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書】因為軟弱,所以勇敢
給自己一個機會,有一天你會慶幸,在人生的路上,你曾勇敢堅持過!活動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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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他曾是混跡幫派、鬥毆吸毒的「瘋馬」,也曾是螢光幕前發光發熱的歌手,名利雙收,
用驕傲和愚昧的勇氣把自己推入人生谷底,反思懺悔,才學會以謙卑為足,走出絕境,
讓倪子鈞(小馬)告訴你,他是如何走出黑暗,直視內心的軟弱,找到打掉重練人生的勇氣!
二○一六年在北京衛視《我是演說家》的舞台上,小馬以「窮的只剩下錢」、「驕傲與謙卑」、「改變世界」、「分手信」等主題,登台演說。原本賽前眾人都不看好的他,在演講的過程中,以真誠、懇切、發自內心的言語,結合自身成長經歷,感動了場邊的無數觀眾與評審,,單一演講短片在yotube的點擊率,也創下七十二萬人次的紀錄。
現在,他將過往人生遭遇集結成書,毫不保留地完整敞開。
在這個故事裡,你將看見一個與螢光幕前說笑逗趣截然不同的小馬,看見他回首青春,訴說少年時不安定的靈魂如何在誘惑和狂亂中迷失,用暴力逞強、傷害他人,用毒品戕嗨自己的身心,以為逞凶鬥狠才是英雄。
你將看見他如何陰錯陽差走上明星之路,苦熬過青黃不接的出道期,卻在風光得意、名利雙收時,因為傲慢自大,樹敵無數、結怨眾人,毀去了自己的前途。
你將看見他是怎樣從絕境中清醒,放下驕傲、放下自尊,謙卑跪地,僅為求一份工作。
你將跟隨著他的腳步,走進他主持八年、徹底改變他人生的行腳節目《世界第一等》。透過文字,你會走過他曾走過的每一段旅程,感受在世界邊緣之地的探訪中,他所遭受的靈魂震撼與心靈衝撞。在危險、貧窮、絕望與死亡之境中,他領悟了荒唐半生中從未有過的深刻痛悟,反思自身,深深懺悔。
這是一個浪子回頭的故事,也是一個體認與醒悟、堅持改變的故事,
這更是一個克服軟弱,勇氣重生的激勵故事。
讀完這本書,從小馬的故事中,得到改變人生的勇氣。給自己一個機會,有一天你會慶幸,在人生的路上,你曾勇敢堅持過!
試閱
我不是堅持,我是死撐
我曾無數次經歷危險,甚至感覺死亡近在眉睫。這麼努力,不是因為我有多堅強,只是為了承諾死撐……
在漫長主持《世界第一等》的生涯中,有許多次的採訪,深深震撼了我的心靈,甚至重重影響了後來的我對人生的想法和對未來的規劃。
就拿第一次外景,去越南探訪畸形村來說吧。
越戰的時候,美軍與越共作戰,越共士兵利用叢林地形神出鬼沒,痛擊美軍。美軍於是將含有大量戴奧辛的落葉劑空投到地面,在落葉劑的作用下,樹葉枯萎掉落,底下隱藏的越共便無所遁形。
後來戰爭結束,美軍離開越南,但落葉劑和戴奧辛卻永遠地留在了當地。戴奧辛的影響,導致當地的居民生出了畸形後代……畸形兒的數量,不是一百、一千個,而是數十萬,甚至超過百萬人!這不是發生在少數人的意外,而是一整個地區,無數人、無數家庭共同的惡夢。
在越南,看見延續戰爭的傷痕
在探訪越南前,我對畸形的認識很淺薄,但當我和攝影團隊踏入專門照顧畸形兒的醫療照護中心時,眼前所見的景象,超乎想像!
滿屋子,甚至整個醫院裡的病患,都是些手腳殘缺、臉上沒長眼睛或五官眼凸嘴裂、四肢脊椎發育不全,只能臥床或在地上爬滾的「人」,大多是孩童,還有許多無法自理的成人……目睹這些超乎想像的畸形人體,我不禁顫抖,下意識地低頭看著自己完整的四肢,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孔。
「這太、太可怕了!」我震撼地說。
但更大的衝擊還在後頭,醫護人員帶著我們去了醫院的標本保存室。在那裡,我看見了泡在福馬林中,頭比身體大的孩子、長了八隻腳,彷彿蜘蛛一般的嬰兒,還有臉上只長了一個眼睛的小孩……那變形的模樣,根本不能算是人了,但它確實曾經是一個人,以人的身分被生下來。
「畸形的比率有多高?」我問醫護人員。
「十個孩子之中,大概有七個是畸形。」
我很震驚。「這麼高的比例!那誰還敢生小孩啊?」
「這裡的生育率反而更高。」翻譯詢問醫師後,解釋給我聽,「許多父母雖然生出畸形兒,但始終不放棄。他們抱著希望繼續生,希望下一個孩子會正常……只要生出正常的孩子,生命就能延續下去。」
我和攝影團隊在醫院裡拍了一個孕婦生產的過程,產房中,那位母親聲嘶力竭地叫喊,在漫長掙扎後終於生下了一個四肢健全的嬰孩。當小嬰兒躺臥在母親胸口啼哭時,母親臉上流下了欣慰喜悅的眼淚──她的孩子是正常的。
那瞬間我感覺到生命的可貴和不易。以前,我總覺得健康理所當然、四肢健全是我與生俱來,好手好腳是應該的。但是在這裡,生下一個手腳俱全,長在該長的地方、智商正常,能說會笑的孩子,是所有母親的奢望。
誰會期望生來異常?和那些躺在醫院裡各種畸形的孩子相比,四肢健全,能跑能跳的我是多麼幸運啊!但這麼多年來,我有好好使用我健康的身體嗎?
老奶奶教會我的事
離開醫院,我們驅車前往附近一座村莊。製作人說:「我們要去探訪一位老奶奶,她的兩個孫子都是畸形兒。」
看過醫院震撼的場面,我感覺自己的心已經麻木了,再來什麼都不可能會嚇到我,但等車子駛進老奶奶家之後,我又一次受到衝擊。
老奶奶居住的房子雖然破舊,但並不太差。車輛駛入時,我注意到,主屋旁邊還搭了一座牛棚,牛棚裡傳來「哞、哞」的低沉牛叫聲。
我說:「這家還養得起牛,看來經濟條件不壞!」
但當老奶奶帶著我走進那間所謂的「牛棚」時,我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當然不是牛棚,而是一間水泥小屋,屋子裡搭著一張床,兩個重度畸形的孩子躺在床上,睜著茫然的眼睛,嘴角流淌著口水,嘴裡發出沒有意義的低沉「哞」聲。
那兩個孩子的狀況嚴重到超乎想像,他們全身蜷曲,根本坐不起來,毫無自理能力,床上到處都是他們的屎尿,而照顧他們的老奶奶已經老邁,佝僂著腰,努力清洗孩子便溺的穢物,為他們擦拭嘴邊的口水,一杓一杓地餵著他們進食,場面令人鼻酸。
「他們的父母呢?」我忍不住問。
「孩子的父親有智力問題,母親也是輕度智障,生下小孩後就跑了。」翻譯解釋,「這個家庭只有老奶奶能照顧孩子。」
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錢,全交給了老奶奶。這些現金看似是一筆大錢,但用在這樣的人家,再多也不夠。
我只能跟老奶奶說:「這是我們唯一能夠幫助妳的。」
老太太接過了錢,臉色羞赧,朝我彎身九十度鞠躬,嘴裡說著感謝的言語。但我清楚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實在微薄,根本當不起老人家的一句謝。她的道謝毫不虛假,握著我的雙手枯瘦但溫暖。對我們來說,這不過是一個下午的短暫採訪,離開本地,回到台灣,我們就揮別了老奶奶家的悲劇,但她會一直在這裡生活下去。她活在一場我看起來是惡夢的人間悲劇裡,但卻顯得如此堅強,她沒有埋怨命運對自己多麼殘酷、不公,只是彎身繼續清洗孩子的床榻。
在返回胡志明市的車上,我和眾人長久地沉默。
在垃圾村,看見赤貧中不滅的希望
若說我在越南畸形村中,從老太太身上學到的是堅強,那麼走訪馬尼拉的垃圾山時,我親眼所見的是在社會的最底層,生活在赤貧中,人仍不失希望的勇敢。
馬尼拉,是菲律賓的首都也是第二大城。這個國家的貧富差距很大,上流社會積累資產,富人揮金如土,過著貴族般的生活,中產階級的生活水準也不差。
城市的生活製造出大量的垃圾,但沒有人喜歡垃圾。馬尼拉人把垃圾往外推,推得離市區越遠越好,在郊區堆起了幾座五十尺高的巨大垃圾山。但在城市居民看不見的地方,上萬名貧民卻靠著這些堆積如山的垃圾生活。
臭,是垃圾山所在地共通的特徵。
該怎麼形容那種臭呢?
那已經超越了「臭氣沖天」的境界。我還記得到了那裡,還沒下車,整車的人就被臭得說不出話來,連連作嘔。
我戴了好幾層口罩,仍然無法阻擋惡臭侵襲。那是一種酸、嗆、腐敗與腐爛組合而成的氣味。我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住在這種地方,還以此地為家。
「真是太噁心啦!」我真想掉頭就走。「他們為什麼要住在這種鬼地方啊?」
「資源啊。」導遊說:「雖然是垃圾山,但是垃圾裡面也藏有資源,撿垃圾可以賣錢。」
「那也不用住在這裡啊!」我說:「誰受得了這種環境和味道?」
「小馬,你不懂。這裡的居民,大多來自貧窮的農村或鄉下,千辛萬苦來到馬尼拉想要出人頭地,但是他們的條件不好、機運不佳,在城市中找不到工作、無法生活,只好住到這裡來。運氣好的人可以靠撿垃圾溫飽,甚至能攢到足夠的錢回家。」
「運氣不好呢?」
「挖掘垃圾山是有風險的,因為垃圾堆得太高了,基礎也不穩,如果崩塌的話,可能會被垃圾活埋。」
靠撿垃圾生活、吃垃圾裡的食物,這是怎樣悲慘的日子?我想,這一帶的居民眼看著城市裡的人們生活富裕,自己卻如此窮困,他們可能很仇富;為了爭奪少數資源活下去,可能彼此殺紅了眼。我甚至覺得,他們住在條件這樣差勁的環境中,一定對外來的人滿懷敵意。
但等我們在垃圾山旁的貧民區下車時,眼前所見所聞,卻顛覆了心中的想像。
那些居民就地取材,利用垃圾搭建成自己的房子。這邊一塊帆布、那邊一塊破木板,拼拼湊湊組合的結果,讓每一間房子都顯得很不一樣。
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們用心對待這些垃圾屋。雖然惡臭難耐,但屋子裡外還算整潔,我甚至看見窗台上,有人在塑膠瓶裡插了幾朵野花作為裝飾。
孩子們在垃圾堆中跑跳,臉上充滿笑容,並沒有因為生活條件很差而不滿。
參觀垃圾屋,請脫鞋
一個住戶邀請我們到他的家裡去參觀。推開他家的破門,我正要一腳踏進屋裡去,卻被他拉住了。
「……他的意思是,進他的家要先脫鞋。」翻譯解釋。「他剛剛打掃了家裡,屋裡很乾淨,不希望我們踩髒了地。」
我愣住了。垃圾村裡的居民,用垃圾搭建了他的房子,連地板都是垃圾鋪起來的,但他卻要求我進屋脫鞋?
真是荒謬,但當我看向對方時,卻忽然領悟他的堅持。他臉上含笑,目光熱誠,神情沒有一點點「我窮得要死」的羞愧或困窘,反而顯得很開朗。
他又說了幾句,翻譯告訴我,「他說他很高興,能邀請遠方的訪客到家裡來坐坐。」
就在那一刻,我感覺到內心的羞愧。是我帶著審視的標準來到此地,是我覺得他們應該為生活在貧窮中感覺到愧疚或不安,是我把人分了高低和貴賤,是我用有色的眼睛在區分人。
我趕緊脫鞋,跟著他走進屋裡。
他帶我參觀他簡陋的屋子,面色自然,目光中沒有一點氣餒和沮喪。他述說自己如何撿拾垃圾為生,怎麼從中找出可以換錢的資源,他甚至規劃未來的方向……
「他怎麼那麼有希望?」結束採訪時,我不禁自問。「我窮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還記得投資失敗,一無所有時,我覺得天崩地裂,整日醉生夢死,浸泡在酒精中,不願意去面對事實,甚至數次動念想要自殺!
但和眼前這個垃圾山的居民相比,我那點貧窮和挫折算得了什麼?他是真正的一無所有,他身上穿的衣服、腳上穿的鞋,都是從人家不要的垃圾中去掏撿來的,連他居住的房子,都是一堆垃圾的組合。但他可沒絕望,也沒有尋死覓活地想要逃避。他計畫未來的時候,眼中閃爍的是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的光芒……
如果真正一無所有的人都能正面迎擊人生,那麼我的那些挫敗算得了什麼?我怎麼能這麼輕易地被生活擊敗?
在愛滋村,看見愛與死亡
後來我又經歷了許多不同地方的採訪。
我去過泰國的愛滋村,那是一座收容愛滋病患的療養所。愛滋病至今無藥可治,裡面的病患終究難逃一死,只是時間早晚而已,許多人因病被親人遺棄,而這個村子收容這些無家可歸的病患,讓他們有尊嚴地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村子裡將病患依照程度輕重區分病房,我們依序參觀,與村民們交談,發現裡面有幾間較大的獨立房舍,住在屋裡的也是病患。
「這裡住的是什麼樣的病人?」我好奇地問:「是有錢人嗎?所以能夠獨住一個大房子。」
「這是分給家庭住的房子。」醫護人員告訴我。
「家庭?」
「有些病患到了這裡以後,彼此產生感情,因為相愛,決定組成家庭。」他指著一間房舍對我說:「譬如這一對夫妻後來領養了一個被遺棄的愛滋孩子。我們分配了一間較大的房舍,讓他們能像正常家庭一樣的生活。」
我困惑了。「……得了絕症,也能相愛嗎?」
「當然了,只要是人,有一口氣在,誰都渴望得到愛和幸福。」他說:「這是人一生追尋的目的,對絕症病人來說更重要。沒有愛的力量,如何能克服死亡的恐懼?」
接著,他們帶我去瀕死病患所住的房間。所有的重症患者,到了行將離世之前,都會被送進那間病房裡。他們會在房中吐出最後一口氣,告別人間。
我們在病房門外錄製節目,攝影機對準了我,製作人示意我開口說話。
但有片刻時間,我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死亡是什麼感覺?沒有人能夠形容,但在那一瞬間,我彷彿能夠感覺到,死亡就在我身後屋子裡,正在發生。
「人生到底所為何來?」離開愛滋村時,我問自己這個問題。
是為了錢嗎?為了飛黃騰達的風光與炫耀嗎?為了一呼百諾的吹捧與派頭嗎?顯然都不是。看看這些絕症病患吧!當死亡逼近,迫在眉睫時,名與利有什麼用?或許,能與所愛之人共度此生,就是他們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許多看《世界第一等》的觀眾,都對我在節目中各種吃蟲子、跳糞坑、上山下海的各種冒險嘗試印象深刻。我也覺得自己非常瘋狂。好像只要攝影機打開,製作人一聲令下,我什麼指令都照單全收。
但這是勇敢嗎?我覺得不是。我只是因為當時在薛副總前面有所承諾──我說過,不在乎錢,什麼都敢做做──這就像是一個咒語,我真的什麼都敢、都做。
這個過程不像觀眾在電視前看得那麼精彩風光,許多時候,我和工作人員是吃盡了苦頭。我們走過畸形村、垃圾山、愛滋村和各個未開化的蠻荒之地,在東非高溫熾熱的陽光下行走,與當地原住民交談,也曾與印尼捕鯨村村民同上一條破木船,在海上用矛叉獵捕超過四公尺長的巨大魟魚,在非洲的大草原上與野性難馴的獅子近距離同行,和獵豹仰躺在草地上,讓牠尖利的大爪拍打著我的胸口,掠過我的臉龐……我曾無數次經歷危險,甚至幾度感覺「完了,今天可能就是此生最後一天」。
我這麼努力,不是因為我有多麼堅強,只是為了承諾死撐。
我曾在攝影機前流過眼淚,也歡聲大笑過。我原以為這些旅行是我的工作,但事實上,旅行就像是清水,也像是鏡子,帶我去看世界的同時,洗滌我,也讓我看見自己的過去,看見心中所思所想。每一次旅行就像是一場冒險,但每一次冒險都換來一些收穫。
十一 撐下去,這是你的人生代表作
蔡頭哥激動得大吼大叫,「小馬,你白癡嗎?你是白癡嗎?你在胡說什麼?《世界第一等》是你的代表作啊!你這個白癡,別再說什麼幹不幹的蠢話了,你給我撐──下──去──」
接下《世界第一等》的主持工作後,我的生活變得和以前很不一樣。
從前,我的生活方式就是工作和玩。一有空檔我就找朋友出去玩,開趴啊、喝酒啊、吸毒啊,四處鬼混,什麼事情熱鬧我們就幹什麼。
但因為《世界第一等》是一個每週固定播出的節目,在開播的頭幾年,只有我一個主持人,沒有替代、沒有輪班,我必須一個人扛下所有的節目內容。我的生活狀態經常剛結束了南美洲的錄影回來,短暫停留幾天,跟家人吃個飯、更新一下親友的最新訊息,甚至沒機會見到每一個人,下一個通告就到了,我又得扛起行李飛往世界的另一個角落。
一年之中,幾乎有十一個半月我身在海外。工作太滿太忙,我逐漸脫離了昔日的朋友和那些混亂的環境。
曾經存滿電話號碼的手機,在離開台灣後就成了徹頭徹尾的「植物機」──即使有人想要找我出去尋歡作樂,但打電話來發現我人在海外,也就放棄了。
久而久之,他們就習慣了我的失聯。
擺脫舊日夢魘,從改變生活環境開始
「疏於聯絡」在熱愛朋友的人看來,是嚴重的損失,但對我來說,或許恰恰好是一劑良藥。
在後來的許多演講中,我總會被好奇的觀眾問到關於「你怎麼脫身黑道」、「你怎麼戒掉毒癮」的問題。在他們看來,吸毒二十年的我,怎麼可能一下子戒掉毒癮?當身邊的朋友都是道上兄弟時,我怎麼可能徹底脫離?
答案說穿了其實很簡單,就是:改變身處的環境。
當朋友發現我身在海外,不好聯絡,他們就不再找我了。而回到台灣的我,因為長期沒跟他們聯繫,自然產生隔閡,我也不好再像從前一樣,想到就撥電話打屁、約出來聚會。
至於毒品……像我這樣的工作,不管走到哪裡,身邊圍繞著的都是工作上的夥伴,朝夕相處,一點獨處的機會都沒有。我總不能拜託工作人員或製作人說:「能不能去幫我去弄點大麻回來?」我怎麼能讓別人知道我吸毒啊!
於是我逐漸戒掉了毒癮。
但你以為這樣我就改邪歸正了嗎?喔,不,我只是找了替代品。我是不吸毒了,可是我喝酒啊!我酗酒,喝得很凶。
而且從熟悉環境中快速抽離,是會有後遺症的。我寂寞,消沉,感覺孤單,一點也不快樂。
以前跟朋友們在一起,氣氛總是熱熱鬧鬧的,我永遠是團體裡的主角,想出各種點子尋找快樂、製造快樂。即使痛苦難受的時候,我也可以對朋友痛哭流涕,自怨自艾。他們了解我,懂得用我需要的方式安慰我,即使是罵一句「幹,小馬,少唧唧歪歪的裝孬了」,也是友情相挺。我知道他們在乎我。
但脫離了那群朋友,我就失去了生活重心。我無事可做,甚至連一個可以掏心挖肺說話的人都沒有。
節目裡的我勇敢又無畏,敢於做各種嘗試,表現出陽光而積極的形象,但在生活中我卻極度茫然。我不知道這份主持工作能做多久?做到最後,會得到什麼?也不知道脫離了那些朋友,自己要怎麼生活,我好像被大家甩開了……好寂寞啊!
有段時間我甚至被寂寞逼到一人多飾四角玩牌。明明只有自己一個人,但我卻發了四副牌,假裝和牌友們一起遊戲,偶爾偷掀別副牌,還煞有其事地說:「不好意思喔,偷看一下!」然後又扮演牌友的角色,大喊大叫,「搞屁啊你!」整個過程好像自得其樂,其實極度空虛。
在無法獨處的時候,我便把自己拋進酒精裡,用喝酒去填補空白。
空虛者的爛醉小酒館
每次回台灣,我總光顧一間小酒館。老闆和顧客都是酒鬼來著,配上幾盤小菜就能讓我們喝上一整晚,說笑閒聊,醉了也不肯回家,寧可和衣趴在桌面上小睡一下,醒來繼續喝。
有時,也有人會提議,「最後一瓶,最後一瓶。這絕對是最後一瓶,喝完就各自回家囉!」
但只要老闆說:「今天大家開心,啤酒買一送一!」
大家就又馬上改口,「好,再來一手。」
等到兩手啤酒送上來,我們又卯起來喝喝喝。我敬你、你敬我,敬到最後精神支撐不住,人都趴在桌面上打鼾了,還是不願意散場。就算從爛醉中忽然醒來,第一選擇也不是「回家吧」,而是「來啊,再喝一杯」。
現在的我,有時會想起泡在小酒館裡的時光。那些寧可喝得爛醉也不回家的人們,可能都跟我一樣,承受著類似的孤獨和寂寞,我們找不到出口,情緒負面,經常抱怨人生和命運,甚至常有不想活的念頭。我們沒有一個人願意整天浸泡在酒精中,頹廢度日,但卻一杯又一杯地喝著,停不下來。
但奇妙的是,每當我決定接受「對,我就是一個沉溺在酒精裡的爛人」時,外景工作通告會把我從頹廢的小酒館裡給拉出來,整裝離開。
只要我一到外景現場,接觸不同環境的人,或看見那些受苦的靈魂,心中自然流淌出溫暖和關切。我喜歡和孩子相處,更喜歡老人,我自然地與他們相處,用交談或比手畫腳溝通,用誇張的動作逗笑他們……每當看到別人臉上綻放出的燦爛笑容時,我也同時感覺快樂。
在孤獨寂寞與溫暖快樂中來回,我的日子過得有如在三溫暖中時冷時熱一般。要到幾年以後我才明白,這段時光非常珍貴,那種落單孤獨的感覺是人生必要的學習。神其實是在利用那段時間切割我與外在不好的連結,讓我有機會真真實實地面對自己,如果我不從那些舊友圍繞的環境中脫離,我這麼意志不堅的人,勢必會一直活在別人的眼光裡,做別人「期望」我做的事情,為了旁人的幾句吹捧,又故態復萌。
在神的眼裡,我一定是一個超級麻煩的孩子,神花了很長的時間讓我成熟、轉變、長大。我內心深處雖保有上帝安置的聖潔美好,但麻煩的是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有什麼東西總是蠢蠢欲動,甚至不受控制時就咆哮而出。那種掙扎分裂的感覺,讓我感到錯亂,讓我想要逃避。我就像電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裡面的男主角Pi,當他發現自己跟老虎共處在救生艇上,第一個反應就是逃到自製的小漂浮筏上,免得連被老虎吞噬。而我也跟放棄救生艇的Pi一樣,因著無力駕馭凶暴老虎,經常棄船逃生,跳入漩渦中無法自拔。
死灰復燃的劣根性
但不管怎麼說,雖然當時的我感覺分裂,但在工作上,我真的做得還不錯。
《世界第一等》是一個被祝福的節目,有最好的工作團隊和成員。我們認真做節目,成績有目共睹。
第一集探訪越南畸形村播出後,收視率創下新高!當我出完外景回到台灣,走進電視台時,忽然發現大廳裡貼出了一張我的超大海報,上面還寫著「收視率1.59%」幾個醒目的大字。
對著這些數字,起初我有點茫然,但隨即從大家的反應中感受到創下紀錄的喜悅和驕傲。整座電視台從上到下彷彿歡迎英雄凱旋一般的迎接我歸來,節目部全員出動,一路鼓掌歡迎我的到來。在混亂中,我聽見有人大喊「小馬,幹得好」、「小馬,堅持下去」、「小馬,了不起」……他們呼喊著我的名字,朝我豎起大拇指,我彷彿又回到了在舞台上的那段受人追捧的時光!甚至連薛副總也走了出來,與我握手致賀,她說「太好了」,還說「恭喜你」,溫暖肯定地擁抱我,說:「辛苦了!」。
我咧著嘴笑,與每個人握手,心底有個聲音跟自己說:「你回來了!小馬,你又站穩舞台了!」
但舞台在哪裡?我真的站穩在舞台上了嗎?
在主持《世界第一等》兩、三年後,我出現了嚴重的倦怠,甚至開始怨恨這個節目。
每次我回到台灣,打開電視,螢幕上出現的都是與我同期出道的同輩藝人的動態。
「什麼,他居然開了新節目?」
「怎麼可能,那傢伙竟然去拍電影了!」
「吭,他和憲哥搭檔?」
「她什麼時候出了新唱片?還賣得那麼好!」
「搞屁啊,以前他是跟在我們屁股後面打雜的小弟,現在居然也當起了主持人?」
看著其他人的發展,我心中莫名焦躁起來。當別人在事業上大展宏圖,做得有聲有色的時候,我卻因為自己的一句承諾,不得不獨守《世界第一等》,還得配合要求,做各種高危險指數的苦差事,心裡實在很不是滋味。
你看,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賤!
還記得當初我是怎麼向薛姊懇求這份工作的嗎?那時我把它視為唯一的機會,就算賠上性命也希望得到它。但人性就是如此,得不到手的東西視如珍寶,到手以後就挑三撿四地抱怨,覺得這裡不對、那裡不好。
我心裡不痛快,於是經常對工作人員抱怨,埋怨拍攝日程的安排、痛恨交通不便、厭惡製作人給的指令,覺得他們都在壓榨我……我甚至抱怨食物不夠好,幾次氣呼呼地開罵,「我累成這樣,你們居然連餐好的都不給我吃,餵我吃這種垃圾!」
而最令我生氣的,莫過於因為主持外景節目,導致每年我都無法主持跨年尾牙的活動。
對藝人來說,尾牙檔期可說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如果能夠安排得好,一個月的時間就能賺到一整年的收入。但我永遠只能羨慕別人的尾牙收入,卻因為製作檔期的需要,被排在年底出國工作。
「你們是不是故意整我啊?」我幾度大發脾氣,憤怒的時候,還放出「老子不幹了」之類的話。
做出人生代表作!
確實,我有幾個可以離開的機會。
憑藉著《世界第一等》的高收視率,自然有合作的計畫送上門來。有人問我我願不願意開帶狀性的談話節目,不必飛大老遠的出國、不用吃苦受罪、不用上山下海的冒險,只要在冷氣攝影棚裡動動嘴皮子說說話,就能現金入袋。
啊,我真是太心動了!
但我也有點害怕,擔心自己因為一時衝動,做出錯誤的決定。
在困惑中,趁著一次上通告的機會,我在化妝間請教了蔡頭哥。
我說:「蔡頭哥,我不要做了!《世界第一等》的主持工作太辛苦,錢少事多離家遠,還害我錯失了好多賺錢的機會。藝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待在演藝圈裡?如果現在不把握其他發展的機會,以後等節目結束,我就沒有舞台了。」
我永遠記得蔡頭哥怒瞪我的眼神。他看我的樣子,好像我是個大白癡,而且他也真的罵出來了。他激動地大吼大叫,「小馬,你白癡嗎?你是白癡嗎?你在胡說什麼?《世界第一等》是你的代表作啊!我們藝人一生能有幾個代表作?你別看人家節目一個接一個開,也一個接一個收啊!你這個白癡,別再說什麼幹不幹的蠢話了,你給我撐──下──去──」
我被他激烈的反應給嚇了一大跳。心想:這位大哥,你哪裡有問題嗎?我不過就請教你一個問題,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但就因為蔡頭哥的這段告誡,我慢慢定下心來,不那麼急躁了。
直到現在,我還深深記得蔡頭哥說的話。他是對的。人生有很多事,不能僅看表面或利益多寡來計算。錢這種東西,來的容易的,去的也容易呀。我雖然苦一點累一點,但事實證明,這條路是倒吃甘蔗。我在《世界第一等》中看到的、感受到的、學習到的,是無價珍寶,它震撼我也涵養我,重建了我的價值觀,是讓我成熟的重要的養分,那不是用錢可以買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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