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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19

李昂 嘗試用新的技法書寫愛情

文/蘇惠昭(文字工作者)

感覺中彷彿她一個又一個的手掌心印在他的軀體上,一次又一次的在推進他最深處的內裡,先是點點,後是面面,待渾身遍處都為那掌心的熱撫觸過,那熱催動他體內的氣,附和的開始躍動,結合成一股暖流繞行的運轉。一聲的喟嘆來自周曉東,從最深的內裡出來,成為嘆息一般,那樣極其舒坦的呼出……不再有任何需求的極樂?!何方眼睛微睜,緩緩的圍著周曉東,移動。 --《七世姻緣之台灣/中國情人》


呼!寫畢好長一段何方對周曉東「發功」,繼而由「發功」所推引、所誘發的,一種仿如做愛的極樂,李昂隨著周曉東發出深沉一嘆。寫愛情故事難度最高,李昂承認,《七世姻緣之台灣:中國情人》(聯經)首先、當然就是個愛情故事,然後才是個全球化中的台灣/中國愛情故事。她一起手便意欲嘗試用新的技法寫愛情,而就在一秒鐘前,她做到了,一股興奮的熱流奔竄體內需要找到出口,於是當下撥了一通電話給大陸的朋友,通過穿越海峽的電纜宣告說:「完成了,我剛剛完成了很精采的一段書寫!」

沒有肌膚的貼合,沒有窒息的深吻,沒有進出和進入,何方與周曉東,李昂僅僅藉由何方對周曉東「發功」以及兩人之間的前世今生感應,就讓他們完成了一場比做愛還蕩漾纏綿更值春宵一刻的靈慾交流,「浪漫啊!」看過書稿的中年編輯擲稿一嘆。

李昂不斷回味起那一時刻,作為一位大師級國際作家因著又一次的自我突破而抵達的「極樂」狀態。

《七世姻緣之台灣/中國情人》,這小說差一點就不見天日。小說事實上醞釀了七年,密集寫了三年多,2007年完成後,李昂把書稿分別給她深藍深綠朋友看,結果是藍綠都不高興。「一個台灣女人愛上中國男人?這中國男人還被寫得這麼正面?」深綠沒法接受。「太負面,應該把中國寫正面一些」深藍也不爽。還有一種看法更誇張:「這小說不行的,中國大陸會不發簽證給妳。」

「是不是把小說蓋起來,等我死了以後再說?」一向全世界趴趴走且性急口快的李昂陷入長考。十幾年過去了,當年《北港香爐人人插》(麥田)引爆的高度喧騰對她來說還是個惡夢,「年輕時我願意忍受,也可以站出來反擊。」李昂說:「現在老了,不想面對衝突和拉扯……」

她不想面對小說可能引發的爭議、對立,更何況這幾年過著旅遊、美食(她給自己打了九十分)的美好日子,偶爾上電視談論的也是旅遊、美食加兩性,與政治越行越遠,遠到外太空去,何苦讓自己被硬生生拖回一個用意識形態論斷一切的戰場?

還好碰到了聯經總編輯林載爵。林載爵不但喜歡這本小說,也認為絕對有足夠分量打入國際市場。一位重要文學評論家則以「這是《迷園》(麥田)以來最有吸引力的小說」論之,李昂因之決定撇開深藍深綠出版它,「畢竟大多數人非深藍非深綠」,同時也測試中國大陸的尺度,測試「台灣/大陸情人」這樣的並置能否過關?非關政治,但是關於周曉東這個「正面的中國男人」,李昂認為有必要用力解釋。

不久前李昂碰到一位來自北京的女記者。她問記者:「妳對中國男人這麼了解,可不可以告訴我中國男人是怎樣的一種動物?」

「把太太當財產,把情人當戰利品,這就是中國男人。」女記者回答。

這個答案令周曉東頓時成了一個非常不典型的中國男人,一個怕會挑起兩岸不安的中國男人。為什麼賦予周曉東這樣一個接近「台灣好男人」形象呢?李昂的解釋直截了當:「因為我真的認識了一個這樣的男人。」

真的認識了這樣一個男人,因為負責涉台工作,日薰月染的結果,某種程度被台灣的開放和平等同化了。這樣一個不同於中國男人的中國男人,成了台灣女人何方的觀看/書寫對象,這也正是李昂刻意選擇的書寫策略,不呈現周曉東的觀點,把詮釋權全部給了何方,換句話說,周曉東/中國是「被看」的。面對崛起的中國,台灣是一個不小心,就會在「全球化」「向中國傾斜」浪頭來襲時立即被併入、吞沒的一環,唯如此,作為一個作家,「一個台灣作家」,李昂更意識到自己必須在「全球化」「地球村」中尋找定位,站在台灣的位置發聲。

小說中的何方是個作家,漂浪全球的旅人,也曾赴上海找尋謝雪紅資料。那麼李昂是不就是何方?她是否曾經愛上一個中國男人?真實和虛構的界線在哪裡?

要不要對號入座,李昂沒有意見,「這是讀者的自由」她說。

*文中李昂照片,由聯經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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