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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17

懂了比愛了更重要

文/臺灣商務印書館編輯 鄭莛
貝蒂‧德傑尼勒斯(Betty DeGeneres),她是誰?讀者或許不那麼熟悉,但若提及知名脫口秀《艾倫秀》(The Ellen Show)的主持人──艾倫‧狄珍妮(Ellen DeGeneres)──你或許會眼睛為之一亮!是的,貝蒂就是艾倫的母親。

艾倫在1997年以女同志的身分向大眾出櫃,如今已成為世界知名的女同志脫口秀主持人以及LGBTQ+倡議者。母親貝蒂也因為女兒的同志身分,成為了LGBTQ+的社運人士,亦是第一位美國人權戰線(Human Rights Campaign)的女性非同志發言人。在看似成功且光鮮亮麗的兩人背後,其實經歷過一段非常漫長的旅程,貝蒂從反對、不認同艾倫的女同志身分,一直到她全心全意地接納艾倫,中間經過了非常多的波折。

艾倫早在1978年的時候就已經向母親貝蒂出櫃了。貝蒂是一位成長於非常虔誠且保守的基督徒家庭,基於信仰以及價值觀,當時艾倫向貝蒂出櫃的時候,貝蒂形容這如同「震撼彈」般,擊碎了她相信了一輩子的信念:「她是誰?我是誰?何謂人生?」一連串的生命提問縈繞心口。

但,後來貝蒂是如何成為世界上最有號召力及影響力的母親代表?又是如何勇敢做到的?

因為她始終相信著「愛」──無條件、最純粹的愛。她知道,不管如何,她都會毫無保留地愛著艾倫,只因著她是她最親愛的女兒。

「有一天,你孩子可能會跑來找你這位親愛的爸爸或媽媽,告訴你他們在自我探索後獲得的結論──他們是同性戀者。他們決定要告訴你時絕不是抱著輕率的態度,對於這點你大可放心。他們都知道這個社會充滿負面訊息,因此他們可能已為了這樣的自我認知而掙扎了好幾年。他們之所以會努力累積足夠的勇氣向你坦承他們的真實自我,是因為他們比過去任何時刻都還需要你的愛與支持。他們需要知道,無論如何你都會純粹地愛著他們。這樣的愛是他們幾乎不可能從世上的其他人身上得到的──只有父親或母親能給予這樣的愛。」

這本書,也讓我記得好幾年前,那些被痛苦包圍的日子,像是跌落深淵一樣,連呼吸都覺得辛苦,脆弱得連把自己留在這個世界的理由都找不到。

我在大學期間也因為「正式」以女同志的身分向家裡出櫃。不只爸爸媽媽,連同舅舅、舅媽、爺爺、奶奶……等親戚長輩都知曉了。在那個時候同志議題還是在半檯面下的,並不像這幾年討論得如此熱烈。相關資訊不足、也沒有機會可以循序漸進地灌輸長輩們正確的同志相關知識,我就這麼赤裸裸地出櫃了。

我一直都是一個非常乖巧聽話的小孩,但因為性傾向的關係,許多負面的標籤,例如:「不聽話」、「不孝順」、「走上歧路」、「讓長輩擔心」……深深烙印在我的身上。我的「與眾不同」帶給我的不是自信與驕傲,而是格格不入與罪惡感。當時不知能向誰求助,只能壓抑,好幾次都想放棄自己的生命。

還好,在那個最危急的當口,我與這本書相遇了!(很慶幸我能讀懂英文啊!),它讓我找到堅持活下去的希望。

「每個人都是與眾不同的,因此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唯一希望能改變的,就是我能在更年輕的時候就學會如何接納我自己的與眾不同。我感謝艾倫的與眾不同,也感謝我自己終於有能力接納艾倫的與眾不同。我的女兒並不平凡,我何其有幸能有一個不同凡響的女兒。」──《親愛的艾倫:就算妳與眾不同,我只會愛妳更多》

我才讀了前面幾章,就哭到停不下來──我感覺我整個心靈都被貝蒂給治癒了。她溫柔的文字,在我最無助的時期,給予我活下來的勇氣與價值。她用一個母親的角度述說,讓我明白,身為一個同性戀並不可恥,「與眾不同」應是「獨一無二」的代名詞,每個人都有他特別的地方。

當時我也疑問著,為何這本書自1999年出版至今,竟沒有引進中文版?我便下定決心,總有一天我要將這本書翻譯完成,寄給各大出版社請他們出版!(當時的我還是個光有熱血、沒有計畫的大學生,完全不知道出版流程,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有點天真好笑!)

今年2019年,距離這本書的初版已時隔20年了,它述說愛、接納、包容與勇氣,這樣的普世價值並不會因為時間而失去它的意義,反而完全切合時代的需求。

當我在寫下這篇文章的同時,「司法院釋字748號解釋施行法草案」在立法院已經三讀通過了。台灣的同志終於可以向行政機關登記「結婚」。但是通過同婚專法,歧視和偏見並不會因此消弭於社會上,接下來我們還是要持續地與社會對話和溝通,這也是台灣社會相互包容的開始。

出版業做為讀者知識的提供與傳遞者,我希望能盡我最大的力量,提供大眾正確的知識與資訊,讓台灣的讀者更有機會能夠透過書籍,認識、尊重並接納多元的群體。

韓劇《羅曼史是別冊附錄》裡有這麼一段話:「雖然一本書無法改變世界,但還是能夠在一個人的心裡留下一些溫暖的印記吧?如同你難過時,會躲在書中的字裡行間般……得到了最溫暖的安慰。」

《親愛的艾倫:就算妳與眾不同,我只會愛妳更多》這本書,曾經在我最痛苦的時候,給我帶來希望。而我也期許這本之於我來說的「希望之書」,能帶給台灣的讀者──不管是同志或是同志父母──在黑暗中的一點曙光、一點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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