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故事 /人物動向
2010.05.10
鄧惠文 熱愛書寫、戲劇和跳舞的心理醫生
文/蘇惠昭(文字工作者)

于美人是為了「做一個會讓自己興奮起來的節目」,而鄧惠文相信台灣有這樣的族群,願意自我成長與自我開發。
我們都有傷,想要說出自己的故事,想要從別人的故事中看見自己的傷,也想要聽見從別人的口中說出自己想說、說不出來或說不完整的話。
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能力去看心理醫生,這一個無限大的缺口,療癒的荒漠地帶,剛好由鄧惠文的書寫與言說補上。
這麼說應該沒錯,鄧惠文,她是台灣電視史上第一位躍升為明星級的精神科醫生、心理治療師。成為明星有其必須的條件,對鄧惠文,所有人的第一印象是美麗、高挑,氣質清新,當她開口說話,還要加上溫暖和聰慧。
雖然美麗和聰慧可以把一個女人帶到任何她所夢想的所在,但鄧惠文從未有過「美女意識」的自覺。她一心向著心理學和文學,從小就是「科學少女」與「文學少女」的合體,六歲開始寫日記一直到現在。學醫,鄧惠文說,也許她天生是一個不願意辜負期許的人。單身的母親期許成績優異的女兒讀醫,所以她努力念書考上台北大學醫學系,然後選擇了一個接近最初夢想的領域:精神科,成為一個熱愛書寫、戲劇和跳舞的心理醫生。
事實上在大眾還不認識這個名字的時候,鄧惠文已經在女性主義、醫學心理、性別醫療發聲,先後任職於台大醫院、萬芳醫院,也是KKBOX的駐站作家,她的第一本書《寫給妳的愛情床邊故事》(方智)出版時,那是還沒有成為媒體人與暢銷作家的鄧惠文。她希望成為這樣的人,「有一隻寫的清楚的筆和一張說的清楚的嘴」,這是國中時她崇拜的一個數學老師的名言,她把這段話抄在筆記上,當作人生的目標。
很多人不能理解鄧惠文何以拋棄公立醫院醫師的身份,那是很難卡到的位置,而她的理由是「我不會看病」。她不會那樣看病,如果一天三個小時排到五十位甚至更多的門診,她如何小心翼翼的,繞過曲折幽微的神經,輕輕碰觸到患者的心?她想面對的是一個人的全部,聽他們說話,不是根據表面症狀,匆匆開藥,因為下一個病人在等,「台灣的精神科無法幫助到心理這一塊」。 心理治療不同於心理輔導。輔導是教育,而心理治療,鄧惠文解釋,醫生和病人是一種獨特的陪伴關係。她選擇陪伴每一個個案,直到他們重整自己。治療師必須保留最大的想像空間給病人,所以這同時也是一種修練,「我有情緒,也會生病,每一個治療師都走在修行的道路上。」
《雅子妃》出版時,三采從網海茫茫中蒐尋到鄧惠文寫過的一篇「雅子妃與紀子妃」,請她上「新聞挖挖挖」談雅子妃,就這樣,理性專業美麗溫暖的鄧惠文讓觀眾在電視前瞪大眼睛:「咱台灣哪ㄟ唔這款精神科醫生?」,那是她電視生涯的開始,一夕之間變成了觀眾熱愛的鄧醫生,第二本書《寂寞收據》(三采)出版時,鄧惠文已經是一個和「愛情心理」劃上等號的名字了。
但對一個不喜歡過度透明,極度在意自我空間的人來說,那是極大的衝突,也是一個需要快速調適,然後找到平衡的過程。
有失去,也有獲得。過去鄧惠文可以躲在暗處觀察、思考,現在成為被觀看的對象。她到市場買菜,女性同胞會圍攏過來控訴丈夫的外遇。約朋友在咖啡廳聊天,鄰座豎起耳朵竊聽。當她被說成「那個在電視上濃妝豔抹的醫生」時,也會有一種遭到誤解的委屈。
但電視為鄧惠文創造更多的機會,比如有導演找她以心理醫生的角度去分析劇情,這是個讓她興奮的工作。也有人詢問演出小劇場,鄧惠文怦然心動,「但我不能再出去了」。
相對於電視高曝光率,鄧惠文的書寫緩慢。以「失落」為主題的《寂寞收據》暢銷之後,兩年後始有《還想遇見我嗎?》,這一次的書寫核心是「取捨」──「照著習慣的標籤認知事物……背叛就是過錯、拋棄就是忘恩、守候就是付出,顯然比挖掘內心糾結或探索深層原因來得容易。但停留在這樣的階段就永遠無法瞭解自己,也無法瞭解別人。」
書寫不難,但基於對個案的承諾,鄧惠文必須轉化,必須閃躲太多,「所以多半是在等待」。書寫也是為了被閱讀,「我一定要寫在讀者看得懂的範圍,用日常生活的語言,寫別人的故事,寫我的感覺,不需要翻譯,媽媽們讀過以後可以直接講出來。」
但她也渴望一步一步的,把讀者帶進更深沉的領域,不只是愛情,還有關係治療,「期待我們都能與完整的自己相遇」。
* 文中鄧惠文照片,由三采文化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