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新加坡少數被消音、形形色色的人物故事 閱讀亞非言的《馬來素描》就像坐在新加坡最長的地鐵東西線車廂內。三十幾站,五十幾公里的旅程。用一小時餘的時間,隨著列車橫貫島國兩端,在高架軌道上俯瞰地面風景。 這一本速寫/素描作品以極短篇的方式完成,像是呼應著新加坡的地理面積和生活步伐。作家彷彿帶著一台照相機,在新加坡街頭拍下了日常瞬間,潛入組屋區裡的生活片刻,駐足,按下快門鍵,為讀者放送各種趨近的、逃離的、扭曲的、溫柔的、痛苦的生活觀察和想像。例如書中以地名為篇章的極短作品,以數段文字描寫定格畫面,卻也如精靈般自由進入人們的思與言。 新加坡青年作家亞非言,是著名雙語詩人、小說家和劇作家,也是新加坡政府眼中的「異議分子」。書中形形色色的人物,是在新加坡主流發展敘事中被消音的一群少數族群,只佔總人口百分之十五的馬來人,他們彷彿是獨立前未曾存在的土著,獨立後總跟不上發展步伐的「落後」族群。作者透過這些短篇故事,揭露新加坡在英才治理、多元文化主義、世俗主義等現代性話語下衍生的種種問題,而馬來人的「落後性」被視為種種社會問題的源頭。他們生長於家國,卻漸漸成了無家者,是新加坡馬來人面對的困境。 亞非言的書寫實踐繼承自上世紀馬來知識分子傳統,作品皆有高度社會關懷和歷史意識,亞非言筆下的馬來人,是各個尋找聲音的活生生主體。
看見潛藏在個別故事裡,被污名、階級、歧視所共構的移工集體命運。 他們背負著父母家人的病痛、弟妹子女的學費、自己或親人的債務,再加上出發前賣地或借貸籌措的仲介費,渡海來到這座島上拚搏,讓自己或家人活得好些,也夢想著未來的願景。 為了翻身,他們少有說不的機會,但只要有一點點的語言不通、一點點的宗教與文化隔閡、一點點的鄉愁,便處處是危機、是挑戰;運氣不好,最好忍氣吞聲,要是有一點不自制、有一點貪婪、有一點衝動……,只要沒能吞下去,就只能賭一把,只是這賭注通常勝算不大。很遺憾的,書裡的這些作者,大多都沒有賭贏。 本書出自移工受刑人之手,他們飄洋過海的生命讓這些文字更顯沉甸。為什麼來到台灣、為什麼犯罪、為什麼後悔、為什麼思念……在經過龐大的翻譯工程之後,這些文字終於能攤開在台灣社會之下,從邊緣的縫隙之中探出頭來。希望台灣的讀者們能去追問這些「為什麼」之後的「為什麼」。
渡:懷著想望與忐忑,翱翔在海洋大地之上 徘徊在不屬於我的喧囂與寂靜,承載著孤寂與希望的異鄉。 移民工文學獎五年有成,本屆擴大舉辦,除台灣本土,也向港、澳、新、馬等地的跨國移民工徵集稿件,更具國際風采,破紀錄收到553份投稿,內容雖大多圍繞在移民工的移動與勞動經驗,但題材與視角卻是越來越多元。 移工遠走他鄉的原因,除了家庭的經濟困境,母國的政治貪腐、社會階級不平等、高失業率,乃至對自我認同的追求,都促成了他們跨國境的移動,但這些移動並沒有隨著世代轉換而有太多的改變,很多時候,離鄉更像遺傳、像宿命,成為命運不得不的選擇。 今年依照投稿的題材內容,將作品分成「愛,無以名狀」、「人,無以為人」、「囚,無以自由」、「家,無以歸返」及「異地.他鄉」五大類別。文學的功能,在於打開視野,讓讀者遊歷文字背後的世界。我們得以在移民工的作品中,看見鄉愁,看見殖民者與獨裁者的幽靈,看見創傷內化成人民的宿命觀。更重要的是,藉文學思索個人與家國命運的同時,我們也得以看見移民工立體的模樣。
光:向光而行,讓影子成為過去 在暗處尋覓生命的光亮,讓迷航者有靠岸的港灣。 移民工文學獎邁入第四屆,這個以新移民、移工為主體的書寫,讓「非主流」的聲音與「主流」相遇,讓我們看見彼此、增進相互的理解,也讓我們看到這些作品述說的雖然是移民工的故事,卻道出了普世的人性和價值:你我何其相像! 移民移工的「離鄉」,讓他們開始跟原本不可能遇見的生命交相滲透,於是「相遇」成了另一個生命課題。在閱讀這些愛、疚、罪、瘋的故事時,這其實也是在寫我們大家,我們共存在同一個互賴的生活空間裡,沒有人應該是他者。 遠離故鄉的人,在異鄉城市的角落、在工廠的霧霾中,以及在孤單的漁船裡,耗盡力氣掙得一餐溫飽、一畝田,與不會漏水的屋頂。在潮汐推移之間,日月更迭之際,訴說流浪的故事。讓迷航的人,有靠岸的港灣。 ◆這是由多位作者集體創作的關於東南亞移民工「來」臺灣,或者「過」臺灣的故事。主角可能有工廠或家務工、留學生、配偶與子女、社工、專業受僱者等等。讀者在閱讀與賞析文學之際,可能也要設想移民/工嘗試在「業餘」、「勞餘」寫作的現實問題,以及願意和人分享自己不一定美好的生命的勇氣。而讀者可能也得感謝跨文化譯者們的投入,讓「文盲」的我們有機會克服文字障礙、檢視自己的文化偏見的機會。有時候人得先躺身仰望,才能看見上面更廣的世界。--張茂桂 ◆感謝這些移民工文學作品,以輕快、劇烈或溫柔的生命之歌,讓我看見過去所未見或忽略的世界。--張郅忻(作家) ◆移民工是特殊族群,離鄉背井,艱苦奮鬥,儘管故事各有不同,切入點也不一樣,普遍調性卻都是悲痛黯淡,正面勵志的已不多,遑論溫馨喜劇。〈一碗紅彈珠裡的思念〉這篇恰恰是少見的一齣溫馨喜劇。……〈塞車〉的作者才華洋溢,敘事結構、節奏鋪陳無不恰到好處,全票贏得首獎算是剛剛好!嚴格說來,這是一篇超越「移民工文學獎」,擺到其他任何文學獎都會讓人眼睛一亮的好作品。--傅月庵(作家、出版人) ◆離鄉原就是永恆的話題,這個字眼常常令人聯想到漂泊、鄉愁、流離、夢碎、孤獨和身分認同,然而在本屆移民工文學獎初選入圍作品中,我們看到更多的是──相遇。移民移工的生命,開始跟原本不可能遇見的生命交相滲透,而他們留在母土的人和事,也因為他們的缺席,醞釀出微妙的化學變化。--雷叔雲(自由撰稿人、譯者) ◆我打第一眼就很欣賞〈珠與龍舟〉這篇文章。雖然不是我心目中的第一名。但至少也名列前茅。……這篇文字,非常可能成為臺灣移民工文學裡,一篇獨特題材,獨特風格的典範。遠遠超越了移民工的自憐自艾,悲情喃喃,而凸顯了人在不甚快樂的處境下,仍能找到情誼,找到寄託的生存本能。--蔡詩萍(作家、媒體工作者)
流,是肉身,也是心靈的流動。他們自故土來到臺灣工作、成家或求學,與命運共舞之際,不僅求現實生活的安頓,更試圖為流動心靈尋找安頓的方法:歌唱、起舞、聚會、學習......也或者,搖起筆桿,用第一人稱寫出流動生命中的文學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