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頌

中國最常被禁的作家：閻連科

2014/08/15 有「中國當代現實主義荒謬大師」之譽的中國作家閻連科，近日獲頒歐洲重要文學獎項「卡夫卡文學獎」（franz kafka prize），是繼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後，第二位亞洲作家獲頒「卡夫卡文學獎」。作品翻譯成20多種語言，內容富含其生長的河南風光景致，以及許多荒誕怪異的事件，極具「諷刺性」。但即使有輝煌且光榮的得獎記錄，作品卻不一定會被中國讀者看到，或者該說，如果翻開中國的出版史，閻連科大概被列為最常被禁的作家名單中。 在2013年年初，他應邀到美國演講。在那二十天的趕場演講中，他馬不停蹄地一直說說說、講講講、走走走。講了許多在中國時不敢講、不能講、也不曾講的，那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講了那麼多話，而自己原來也是個愛說話的人。他為此而思考，自己說過話嗎？自己會說話嗎？自己都說了一些什麼樣的話？並為此而感念，感念這麼多「讓他說話」的機會。美國沒有多好，但它的自由風氣，讓他無時無刻提醒自己，「每一次不知能說出多少真話來，但一定要自己不說出諂言和假話；說不出人人都默許的真話來，但一定要自己說出自己以為的真話來」。 這本《2018551654328》（印刻），即是他在演講時隨手記下三言兩語的大綱，他將之補足、整理成書，並說：「凌亂，但實在；聒噪，卻誠實。」而書中，他屢次為自己與自己的書平反。他首先從讓他被一腳踢出軍隊的《受活》談起，繼而談論《風雅頌》、《四書》、《為人民服務》，最後因他想表現愛、愛現實、愛生活，於是寫下了關於愛滋村的《丁莊夢》。這本是他先自我經過一番審查的作品，雖屢獲好評、得獎，最後卻仍中國政府以「以灰暗的描寫，誇大愛滋病的危害和恐懼」遭到封殺。由於屢次被禁，使得他領悟「作品被爭論和禁止，大多不是作家有意而為之，而是無意而為之。」同時，也進一步探討中國高度集權的政治與經濟狀況，對於文學與出版的影響。書裡種種關於「出版不自由」、「言論不自由」、「寫作也不自由」、「畏懼權力」等等文字，以及這本書在中國的出版命運——也同樣被禁，在在都讓人不得不珍惜台灣出版與言論的自由度。 不過，對閻連科而言，雖然作品屢遭被禁的命運，自己也屢被稱為中國最受爭議的作家，但他覺得，自己不過只是「有些正直並有些獨立個性的作家」，自己的理想也不過只想寫出一篇篇「好的小說」。他期許自己，仍將自己最大的熱情交託給文學，而不是交給敬畏的權力和恐懼；要莊嚴地寫作，有尊嚴地活著。就像他談論「六四」一樣，他不畏懼、害怕當權者，仍舊談論，因為這是不能被「失記」或是「逃避」的事，不過得拐個彎說「五月三十五日」那天。 ＊文中閻連科照片，由印刻出版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