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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10
「事過」之後,不是每個人都能「境遷」
文/經濟新潮社

《環狀島效應》作者宮地尚子,具有精神科醫師和社會學者的雙重背景。作者將心理創傷對於一個人的衝擊,形容為原子彈爆炸,雖然倖存,但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即使小心掩藏,卻一輩子受到爆炸時四散的輻射所苦。
對於帶著心理創傷的倖存者而言,「事過」不見得「境遷」,因為「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要一個倖存者相信「加害者已經遠離,不會出現在你眼前」,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比方一個倖存者走在路上,迎面而來的陌生人身上香香的,一個平常再不過的擦身而過,但是倖存者很快辨識出來,「那個味道」是加害者使用的同款香氛。或許別人聞起來沒什麼感覺,但是倖存者開始心悸、反胃和乾嘔,彷彿加害者又出現在眼前,對自己又要做出難以啟齒的事情。
「那個味道」表示「那個人又來了」,即使香氛的來源只是路人而不是加害者,或者自己的生活圈早已和加害者不可能交集,但是,身體牢牢地記住心靈的傷,導致倖存者總是以為「那個人又來了」。
即使加害者不可能出現眼前,但身體竟是如此誠實,用「心悸、反胃、乾嘔」的反應,提醒自己「心理創傷,還在」。
對於倖存者而言,加害者的視線彷彿從未放過自己,即使加害者已經遠離,倖存者依然時常覺得加害者在暗處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例如家暴受害者已經和加害者分居,但依舊照著當初加害者要求的方式做家事,彷彿加害者不曾離開過。
正因為倖存者曾經深愛過、相信過,甚至崇拜過加害者,但是之後發生難以啟齒的事情,倖存者內心糾結著羞恥和自責,像是「如果當時不要___就好了」,或是「一定是我的不對,所以才會造成___的結果」。往往一個不小心,就會跌落懸崖。
這本書,就是希望在倖存者墜落之前,有人(親朋好友、心理諮商師、精神科醫師)能夠伸手拉一把,告訴倖存者「加害者早已遠離,現在,是我陪著你。」
或者當我們看到或聽到倖存者將當時的事件勇敢說出來或寫下來的故事,能夠以「每個人都有可能遇到這樣難以啟齒的事件」,為這些歷經浩劫歸來的倖存者,找到容身之處。
【解說環狀島】

在創傷事件發生後,一定要經過相當的時間才能形成環狀島。等到生還的受害者察覺自己痛楚的由來,終於認識到事情的經過,憤怒漸漸高漲,決心要質問加害者的時候,加害者早已遠離。
橫軸則是以內海中心為零點,顯示與造成創傷事件之間的距離。
零點形同核爆中心點(核爆輻射線的傷害無法用肉眼見到,和心理創傷有著共通點)。
內海是死者、犧牲者沉沒的區域。愈接近零點,愈是連屍體的形跡都蕩然無存。可能一瞬間粉身碎骨、灰飛煙滅。也可能是有人為了不留下證據,而將屍體處理掉。
從零點向外,會出現焦黑的屍體、四肢分離的屍體、漸漸才會出現「普通」的屍體。
在死者外圈的是倖存者,但已意識不清、無法言語。當中有人會發出怪聲、也有人沉默不語,還有人不停顫抖、有人全身僵硬。有人嘴裏喃喃自語、可能有人產出的不是語言,而是沒人看得懂的塗鴉,還可能有人晃著一頭亂髮、手舞足蹈。
縱軸是海拔高度,海拔愈高,愈有發言能力。能夠從內斜面爬上山脊,表示具有一定的發言能力。
若能順利從內海沿著內斜面爬上山脊,順著外斜面往下抵達外海,就能乘船脫離環狀島,形同邁向復原之路。
每個人都能在環狀島模型中找到各自的位置,進而了解自己可以用什麼方式,協助倖存者邁向復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