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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27

厭世女兒不厭世

文/小連(大塊文化副總編輯)
有句嘉言「未曾哭過長夜,不足以語人生」,對曾經撕心裂肺等待黎明的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句幹話。沒有人會希望那些流不完的眼淚就只為了換來可以說「啊這就是人生」,語末加個(菸)或(茶)吧?厭世姬記得「那些在五歲、六歲、十歲、十五歲、十七歲時流著淚睡去的夜晚??」,還有八歲百般討好以贏得媽媽歡欣,體會了什麼叫重生的心情,然而涉世未深的她,人生從何說起呢?

我認識兩個時期的厭世姬,一是厭世姬的厭世姬,另一是還不是厭世姬的厭世姬。

和還不是厭世姬的厭世姬曾經做過短暫的同事,由於路線不同,稱不上熟或不熟。一開始的印象就是傳說中的資優生,不僅畢業自名校,當年還是百大成績入學的,還有一身超齡的裝扮,但會為一本書哭得鼻涕直流,和你分享她的感動。後來,她辭掉工作,又後來突然變成網紅,簡單的圖文,耍廢、犀利兼具,已然我不認識的厭世姬了。而關於她家庭的故事,我也是看了報才知道,忽然也才明白她為什麼說喜歡佐野洋子的《靜子》了。

佐野洋子的成長同樣受「母愛」所苦,學會以鄙視媽媽自我防衛,姬姬(我這樣叫她)則不同,一直以來逆來順受,萬事萬般都是我的錯,但她想和佐野洋子一樣,大聲的說:「媽媽,對不起,我不愛你!」只是這句話佐野洋子一直到七十歲才說出口,而姬姬現時還不到她一半的年紀呢。原因或許也在於她還年輕,人生才開始起步,她需要一場清野,即使家命定頹塌成廢墟,總不能自己也被斷垣殘壁給掩埋了。

編輯過程有些心驚膽戰,幾度收到情緒大爆發的稿子,總會不安的詢問姬姬:「還可以嗎?」卻是無法就此說:「要不乾脆不要寫了。」因為知道膿瘡一旦劃開了,不痛不流血就不會痊癒。書寫本書,對姬姬來說,毋寧是一次對著父母削肉剔骨,藉著這一場儀式宣示姬姬今後的人生是姬姬的,一切自己做主,甚至違反了那些媽媽曾經說過的童話,從此公主與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她選擇了公主。

從此,公主與公主也不一定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任憑崎嶇、泥濘,難免踉蹌,相信姬姬也會蹬著高跟鞋,走得像紅地毯一樣。對吧?姬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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