從知道自己的壽量。既然不知壽量,就不知何時結束:既然不知何時結束,就不知道何時是死期:既然不知何時是死期,我就沒有任何理由說自己一定會有明天。

一次地震會帶走多少條人命?把我們聽過的例子累積起來計算,應該已超過十萬人了。這些死於地震的人,在死亡前一天,應該沒有人會想「我明天會死」,但突然間地震了,很多人就這樣突然死了,同樣的事情難保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很多事情很難說,好好地坐在車子裡,卻因為開車的司機不小心車子就跌落山谷而摔死:自己好好地開車,沒有違規,但對方開車不小心撞過來,自己就死了。死緣很多,而活緣卻非常少。房子、醫藥、食物等原本都算是讓我們活下來的活緣,但它們也會成為死緣。待在房子裡被房子壓死、吃到不適當的食物中毒而死, 吃到不對的藥物過敏而死,這些例子屢見不鮮。

生命就像水泡一樣脆弱,不一定要遇到很大的事情才會死。我曾親眼眼看到一 個例子,一位哲蚌寺的年輕法師,才十五、六歲,有一天他走路跌倒,病了幾天就死了。若你對人體有稍微的認識,會知道腦部只要有根小血管堵塞就足以致死,心臟只要有根小血管堵塞就會死,肺部只要出點小毛病就會死,喉嚨只要塞住一下子就會死,尿排不出來也會死。身體的組成元素一點都不堅固,我們其實處在隨時都會死的狀態裡,只要一個小部位出問題,就有可能導致死亡。

思惟死無定期,是為了產生「要從現在就開始準備死亡」的決心。我們真的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若現在、若今天就開始準備,如果死期是明天,則這個準備就很及時;就算明天沒死繼續活著,只要沒有「必須現在開始準備死亡」的想法,總想著等到明天再準備,但由於你一直都在等待明天,明天很多,怎麽都等不完,當明天成了今天,又要再等明天,這樣一來,你一定會在沒有準備的今天死亡。

及早思惟自己必定會死、死無定期,因此感到害怕而盡力做好準備,當死亡真正來臨時,就不會怕了。只是早晚的差別而已,死是一定會死,這是在出生時 就確定會發生的事。一旦投生,就已走上這條必死之路。死亡一定會來,何時死不一定,那麽,死亡之時,什麽才對我有幫助呢?

死亡時,除了法,其他的都對我沒有幫助。就算有再多的錢,分毫都帶不走;再要好的親友,誰也無法跟我一起走;若連自己一直珍惜、日夜守護的這個身體,到時也只能放下,不能帶走,何況是其他的呢?

用以下的方法思惟,也許會更清楚。前幾天有一對兄妹來找我,他們的父親在上週過世。這位父親已過世一週,現在也許在中陰,也許已經投生。他生前的 工作是賣毛衣,努力經商、蓋了一棟房子,這些財物現在全都留在這裡,一點也沒有帶走。他有四個孩子,四個孩子都繼續留在這裡,大家都沒有辦法跟隨他去。他的身體已經火化,他就一個人從這個世間裸退,唯有心識去到中陰。就像這樣,可以用一位你認識、已過世的人為例去思惟。


如果生病了
從佛法的觀點來說,我們這個身體是由地、水、火、風四大種組成。四大種彼此不合,就像把四條兇猛的蛇放在一起,很容易失衡。所謂沒生病,不過就是 它們的勢力稍微均衡,暫時和平相處的樣子而已,我們其實一直處在很容易生病的狀態裡。

什麽困難都可能發生在這個蘊體上,而這個可能性是在蘊體形成時就有了。從出生開始,我們就確定會死。老、病、死是這個蘊體的本質,所以如果生病了,無論你多年輕,也無論你本來身體有多健康,其實也只是發生了一件本來就會發生的事。

從某方面來說,我們不該輕忽治療的機會,只要能多活一天,就有機會淨罪集資;就算什麽事都做不了,只要有受戒,多活一天就能多持一天戒。身在娑婆
世界,又在佛法即將衰頹的時代,持戒能累積很大的福德。為了不浪費這樣的大好機會,所以不能輕易放棄治療。

但如果努力治療,病情依舊沒有起色,也不必因此不開心。感到不開心是因為沒把病治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但就算病治好了也一樣要死;有些人因為沒 錢付醫療費而憂慮,但就算有錢治病也一樣要死;有些人因為生病沒人照顧而難 過,但就算有人照顧也一樣要死。有一位長年閉關的格西,在知道自己得癌症症後說:「不只我得了癌症,每個人都得了癌症,因為每個人都註定會死;有人說我得癌症會比較早死,但說不定照顧我的人反而比我先死。如果要怕,就應該任何時候都怕;如果平常都不怕,就算得癌症,也沒有特別可怕的理由。一般人聞癌色變,其實只是隨著世間人的反應起舞而已。」

尤其如果你在學佛,得癌症更是好事,就像得到了一個特別的機會,可以為來生做好準備。從罹癌到死亡,你還有一點時間可以用,可以去懺悔、至心向三寶祈求。平常我們刻意去觀修死亡無常,也不一定能生起證量:但現在,不必特別觀修,便能產生念死無常的證量,不是應該要感到高興嗎?

得癌症值得高興的另一個理由是,平常我們造的善並不純淨,要不就是為了這輩子的安樂,要不就是因為大家都做而跟風。但得了癌症後,心裡清楚自己時 日無多,此時造的善業即使很小,也很乾淨純粹。同樣是對三寶祈求,平時雖然 我們也會這麽做,但求的大多是今生的事;當你因為死期將至,內心感到害怕而新求三寶,此時的祈求會變得很不一樣。由於沒有摻雜對今生的希求,這個祈求才能成為真正的法行。

那位格西在三個月後過世。死前他說:「我讀了經論、閉關實修,也在觀修死亡無常。我一直以為自己有念死無常的證量,現在才知道原來沒有。因為為與之 前的心情相比,當醫生跟我說『你來日無多』時,我才清楚知道,念死的心可以強大到那種程度。現在我終於真正生起了念死無常的證量,也因此在人生的最後 三個月,我得到了純淨修法、純淨造善的機會。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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