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故事 /人物動向
2014.05.30
「一張書桌,是你看世界最危險的地方。」——約翰‧勒卡雷
文/張立雯(木馬文化編輯)
「直到21歲之前我都不認識自己的母親。我表現得像個紳士,但我的出身事實上極差。我父親是個厲害的騙子並且是個慣犯。去讀《完美的間諜》(木馬文化)。
「我討厭電話。我不會打字。像我筆下的裁縫,我用手工工作。我住在康沃爾懸崖並厭惡城市。進城三天三夜是我的極限。我不常見人。我寫作我散步游泳喝酒。「不當間諜的時候,我賣過浴巾,離過婚,洗過大象,逃學,拿槍殺過很多綿羊只因為我笨得不了解射擊官的指示,在特殊學校教過書。
「一個優秀的作家是除了自己之外什麼都不懂的專家。就這點來說,倘若他夠聰明,他會少說話。你們有些人大概會想問為何我不喜歡上電視或廣播或在大庭廣眾下接受採訪。
「答案是『沒有』,我寫的東西沒有一樣是真的。」
「就某方面來說,對於我虛構出來的東西能被這麼嚴肅以待,我感到受寵若驚。儘管如此,我是厭惡自己大師這個假的角色,因為它與我這個人或我在做的事都無關。藝術家,以我的經驗,沒什麼中心點。他們造假。他們不是真的。他們像間諜一樣蒐集情報。我也不例外。」
——有趣的是,在一九九六年的某篇專訪中,我們可以瞧見間諜小說大師(儘管大師本人不喜歡這個稱號)無論就他本人、他的生活及他的作品來說,看起來都是充滿矛盾與對立:他當過間諜,卻聲稱他的寫作「都與真實無關」;你以為他像間諜那樣融入人群、觀察人群,事實上他痛恨城市,也不大與人交往——然而,你要怎麼界定一個間諜的話?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他要你相信的又是什麼?
約翰‧勒卡雷是大衛‧康威爾(David Cornwell)的筆名,他的父親一生都是個騙子,也是慣犯,儘管破產,卻想盡辦法維持他的辦公室、他的信用,甚至參與政治活動;也因為這個原因——根據作者本人的說法——祕密、欺騙,一再成為他作品中的基調,父親也啟發他寫出《完美的間諜》。而勒卡雷的母親在他5歲時便離開家,母親的缺席則成為他人生早期的另一樁「祕密」。
在瑞士唸書、於澳大利亞服兵役之後,勒卡雷回到英國並於牛津大的的林肯學院念現代語言,而他在瑞士時結識的一位可能有接觸情報工作的英國外交官,為他打開了情報工作之門。在牛津的他非常低調,而據稱當時他已是情報員——後來他到伊頓中學教法文和德文,之後又進入外事部。
服務於西德、匈牙利期間,勒卡雷也被出賣過——冷戰時期最聲名狼藉的雙面諜金‧費爾比("Kim" Philby)將他的名字交給了俄國人。費爾比最後死在莫斯科,他在那裡讀過勒卡雷寫的每本書。
這些經歷全部成為他寫作的養分及沃土。在《冷戰諜魂》(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打響勒卡雷的名字之後,他成為專職作家;勒卡雷曾提到,很多人都以為他和當時伊恩‧佛萊明筆下的「詹姆士‧龐德」一樣,是個西裝筆挺、開跑車、與美女名模調情、使用高科技產品的情報員,「不,我只是坐辦公桌的。」勒卡雷這麼說——這點卻使得他的作品脫穎而出,成為知名小說家葛林口中「最好的間諜小說」——另一方面,他確實接受過如何迅速置人於死的訓練。
儘管勒卡雷不喜歡參與人群,這個無疑用網路可以接觸全世界情報的現代世界,卻成了作家最能發揮的場域;他關心英美乃至於歐洲各國以各種名義發動的戰爭、對其他國家的攻擊;他善用全世界媒體、官方與非官方的說法,拼湊出地下情報世界的真相,最近出版的《脆弱的真相》更被電訊報選為勒卡雷的TOP 10之一;無怪對勒卡雷來說,書桌確實是觀看世界最危險的地方。
*文中約翰.勒卡雷照片,由木馬文化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