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直屬第十九號部門(３)

序章

我的名字是天奉瑛昭，隸屬於天奉宮，現在是神界直屬第十九號部門的部長，目前就職剛滿兩個月，還是個新手長官。我已經學會冷靜面對每個月的收入報表，畢竟我們這個月沒增加新人，整體營業收入沒提升也是很正常的，於是我們依然發不出正常薪資，我……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麼臉來面對認真工作的員工。

經歷過賣飯糰的糗事後，我已經沒有心思靠自己發展副業。想要利用水晶球生成的東西賺錢，對我來說還是太難了吧，夕生那個用臉賺錢的提議，我也不打算採納，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有設法在本業上增加收益了。

令人沮喪的是，一個月過去了，我們依然沒能從靈界招募到新的執行員。

當夕生跟我報告這件事時，我一方面感到沮喪，一方面又不太意外。長久以來，第十九號部門的糟糕上司與糟糕待遇，應該已經在靈界傳開了，短時間內要將印象扭轉過來，光靠說的可能不夠，我們可能得另外想宣傳方式，否則那些原本就不想來的靈魂，恐怕不會改變心意。

或許是我的沮喪表現得太明顯，夕生報告完還出言安慰我。

『瑛昭大人，我們招人確實不容易。先前我特地去了解了一下，符合執行員招募條件的靈魂必須滿足幾點要求，首先是不具備轉世資格，再來就要考察個性，接著是對方在世界上不能有親友活著，也就是死亡時間必須夠久。這些都調查完畢後，該靈魂除了要簽署一份不得在人界傷人的契約，還有一些林林總總的規則要遵守……其實薪水發得少也沒什麼，大家不是都不介意嗎？』

聽完他的話，我對招募執行員一事越來越不抱希望了。光是需要死得夠久這一條，就意味著我們能招募的對象都是些老鬼，這些靈魂不僅對第十九號部門已經有既定印象，本身也早就聽說過我們的招募，卻沒有行動……又或者不符合資格。

該怎麼辦呢？只靠現有的執行員，要是想增加業績，難道要請季先生辦個教學講座，給大家做職業技能訓練？

……總覺得提出這種要求，季先生應該不會理我。但這只是我的設想，始終問過才會知道答案，是否該找個時間問一問他？

『有轉世資格的靈魂不能招募嗎？』

倘若有轉世資格的靈魂也能列入招募範圍，我們的選擇就多出很多了，我抱著一線希望這麼問。

『瑛昭大人，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畢竟招募的規矩都是神界為第十九號部門訂的，從以前到現在都只招募沒有轉世資格的靈魂，我不知道原因，自然也不清楚能否打破規定。』

得到這樣的答案，我皺了皺眉，腦袋裡又多出了許多想法。

要再回神界一趟，了解一下制定規則的原因，順便看看能不能改嗎？但我才剛從神界回來呢，為了處理那些可惡的前部長，這個月幾乎都曠工，繼續下去好像不太妙啊？他們會不會以為我心不在這裡，其實早就想離職回神界？

就算我是部長，不需要請假，也不能這樣長時間不來公司上班吧，季先生想要的功能，我都還沒時間研究出來，不然還是先從其他方面著手改革，再來想招募的事？

如果先改變薪資發放規則呢？至少可以保障有在工作的人，能拿到比較多？

『夕生，這個月也跟上個月一樣，沒完成任何任務的執行員，我們就不給薪水了。另外……有完成任務的執行員，我們要不要更改薪水發放方式，變成做多少拿多少？這樣是否比較公平？』

我一提出這個想法，夕生便睜大眼睛，顯得很震驚。

『您……終於覺得那些賺不了錢的員工是累贅了？您打算放棄平均分配，不繼續照顧他們了嗎？』

這個問題，我到底該怎麼回答？在夕生心中，我該不會是一心為員工著想，無條件包容員工的老闆吧？所以我問出這個問題，他才會這麼驚訝？

那我要破壞這個形象嗎？我其實沒那麼博愛，對部門有貢獻的人，我才會想對他好啊，我之所以一直在意員工薪水發不出全薪，主要就是覺得季先生那麼辛苦，整個公司的業績都靠他在撐，公司卻在薪水上虧待他……

但這或許是因為我都在旁觀季先生做任務，沒去看別人，指從業績評斷，就看不見他們的努力？

……不過以部長的角度來說，確實只需要看業績吧？

『因為錢不夠啊，如果錢夠，我也想照常發薪水……』

『您想用什麼樣的方式發薪水，我都沒有意見，不過您說的做多少，是沒上限的嗎？這樣小季會一個人拿很多喔，我跟洛陵的薪水也不知道該怎麼算。』

夕生只問了一個問題，卻讓我覺得事情變得很複雜。

聽起來……好像還是按照薪資平均分配比較簡單？夕生跟洛陵的薪水必須從執行員賺取的收入中分一些來發，如果只發表訂數字，怕他們不高興，發多了又怕季先生不高興，畢竟錢幾乎都是他賺的，夕生他們的薪水多，就意味著季先生的薪水變少……

這種不管怎麼選都會得罪人的事情，不要做比較好吧？依我看，就先維持現狀，我先跟季先生談談員工培訓再說？

『我似乎考慮得太少了，這個月先按照之前的方式發薪水吧，不然不太好處理。』

『好的！沒問題！』

於是這個月的發薪事宜就這麼打發過去了，我決定將精力投入研發水晶球新功能與員工培訓上，希望能有突破性的進展。

因為不想犧牲上班時間，我打算偷偷把水晶球帶回家，利用洗澡或者睡前的時間研究。反正季先生吃完飯就會上樓，幾乎不會下來一樓看，我這麼做應該不至於被發現。

說起來……我神二代的身分算是公開了，第十九號部門的人大概都已經知道這件事，只是他們不知道我來自天奉宮，也不知道天奉宮在神界是什麼地位。

總之，季先生、夕生跟洛陵心裡對我的印象都更新了一遍，只是表面上對我的態度依然跟以前一樣，沒什麼改變。

洛陵現在覺得我背景不明，深不可測，不是他得罪得起的神，因此決定盡量配合我，反正我目前看起來很開明，日後工作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夕生現在覺得我是身分很高的神，必須抱緊我的大腿，只要跟著我混，前途鐵定一片光明，他蹲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好上司，必須死死跟著。

季先生則是覺得我確實背景夠硬，家世不凡，可惜腦袋撞到，不知哪裡想不開，跑到這種沒什麼用的部門，雖然造福了第十九號部門的人，但我還是回去找別的工作比較好。

我怎麼會知道這些？當然是讀心讀來的啊。過去在神界的時候，我不太在乎身邊的人對我的看法，但現在……這畢竟是我第一次任職，及時知道員工們對我的看法，有助我調整行事作風，我認為這麼做是有必要的。

幸好我最近看了一些小說，不然真不知道抱緊大腿是什麼意思。如果按照字面上的意思解讀，那可是很驚悚的。

培訓員工的事，我很快就找季先生商量了。如我所料，在我說完自己的想法後，季先生眉頭深鎖，一開口就直接推辭。

『我拒絕。進行任務所需的技能，執行員應該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務中慢慢學習，開講座分享經驗的幫助不大，與其讓我去當講師，你還不如研究出任務錄影功能，讓他們自己看影像學習。另外，就算認真看了影像，頂多也只能學到任務中隨機應變的一些方法，技能同樣得自己花時間練。你總不會期待他們眼睛看一看、耳朵聽一聽就什麼都會吧？要是你有這種期待，還是盡早放棄培訓比較好。』

季先生說話向來一針見血，聽完他的分析，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任務錄影似乎是個好主意，就算不拿給其他執行員看，我也可以自己看啊。像這次回神界，就錯過了好多任務，如果有影像資料不就能補回來了嗎？其他執行員的任務也可以記錄下來，請季先生看看有什麼問題，甚至以後招進來的新員工都能先看影片了解工作內容呢！好，就先研究這個！

『季先生，謝謝你的提議，我覺得很有幫助。』

『……哪個部分？錄影？』

『對啊！我想到很多用途，早就該開發這個功能了，之前怎麼都沒想到呢？』

在我這麼說之後，季先生看向我的目光充滿懷疑，於是我連忙讀心。

從我讀到的內容來看，季先生……大概是我怕節外生枝，又搞出一些找他麻煩的事情吧。請他幫忙看影像的事，恐怕是難以實現了，除非我能支付更多薪水……

……但季先生這麼有錢，說不定給錢他也不想做。

確定完研究方向後，我打算明天就將水晶球偷拿回來，利用下班時間研究。

隔天，我和季先生一起準時到達辦公室，本以為會是和平常沒什麼差別的一天，沒想到一走進去，夕生就略顯慌張地迎了上來。

『瑛昭大人，您有訪客，我先請他到您的辦公室休息等候了。』

『訪客？是誰啊？』

我在人界沒認識任何員工以外的人，這個不請自來的訪客讓我十分困惑。

『是來自神界的訪客。』

夕生緊張地交代著。

『那位大人說……他是您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