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節 簡述我的出生地——西藏東部多麥宗喀地區歷史
我的出生地是西藏三區之多麥馬區,稱之為「宗喀十八部」之祁家部落所屬江孜村,江孜村在離塔澤東部大約 13 英里的地方,其西部有噶瑪夏宗日綽貢巴。夏宗日綽是公元 14 世紀中葉由法王噶瑪巴・若佩多傑所創建,並在此居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且在此圓寂。文化大革命之前他的靈塔為此日綽主要供奉物,此日綽的擁有者為塔澤拉章,附近的幾個村落為塔澤拉章的莊園。
祁家部落是塔爾寺所屬六個部落之一,所屬六個部落為申中部落和修巴部落、祁家部落、魯奔部落、米納部落、西納部落。各部落的頭人稱之為「昂索」,昂索是圖博贊普時代所建立的邊防軍官的名稱。
據色多倉所著《塔爾寺志》記載:
「所謂的安多,是阿尼瑪卿和多拉山兩山之總稱,此方之水聚集到瑪養曲莫山谷稱之為『瑪曲』,瑪曲流到扎陵湖河中央南部經幾天的旋轉彎曲,河之那邊為『康區』,河這邊為『安多地區』。阿尼瑪卿雪山西面的巴顏喀拉山是瑪曲的發源地,安多正中央有著名的瑪卿奔拉雪山,西北部還有一座稱之為夏列南捷的大雪山。祁連山脈宗喀的山神為『瑪卿奔拉之子』,人們稱此高山為『天之柱子』。」
⋯⋯從公元 7 世紀開始法王松贊干布統一了整個西藏後,多麥地區的各部落也納入了西藏的統治範圍。從此開始,此地的居民除原住民外,也有從衛藏地區派來的很多軍人。據達賴喇嘛自傳所載:「據傳我的家鄉有衛地彭波的軍人,因為我的祖先是此軍人中的一員,所以家人的家鄉話中夾雜著彭波地方的口語,比如湯勺叫做『青布』,碗叫做『加涅』。」
同樣在《安多政教史》記載:「多麥南北的大部分人是贊普派往漢藏邊界守軍之後裔,口語中有少許古藏語。」⋯⋯這個時候多麥東北兩地的藏人的文化和風俗習慣大多變為和漢人一樣;雖然湟水流域的藏人不會說一句藏語,但是地名和人名都用藏語。居住在邊沿地區的華銳和宗喀的部分村落瑪倉和卓倉、塔章等地藏人在藏語中夾雜著部分漢語。
⋯⋯祁家部落的一年中最主要的日子是薩嘎達瓦。這個月的初一到十五之間大多數全村老少在經堂裡守齋,早晚間念誦六字真言。冬季時會邀請幾個僧人進行為時兩、三天的護法神吉祥天母祈請和祈求地方神的佛事活動。
此外每個月迎請蓮花生佛像輪流到每家每戶後念誦六字真言,佛像迎請到家門時,這家人在房頂上煨桑,吹法螺迎請佛像,迎請佛像的人們念誦六字真言後,這戶人家會請大家進膳並給每人一塊燒餅作為布施。一戶人家對佛像經一個月的供養後,有下一戶迎請佛像的人家提前來打招呼的習慣。夏季 6 月或者 7 月祈求地方神的日子裡,這個村落的全部男人到地方神所在地,根據人數多少宰兩至三頭羊,對地方神所在地進行血供後,羊肉煮熟分給在場的每一人。這個習俗大概是遠古時代苯教所留下的。秋季以後至新年未到前全部村民則走親訪友,此外鄰里親友之間相互請客喝酒歡娛。
新年正月初一至初三之間在家過年,初一早晨起床後首先進行供佛儀式,此後年輕人向老人磕頭,老人向年輕人給壓歲錢,同時相互之間說「新年好」等吉祥語。初三至十五之間夜間村落裡的老少輕幼全部集聚在打麥場唱歌跳舞,然後男女分開後進行對唱。初十五晚上七個火堆直排燃燒後年幼老少全部跳過火堆,這個是在新的一年內吉祥如意和排除災難而進行的一個禳解活動,這個活動結束時所有人異口同聲地高呼「拉嘉洛」(願善神得勝),這是新年儀式結束的象徵。第二天開始對遠方的親戚朋友進行新年問候;我覺得上述習俗是藏族先人留下的好習慣。
宗喀地方藏人的結婚習俗是:舊時富裕人家結婚時雙方互派證婚人,這個結婚習俗是男方邀請一位親戚擔任證婚人,在一個酒罐上貼上紅紙,酒罐腰上繫上哈達,證婚人拿著酒罐走進女方家,向女方的父母講清楚來的目的是求親,然後把酒罐獻給女方的父母,如女方父母同意則解開酒罐上的哈達,把酒一乾而盡,這是同意把女兒嫁過去的象徵;如果不同意則不解開哈達還給證婚人。
訂婚後俄巴會定下迎親的吉日,迎親典禮分上中下三等。上等為定下吉祥日期後通知女方的父母,送親時有女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另外加上親戚和鄰居騎馬送親的習俗。
送親路經的村落男女兩方的親戚進行茶酒款待,距男方之家三、四里處,男方的親戚朋友和鄰居騎馬前往設灶迎接,雙方的馬隊相逢時在震天動地的吶喊聲中進行賽馬搶帽的活動,失去帽子的人向勝者獻哈達,勝者則向敗者敬酒。
這個儀式結束後把女方送往男方的家門口,家門口點燃一個大火堆人們拿著哈達迎請時,送親的隊伍中的一位老者高聲說:「您們用酥油和茶、綢緞、銀子堆下下馬的馬鐙。」而後全部送親的人異口同聲回應。⋯⋯
如以上簡述,宗喀地方的舊俗是大多數藏人若男女雙方同意,則會邀請一位證婚人派往女方家中求婚,送求婚酒時女方跟證婚人說需要很多的彩禮等。如果發生有不願女兒嫁給人家當媳婦的事情發生,男方則做搶親的準備:男方先行通知女方在某月某日來搶親,這一天男方會帶著很多青壯年朋友親戚前往女方之家;同樣女方父母接到通知後,趕緊聯繫親戚鄰居做好應對的準備。雙方相遇時男方派一個能說會道的人用動聽的話語想辦法迎娶女方;要是不成功的話,則用欺騙的方法迎娶女方;還是不成功的話,則靠武力想辦法把姑娘搶過來。
能把女方搶過來,這個地方的全部民眾會讚美男方是一個精明勇敢的小子,女方的父母也為能得到一個精明勇敢的女婿而感到高興,在放心的基礎上承認這門親事,並歡迎他們的到來;如果沒能把女方搶過來,大家會謾駡嘲笑男方。搶親時有時會發生傷亡事故,若這樣的事情發生雙方都會用和平的辦法解決,個別的則在這個問題上也發生過部落之間的戰爭。⋯⋯
第 3 節 尊者達賴喇嘛的姐姐次仁卓瑪和我結百年之好
從蒙藏學校休學回來後,奶奶和家人都忙著給我說親,因自己年齡小,所以一談到婚事時感到非常害羞。
我們家鄉的習俗是男 15 歲,女 17 歲要成家。當時我大約 15 歲,家人委託親戚朋友觀察尋找合適的對象,最終居住在塔澤村的姑姑倆口子傳話說,塔澤仁波切的姐姐次仁卓瑪適合我。聽到這個消息後,家人非常高興,求親的事宜便委託給姑姑和姑丈才讓頓珠。未過多久,便傳來結婚的事情有所眉目的吉祥之語,按照舊俗,姑姑倆口子拿著求親酒和各種禮物,前往塔澤求親。
當時,達賴喇嘛的姐姐次仁卓瑪,芳齡 17,她是他們兄妹中的老大。老二是塔澤仁波切,他不但是塔爾寺的大喇嘛,又是祁家部落的根本上師。此後依次為嘉樂頓珠、洛桑三旦、拉莫頓珠,拉莫頓珠是現今的達賴喇嘛。我們兩家在上一輩的時候關係非常親密,特別是次仁卓瑪的父親經常到我們家串門,兩家因有這層關係,婚事便輕易得到解決。
我一聽到結婚這個事情後,擔心和害羞兩相交加,不知如何才好;當聽到人們談論這事時,不由自主地面頰泛紅,想怎樣才能躲避和逃跑;同樣路上碰到熟人時,害怕他們談起此事。之前我經常到塔澤村看望姑姑,經常看到姑姑的女兒羅薩和次仁卓瑪在一起玩耍,因她大我兩歲所以我叫她姐姐。婚事定下以後我很害怕去塔澤村,如果不得不去,便想盡一切辦法躲避。姑姑和姑丈要我去見次仁卓瑪時,我便固執地躲避,同樣次仁卓瑪到我姑姑家時也非常害羞。我姑姑家和次仁卓瑪家只有一牆之隔,據傳兩代以前這兩家原為一家人,名叫「內外塔澤家」,內外兩家非常和睦。
塔澤村有十來戶人家,大多數是藏人。公元 1939 年冬季當我 16 歲,次仁卓瑪 18 歲,準備結婚典禮時,自己感到高興又感到難為情,但這事是無法躲避的。後來想起此事時,除了自己不知所措地任由他們準備外,自己沒有一點權利。結婚典禮時,按傳統習俗雙方家來了很多客人,當時按這個村的經濟情況來說,婚禮辦得非常隆重。⋯⋯
第 4 節 奇異無比的第十三世達賴喇嘛的轉世靈童如何在多麥宗喀地方誕生的情況
⋯⋯特別是阿沛・阿旺晉美於 1989 年 7 月 21 日在所謂的西藏自治區人大會提出無可爭辯的歷史事實,他說:「至於十三世達賴喇嘛的轉世靈童 『靈童聰穎異常免於掣簽』的說法,在檔案中是一張剪報的內容,在一紅色標題下提到吳忠信主持達賴喇嘛的登基典禮並有一張他參加典禮時的照片。該張照片是在十四世達賴喇嘛的寢室照的,照片中有吳忠信獻給達賴喇嘛的一只手錶,達賴喇嘛的手中拿著那只手錶,顯出高興的樣子。報上稱:『根據這張照片,吳忠信提出達賴喇嘛靈童聰穎異常免於掣簽的報告並獲得批准』云云。所謂吳忠信主持十四世達賴喇嘛的登基典禮的說法,就是依據這麼一張照片,在報上登出主持典禮的新聞而產生。僅此而已。」
第 5 節 第十四世達賴喇嘛的誕生地塔澤的歷史
第十四世達賴喇嘛丹增嘉措的誕生地——多麥宗喀地區塔澤的地勢和祖先的來源是這樣的,「塔澤」這個詞語的概念是古時這個地方森林密佈,森林中有大量野獸和鳥類,因經常聽到虎的嘶叫聲,故取名為「塔(虎)澤(嘯)」。
據老人們講:起初這個地方為牧區,後來逐步演變為半農半牧,最後則變為純農區。
塔澤村為塔爾寺屬地六部落之祁家部落屬下之村落。據老人們的口述歷史:達賴喇嘛的誕生地的祖先最初生活在離塔澤村不遠的唐仁得莊。三兄弟為了擴展耕地移居到塔澤:一個兄弟在塔澤附近瓦隆雜定居,一個兄弟定居於塔澤附近的丹增崗地方,最後一房無後人。但是塔澤和瓦隆雜的家族逐漸繁衍擴大,其中公元 17 世紀 20 年代,第一世塔澤仁波切誕生於此地;後來達賴喇嘛的誕生地的家族分為上下兩房,達賴喇嘛的誕生地稱下塔澤。此後第五世塔澤仁波切・羅桑晉美嘉措和現今在世第六世塔澤仁波切・土登晉美諾布則誕生於此地。⋯⋯
第 12 節 我和尊者哥哥嘉樂頓珠一起經印度前往中國留學
有一天蒙藏委員會的一個工作人員來到我們住所說:「蔣委員長夫婦將宴請你們三位,我們會準時來接你們,這事不要告訴代表團成員。⌟第二天蒙藏委員會的委員長和我們三位前往官邸,當時蔣介石夫婦和將官陳誠在一起,宴會中蔣介石夫婦對我們三位非常親切,囑咐我們要好好學習,並囑咐秘書曹聖芬各方面要照顧我們;幾天後接到中央政治大學入學的通知。⋯⋯
第 16 節 我和巴瓦・平措汪杰認識的經過和他的共產主義運動
當時我認識大多數國民黨駐拉薩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漢族商人和國民黨特務;其中特別認識了從西藏東部來、畢業於中國軍事學校的年輕藏人巴瓦・洛桑堅參(漢名:江新西),他是國民黨國防部第二處派到西藏的主要特務之一。他對我說,他經常和他的國民黨上司發生爭吵,最主要原因是漢人歧視藏人。
我經常到他的住所,聽到很多中國政局的變化、二戰時國民黨的戰績和共產黨暴亂等很多事;特別是從理論上闡述了我們藏人為了實現目標,應該如何計畫執行等等。他的主要目標是在統一領導全部西藏等情況下,把現有的封建主義制度逐步改變為民主制度,若能改變成這樣,那麼西藏人民的生活就會變好。
有一天我到他住處時,他給我介紹了他的外甥,一個氣質不錯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叫巴瓦・平措汪杰,他出生於西藏康區巴塘,父名葛然阿西,母名央金。
⋯⋯公元 1947 年巴瓦・洛桑堅參因經常頂撞南京的上司,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沒有給他寄日常開支和工資,他的經濟遇到困難。為了生活,他在拉薩八角街甘丹夏地方開了一家甜茶店。
同年的 12 月左右,巴瓦・洛桑堅參開始營業的前一天,他邀請他的親戚和同鄉開了一場慶祝開業典禮活動,巴瓦・平措汪杰也參加了這個活動,因為活動開得很晚巴瓦・平措汪杰住在舅舅家中。他的朋友巴瓦・羅桑東永則回自己的住所,當他來到更桑則府邸後面的小路時,被一個人朝後腦勺開了一槍後死亡。
這是此前國民黨軍事統計局命令蕭崇清殺掉巴瓦・平措汪杰,蕭崇清準備了好幾次暗殺活動但未成功。這一天軍統局準備在巴瓦・平措汪杰從他舅舅家回來的路上進行暗殺,但因巴瓦・平措汪杰晚上住在舅舅家未回,所以巴瓦・羅桑東永成了巴瓦・平措汪杰的替死鬼。(註:蕭崇清,當時軍統局拉薩站站長,是黃埔軍校第 12 期學員,與郝柏村同期。 )
第 18 節 不平等的《十七條協議》
⋯⋯左邊觀禮台就座的是中共中央的文武官員和來自各省的主要領導,當宣佈典禮開始時,在廣場上的學生和民眾把手中的氣球放開、同時放出了大批白鴿。當時有兩個氣球繫著白布,一條白布上寫著「要儘快解放台灣」,一條白布上寫著「要和平解放西藏」。
這兩個氣球漸漸飄到天安門城樓上空,寫著「要儘快解放台灣」的氣球掛在城門之上未能取下,寫著「要和平解放西藏」來到旁邊時又被風吹走。當時阿沛問我兩條白布上寫著什麼,我如實回答後,阿沛說:「看來解放台灣比較困難。」
當時我想,此前聽說阿沛沒有什麼迷信和禁忌,按照今天的說法他可能有點相信禁忌。以現今已過了 40 多年還未能解放台灣的情況來看,真的應驗了當日阿沛的話。
第 19 節 簽訂《十七條協議》後的影響和兩位司曹被迫辭職的原因
⋯⋯司曹・魯康瓦說:「中方不要以幫助西藏人民之名義派很多人來西藏,中方到達西藏的人,我們已提供所需,但是由於中方在拉薩焚燒狗屎、破布、糞便等,使臭氣瀰漫在拉薩上空,眾所周知對人民的衛生造成很大影響,希望以後加強管理。
「特別是西藏和平解放的《十七條協議》中幫助西藏發展的條例,心口一致地要實施的話,你們就把在中國壓迫下的巴理建(巴塘、理塘、建塘)三地和霍爾五地(道孚、爐霍、朱倭、甘孜、東穀),德格、昌都等以前美如界牌以內的西藏領土全部歸還;否則就如一個病人倒在地上,另一個人壓住他,叫他起來一樣很難做到。
「對信仰宗教不同、弱小無助的西藏人,中國完全違背世界公約進行欺負和踐踏。在沒有歸還西藏的土地、人民的情況下想讓西藏發展進步是空話。不管怎麼說,在中國與西藏的軍事戰爭中,西藏人被殺被傷的血還未乾,你們說的什麼發展,西藏人是不會相信的。」
這一天魯康瓦威嚴莊重的講話,在現場的噶倫・夏蘇和堪穹・土登桑卻也都有聽到,正如中國諺語所說「威武不能屈,此謂大丈夫」,這句話在他身上獲得最好的印證。
有一天沒有進行正式會議,隨意聊天的時候,中國代表張經武問魯康瓦:「你一天要喝多少碗茶?」
魯康瓦話裡有話地答道:「茶香的時候,倒多少喝多少;茶不香的時候,一口都不喝。」
第 28 節 尊者達賴喇嘛和隨行人員從羅布林卡寢宮秘密出逃
⋯⋯特別是尊者達賴喇嘛出逃方式,是因為我自己每天都在進行巡視,所以計畫晚上 9 點左右,我帶領兩名侍衛裝成巡視羅布林卡大門和哨點的樣子。當走到寢宮門口時,迎請尊者加入,我照樣走在前面,尊者裝扮成侍衛樣子,走在我的後面。尊者後面兩名侍衛隨行,走到格桑頗章和帕拉會合。然後帕拉和我走在前面,尊者和兩名侍衛緊跟其後,走到堅色頗章的南門。
我的出生地是西藏三區之多麥馬區,稱之為「宗喀十八部」之祁家部落所屬江孜村,江孜村在離塔澤東部大約 13 英里的地方,其西部有噶瑪夏宗日綽貢巴。夏宗日綽是公元 14 世紀中葉由法王噶瑪巴・若佩多傑所創建,並在此居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且在此圓寂。文化大革命之前他的靈塔為此日綽主要供奉物,此日綽的擁有者為塔澤拉章,附近的幾個村落為塔澤拉章的莊園。
祁家部落是塔爾寺所屬六個部落之一,所屬六個部落為申中部落和修巴部落、祁家部落、魯奔部落、米納部落、西納部落。各部落的頭人稱之為「昂索」,昂索是圖博贊普時代所建立的邊防軍官的名稱。
據色多倉所著《塔爾寺志》記載:
「所謂的安多,是阿尼瑪卿和多拉山兩山之總稱,此方之水聚集到瑪養曲莫山谷稱之為『瑪曲』,瑪曲流到扎陵湖河中央南部經幾天的旋轉彎曲,河之那邊為『康區』,河這邊為『安多地區』。阿尼瑪卿雪山西面的巴顏喀拉山是瑪曲的發源地,安多正中央有著名的瑪卿奔拉雪山,西北部還有一座稱之為夏列南捷的大雪山。祁連山脈宗喀的山神為『瑪卿奔拉之子』,人們稱此高山為『天之柱子』。」
⋯⋯從公元 7 世紀開始法王松贊干布統一了整個西藏後,多麥地區的各部落也納入了西藏的統治範圍。從此開始,此地的居民除原住民外,也有從衛藏地區派來的很多軍人。據達賴喇嘛自傳所載:「據傳我的家鄉有衛地彭波的軍人,因為我的祖先是此軍人中的一員,所以家人的家鄉話中夾雜著彭波地方的口語,比如湯勺叫做『青布』,碗叫做『加涅』。」
同樣在《安多政教史》記載:「多麥南北的大部分人是贊普派往漢藏邊界守軍之後裔,口語中有少許古藏語。」⋯⋯這個時候多麥東北兩地的藏人的文化和風俗習慣大多變為和漢人一樣;雖然湟水流域的藏人不會說一句藏語,但是地名和人名都用藏語。居住在邊沿地區的華銳和宗喀的部分村落瑪倉和卓倉、塔章等地藏人在藏語中夾雜著部分漢語。
⋯⋯祁家部落的一年中最主要的日子是薩嘎達瓦。這個月的初一到十五之間大多數全村老少在經堂裡守齋,早晚間念誦六字真言。冬季時會邀請幾個僧人進行為時兩、三天的護法神吉祥天母祈請和祈求地方神的佛事活動。
此外每個月迎請蓮花生佛像輪流到每家每戶後念誦六字真言,佛像迎請到家門時,這家人在房頂上煨桑,吹法螺迎請佛像,迎請佛像的人們念誦六字真言後,這戶人家會請大家進膳並給每人一塊燒餅作為布施。一戶人家對佛像經一個月的供養後,有下一戶迎請佛像的人家提前來打招呼的習慣。夏季 6 月或者 7 月祈求地方神的日子裡,這個村落的全部男人到地方神所在地,根據人數多少宰兩至三頭羊,對地方神所在地進行血供後,羊肉煮熟分給在場的每一人。這個習俗大概是遠古時代苯教所留下的。秋季以後至新年未到前全部村民則走親訪友,此外鄰里親友之間相互請客喝酒歡娛。
新年正月初一至初三之間在家過年,初一早晨起床後首先進行供佛儀式,此後年輕人向老人磕頭,老人向年輕人給壓歲錢,同時相互之間說「新年好」等吉祥語。初三至十五之間夜間村落裡的老少輕幼全部集聚在打麥場唱歌跳舞,然後男女分開後進行對唱。初十五晚上七個火堆直排燃燒後年幼老少全部跳過火堆,這個是在新的一年內吉祥如意和排除災難而進行的一個禳解活動,這個活動結束時所有人異口同聲地高呼「拉嘉洛」(願善神得勝),這是新年儀式結束的象徵。第二天開始對遠方的親戚朋友進行新年問候;我覺得上述習俗是藏族先人留下的好習慣。
宗喀地方藏人的結婚習俗是:舊時富裕人家結婚時雙方互派證婚人,這個結婚習俗是男方邀請一位親戚擔任證婚人,在一個酒罐上貼上紅紙,酒罐腰上繫上哈達,證婚人拿著酒罐走進女方家,向女方的父母講清楚來的目的是求親,然後把酒罐獻給女方的父母,如女方父母同意則解開酒罐上的哈達,把酒一乾而盡,這是同意把女兒嫁過去的象徵;如果不同意則不解開哈達還給證婚人。
訂婚後俄巴會定下迎親的吉日,迎親典禮分上中下三等。上等為定下吉祥日期後通知女方的父母,送親時有女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另外加上親戚和鄰居騎馬送親的習俗。
送親路經的村落男女兩方的親戚進行茶酒款待,距男方之家三、四里處,男方的親戚朋友和鄰居騎馬前往設灶迎接,雙方的馬隊相逢時在震天動地的吶喊聲中進行賽馬搶帽的活動,失去帽子的人向勝者獻哈達,勝者則向敗者敬酒。
這個儀式結束後把女方送往男方的家門口,家門口點燃一個大火堆人們拿著哈達迎請時,送親的隊伍中的一位老者高聲說:「您們用酥油和茶、綢緞、銀子堆下下馬的馬鐙。」而後全部送親的人異口同聲回應。⋯⋯
如以上簡述,宗喀地方的舊俗是大多數藏人若男女雙方同意,則會邀請一位證婚人派往女方家中求婚,送求婚酒時女方跟證婚人說需要很多的彩禮等。如果發生有不願女兒嫁給人家當媳婦的事情發生,男方則做搶親的準備:男方先行通知女方在某月某日來搶親,這一天男方會帶著很多青壯年朋友親戚前往女方之家;同樣女方父母接到通知後,趕緊聯繫親戚鄰居做好應對的準備。雙方相遇時男方派一個能說會道的人用動聽的話語想辦法迎娶女方;要是不成功的話,則用欺騙的方法迎娶女方;還是不成功的話,則靠武力想辦法把姑娘搶過來。
能把女方搶過來,這個地方的全部民眾會讚美男方是一個精明勇敢的小子,女方的父母也為能得到一個精明勇敢的女婿而感到高興,在放心的基礎上承認這門親事,並歡迎他們的到來;如果沒能把女方搶過來,大家會謾駡嘲笑男方。搶親時有時會發生傷亡事故,若這樣的事情發生雙方都會用和平的辦法解決,個別的則在這個問題上也發生過部落之間的戰爭。⋯⋯
第 3 節 尊者達賴喇嘛的姐姐次仁卓瑪和我結百年之好
從蒙藏學校休學回來後,奶奶和家人都忙著給我說親,因自己年齡小,所以一談到婚事時感到非常害羞。
我們家鄉的習俗是男 15 歲,女 17 歲要成家。當時我大約 15 歲,家人委託親戚朋友觀察尋找合適的對象,最終居住在塔澤村的姑姑倆口子傳話說,塔澤仁波切的姐姐次仁卓瑪適合我。聽到這個消息後,家人非常高興,求親的事宜便委託給姑姑和姑丈才讓頓珠。未過多久,便傳來結婚的事情有所眉目的吉祥之語,按照舊俗,姑姑倆口子拿著求親酒和各種禮物,前往塔澤求親。
當時,達賴喇嘛的姐姐次仁卓瑪,芳齡 17,她是他們兄妹中的老大。老二是塔澤仁波切,他不但是塔爾寺的大喇嘛,又是祁家部落的根本上師。此後依次為嘉樂頓珠、洛桑三旦、拉莫頓珠,拉莫頓珠是現今的達賴喇嘛。我們兩家在上一輩的時候關係非常親密,特別是次仁卓瑪的父親經常到我們家串門,兩家因有這層關係,婚事便輕易得到解決。
我一聽到結婚這個事情後,擔心和害羞兩相交加,不知如何才好;當聽到人們談論這事時,不由自主地面頰泛紅,想怎樣才能躲避和逃跑;同樣路上碰到熟人時,害怕他們談起此事。之前我經常到塔澤村看望姑姑,經常看到姑姑的女兒羅薩和次仁卓瑪在一起玩耍,因她大我兩歲所以我叫她姐姐。婚事定下以後我很害怕去塔澤村,如果不得不去,便想盡一切辦法躲避。姑姑和姑丈要我去見次仁卓瑪時,我便固執地躲避,同樣次仁卓瑪到我姑姑家時也非常害羞。我姑姑家和次仁卓瑪家只有一牆之隔,據傳兩代以前這兩家原為一家人,名叫「內外塔澤家」,內外兩家非常和睦。
塔澤村有十來戶人家,大多數是藏人。公元 1939 年冬季當我 16 歲,次仁卓瑪 18 歲,準備結婚典禮時,自己感到高興又感到難為情,但這事是無法躲避的。後來想起此事時,除了自己不知所措地任由他們準備外,自己沒有一點權利。結婚典禮時,按傳統習俗雙方家來了很多客人,當時按這個村的經濟情況來說,婚禮辦得非常隆重。⋯⋯
第 4 節 奇異無比的第十三世達賴喇嘛的轉世靈童如何在多麥宗喀地方誕生的情況
⋯⋯特別是阿沛・阿旺晉美於 1989 年 7 月 21 日在所謂的西藏自治區人大會提出無可爭辯的歷史事實,他說:「至於十三世達賴喇嘛的轉世靈童 『靈童聰穎異常免於掣簽』的說法,在檔案中是一張剪報的內容,在一紅色標題下提到吳忠信主持達賴喇嘛的登基典禮並有一張他參加典禮時的照片。該張照片是在十四世達賴喇嘛的寢室照的,照片中有吳忠信獻給達賴喇嘛的一只手錶,達賴喇嘛的手中拿著那只手錶,顯出高興的樣子。報上稱:『根據這張照片,吳忠信提出達賴喇嘛靈童聰穎異常免於掣簽的報告並獲得批准』云云。所謂吳忠信主持十四世達賴喇嘛的登基典禮的說法,就是依據這麼一張照片,在報上登出主持典禮的新聞而產生。僅此而已。」
第 5 節 第十四世達賴喇嘛的誕生地塔澤的歷史
第十四世達賴喇嘛丹增嘉措的誕生地——多麥宗喀地區塔澤的地勢和祖先的來源是這樣的,「塔澤」這個詞語的概念是古時這個地方森林密佈,森林中有大量野獸和鳥類,因經常聽到虎的嘶叫聲,故取名為「塔(虎)澤(嘯)」。
據老人們講:起初這個地方為牧區,後來逐步演變為半農半牧,最後則變為純農區。
塔澤村為塔爾寺屬地六部落之祁家部落屬下之村落。據老人們的口述歷史:達賴喇嘛的誕生地的祖先最初生活在離塔澤村不遠的唐仁得莊。三兄弟為了擴展耕地移居到塔澤:一個兄弟在塔澤附近瓦隆雜定居,一個兄弟定居於塔澤附近的丹增崗地方,最後一房無後人。但是塔澤和瓦隆雜的家族逐漸繁衍擴大,其中公元 17 世紀 20 年代,第一世塔澤仁波切誕生於此地;後來達賴喇嘛的誕生地的家族分為上下兩房,達賴喇嘛的誕生地稱下塔澤。此後第五世塔澤仁波切・羅桑晉美嘉措和現今在世第六世塔澤仁波切・土登晉美諾布則誕生於此地。⋯⋯
第 12 節 我和尊者哥哥嘉樂頓珠一起經印度前往中國留學
有一天蒙藏委員會的一個工作人員來到我們住所說:「蔣委員長夫婦將宴請你們三位,我們會準時來接你們,這事不要告訴代表團成員。⌟第二天蒙藏委員會的委員長和我們三位前往官邸,當時蔣介石夫婦和將官陳誠在一起,宴會中蔣介石夫婦對我們三位非常親切,囑咐我們要好好學習,並囑咐秘書曹聖芬各方面要照顧我們;幾天後接到中央政治大學入學的通知。⋯⋯
第 16 節 我和巴瓦・平措汪杰認識的經過和他的共產主義運動
當時我認識大多數國民黨駐拉薩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漢族商人和國民黨特務;其中特別認識了從西藏東部來、畢業於中國軍事學校的年輕藏人巴瓦・洛桑堅參(漢名:江新西),他是國民黨國防部第二處派到西藏的主要特務之一。他對我說,他經常和他的國民黨上司發生爭吵,最主要原因是漢人歧視藏人。
我經常到他的住所,聽到很多中國政局的變化、二戰時國民黨的戰績和共產黨暴亂等很多事;特別是從理論上闡述了我們藏人為了實現目標,應該如何計畫執行等等。他的主要目標是在統一領導全部西藏等情況下,把現有的封建主義制度逐步改變為民主制度,若能改變成這樣,那麼西藏人民的生活就會變好。
有一天我到他住處時,他給我介紹了他的外甥,一個氣質不錯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叫巴瓦・平措汪杰,他出生於西藏康區巴塘,父名葛然阿西,母名央金。
⋯⋯公元 1947 年巴瓦・洛桑堅參因經常頂撞南京的上司,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沒有給他寄日常開支和工資,他的經濟遇到困難。為了生活,他在拉薩八角街甘丹夏地方開了一家甜茶店。
同年的 12 月左右,巴瓦・洛桑堅參開始營業的前一天,他邀請他的親戚和同鄉開了一場慶祝開業典禮活動,巴瓦・平措汪杰也參加了這個活動,因為活動開得很晚巴瓦・平措汪杰住在舅舅家中。他的朋友巴瓦・羅桑東永則回自己的住所,當他來到更桑則府邸後面的小路時,被一個人朝後腦勺開了一槍後死亡。
這是此前國民黨軍事統計局命令蕭崇清殺掉巴瓦・平措汪杰,蕭崇清準備了好幾次暗殺活動但未成功。這一天軍統局準備在巴瓦・平措汪杰從他舅舅家回來的路上進行暗殺,但因巴瓦・平措汪杰晚上住在舅舅家未回,所以巴瓦・羅桑東永成了巴瓦・平措汪杰的替死鬼。(註:蕭崇清,當時軍統局拉薩站站長,是黃埔軍校第 12 期學員,與郝柏村同期。 )
第 18 節 不平等的《十七條協議》
⋯⋯左邊觀禮台就座的是中共中央的文武官員和來自各省的主要領導,當宣佈典禮開始時,在廣場上的學生和民眾把手中的氣球放開、同時放出了大批白鴿。當時有兩個氣球繫著白布,一條白布上寫著「要儘快解放台灣」,一條白布上寫著「要和平解放西藏」。
這兩個氣球漸漸飄到天安門城樓上空,寫著「要儘快解放台灣」的氣球掛在城門之上未能取下,寫著「要和平解放西藏」來到旁邊時又被風吹走。當時阿沛問我兩條白布上寫著什麼,我如實回答後,阿沛說:「看來解放台灣比較困難。」
當時我想,此前聽說阿沛沒有什麼迷信和禁忌,按照今天的說法他可能有點相信禁忌。以現今已過了 40 多年還未能解放台灣的情況來看,真的應驗了當日阿沛的話。
第 19 節 簽訂《十七條協議》後的影響和兩位司曹被迫辭職的原因
⋯⋯司曹・魯康瓦說:「中方不要以幫助西藏人民之名義派很多人來西藏,中方到達西藏的人,我們已提供所需,但是由於中方在拉薩焚燒狗屎、破布、糞便等,使臭氣瀰漫在拉薩上空,眾所周知對人民的衛生造成很大影響,希望以後加強管理。
「特別是西藏和平解放的《十七條協議》中幫助西藏發展的條例,心口一致地要實施的話,你們就把在中國壓迫下的巴理建(巴塘、理塘、建塘)三地和霍爾五地(道孚、爐霍、朱倭、甘孜、東穀),德格、昌都等以前美如界牌以內的西藏領土全部歸還;否則就如一個病人倒在地上,另一個人壓住他,叫他起來一樣很難做到。
「對信仰宗教不同、弱小無助的西藏人,中國完全違背世界公約進行欺負和踐踏。在沒有歸還西藏的土地、人民的情況下想讓西藏發展進步是空話。不管怎麼說,在中國與西藏的軍事戰爭中,西藏人被殺被傷的血還未乾,你們說的什麼發展,西藏人是不會相信的。」
這一天魯康瓦威嚴莊重的講話,在現場的噶倫・夏蘇和堪穹・土登桑卻也都有聽到,正如中國諺語所說「威武不能屈,此謂大丈夫」,這句話在他身上獲得最好的印證。
有一天沒有進行正式會議,隨意聊天的時候,中國代表張經武問魯康瓦:「你一天要喝多少碗茶?」
魯康瓦話裡有話地答道:「茶香的時候,倒多少喝多少;茶不香的時候,一口都不喝。」
第 28 節 尊者達賴喇嘛和隨行人員從羅布林卡寢宮秘密出逃
⋯⋯特別是尊者達賴喇嘛出逃方式,是因為我自己每天都在進行巡視,所以計畫晚上 9 點左右,我帶領兩名侍衛裝成巡視羅布林卡大門和哨點的樣子。當走到寢宮門口時,迎請尊者加入,我照樣走在前面,尊者裝扮成侍衛樣子,走在我的後面。尊者後面兩名侍衛隨行,走到格桑頗章和帕拉會合。然後帕拉和我走在前面,尊者和兩名侍衛緊跟其後,走到堅色頗章的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