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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忘就好

種種滋味,只因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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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情報

韓良憶側寫──「良」好品質的「憶」念

2013/03/01 直到今天為止,我還沒見過韓良憶的荷蘭夫婿約伯,但好像已經有些認識,這些年,他們共同的行跡、互動、約伯的攝影,都出現在良憶的書裡。 同時,朋友圈也流傳,沒見過約伯的人,到台南安平古堡海邊,看到的荷蘭、台灣男女塑像,簡直就是以約伯和良憶為範本而造的!約伯不是「荷蘭的船醫」,但約伯是良憶生活的伴侶、心之所繫。 每次在良憶臉書看到她做的食物、他們的旅行和生活,都感到興味盎然,好像缺氧的生活,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可以體會無所不在的「小確幸」。 有一回,我看到她臉書上提到,台灣友人送了她愛吃的肉乾品牌,良憶的雀躍和計算「存糧」可享受多久!差點讓我想以臉書私訊告訴她:「良憶,以後你們家的肉乾都算我的!」 在那樣形式的臉書文圖中,良憶喚起我們每個人小時候的記憶!遇到愛吃的東西,是痛快吃完呢?還是採「計畫經濟」、慢慢享用? 這真是一個問題! 我們長大了,有更大的為難與困惑。 幸福是猛火快炒呢?還是細火慢燉的好? 我和良憶認識很早,但又不太熟,反倒是她的姊姊良露和姊夫朱全斌,我比較常聚。 良憶是非常有福之人,姊姊良露那麼照顧她,她是個從未罹患「愛缺乏症候群」的人!她眼中所見、口中所吃、心中所想,盡是輕快的歡愉!她的書寫,是以總介於愉悅的行板與快板之間!像莫札特的音樂,很多音符,流動很快,但非常鼓舞人歡喜看世界的心! 這麼多年來,良憶旅居荷蘭,我們很難得見面,但她一本又一本的書,我幾乎沒漏讀過。 一年多前,我從臉書邀她見面,並向她約書。 她很阿沙力,當場就答應了。 我跟她說:「有鹿文化版稅比大公司低喔!」 又說:「但我們會全心全意,為她編一本不一樣的書。」 書稿的整理,長達一年!期間,我和同事想過二、三十個書名,但總是缺了什麼。最後,是良憶自己藉我們的磚引出她書名的玉。 只要不忘就好。 大家都很喜歡這個書名,所以,「只要不忘就好」正式成為良憶開春之書。這是台大外文系畢業的良憶最文青、最溫暖的一本書。 書中寫居遊、物件及其圍繞之思,寫母親與風衣,寫姊姊,也寫她年輕時當記者與港星張國榮偶然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種種載記,有如銘刻!像是或木或石的雕刻,有些時間流過的痕跡,卻變得益加不凡! 人生發生這、經過那的,良憶告訴了我們「只要不忘就好」的溫暖力量!冬天的時候,是良憶的父親韓時中伯父往生一年,我在良憶臉書上,看到她說,為她父親頌經。 良憶不算是佛教徒,我知道。 但我們在這個世界,藉著一些感覺、思惟、儀式,憶念過往,給即將到來的日子深深的祝福! 所以,「只要不忘就好」,也像是羅蘭巴特的「明室」,指向了我們做為有記憶的人,有良好品質的憶念啊! 難怪,良憶名為良憶呀。 「只要不忘就好」也就成為良憶書寫中絕無僅有的「無印良品風格」之作。淡淡的,很neat,非常友善,非常貼心。 當你讀過,也看了她夫婿約伯拍攝的照片,一定會覺得:人生,那麼值得活的!我應該很快就會見到約伯,良憶和他搬回台灣住了! 我也不必再跑去台南海邊,看清楚約伯的樣子。 但我很期待,以後多了時間,可以跟良憶他們多吃多聊多些混。 *文中韓良憶照片,由有鹿文化提供。

活動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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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憶著,逝水的往事
舉杯,生活的點滴
像一首不停的圓舞曲
種種滋味,只因有你

這次不只是旅行……韓良憶最溫暖的一本書!


「我想起來的一些人一些事,通常不是英雄美人,也無關於豐功偉蹟,往往只是日常生活中零星的片段、幽渺的時刻,然而當我回首前塵,卻發覺這些人這些事,都在我生命中畫下了或斑剝或清晰的痕跡,留下了一點溫度…….世間一切,如夢幻泡影,如露如電,都會過去。但說到底,人也好,事也罷,只要不忘就好。」 ── 韓良憶

★談起良憶,我們慣於稱為美食作家,這次她透過創作生涯中深刻、溫情的告白,談親人、話成長、面對品味、懷念物件、翻開記憶,終歸情感,訴說著:

「看看這世界又發生了什麼無聊的大事或重要的小事。說不定你會跟我一樣,從此上了癮。」

「每個季節都各有各的美好,且讓大夥持叉舉杯,以美食佳釀與溫暖的友情,向季節、向人生致敬。」

「記憶留存在寶盒中,只要味覺密碼稍加提示,盒蓋便應聲而開,中年的我便立刻回到那早已消逝的童年。」

「那股熟悉的甜香隨著氤氳的蒸汽撲鼻而來,逝水般的年節往事剎時也栩栩如生地回到眼前,我輕聲告訴自己,過年了。」

「在這瞬息萬變的時代,畢竟還是有美好的事物不曾改變,永遠守在那兒,等候有心的人。」

曾經嚮往雲遊四方、任由味蕾流浪,如今轉過身,居遊到了心底。在《只要不忘就好》中,韓良憶告訴我們,幸福就是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而非刻意塑造美好生活。

去蕪存菁的「減法生活」,是她的最新人生目標。

聊品味、聊態度、聊生活;寫物件、寫記憶、寫情感;韓良憶用執著的文字,為這世界守候,隨著四季流轉,呈現不一樣的質地與色彩,發掘人生的偶然與必然。

名人推薦

★蔡康永、張小虹、韓良露,溫馨力挺!

目錄

【推薦序】 我的妹妹韓良憶 ◎韓良露
【自序】只要不忘就好
【輯一】留不住光陰,所幸把季節吃下去

所謂飲食作家的前世
到底不是海明威
居遊
居遊——夢的進行式
手作的樂趣
徜徉美食醇酒之地——法國西南部
在巴黎市集找尋庶民味
樸素自在的農民市集
季節的溫度,在市集
季節的廚房,旅人的食材曆
持叉舉杯,向人生致敬
家宴代表我的心
姊妹淘的下午茶
學舌記
是生小孩,不是生病
聖尼可拉斯vs聖誕老人

【輯二】在世界的角落,遇見世界
微笑的眼睛
鹿特丹時光
托斯卡尼黑公雞
高田賢三披肩
母親的風衣
小樽的玻璃樽
我的記憶密碼
弱勢的聲音
漫步林間
廚師書店
一切盡在書中
康青龍
慕浮塔路的浮光掠影
錯不該上京都
下輩子還當姊妹,好不好?
給姊姊的信
二姊
年味

序/導讀

自序

只要不忘就好


整理舊物,翻出一張照片,是我和張國榮的合影,不知何時塞進這一堆不相干的文件中。年輕時在台灣跑過影劇新聞,前後兩家媒體、兩段記者生涯,加起來五年吧,像小粉絲一樣的與明星合照,卻只有三、四次,這是其中一次。

照片上的我大學剛畢業,在一家類八卦周刊的雜誌工作不久;坐在身旁的張國榮,尚未演出《胭脂扣》中的十二少,還不是名叫旭仔的「阿飛」,更非後來《春光乍洩》中那放浪任性到令人心疼的何寶榮,但在香港已是影歌雙棲的大明星,那一回來台灣,是為了宣傳他第一或第二張國語唱片。

記得是在希爾頓大飯店做的專訪,我跟著大家叫張國榮Leslie,他更為人所知的暱稱「哥哥」,是後來的事。那一年我才二十一歲,很嫩,不是好記者,不會訪談,更不擅於挖掘就算不聳動但在上司心目中還算有「可讀性」的題材。

我唯一擁有的,是初生之犢的莽撞和膽量,坐在大明星對面,並不怯場。兩人先是嘻嘻哈哈,互相恭維對方當天的穿著,而後不知怎的,談起彼此都看過的小說、電影與聽過的音樂,發覺他在某種程度上有「文青」氣質,和我截至那時為止採訪過的其他藝人多少有些不同,然而這個發現以及訪談的內容,對寫「娛樂新聞」,卻一點幫助也沒有。

也許是聊得很愉快,更可能是張國榮做人面面俱到,訪問完拍完照,該收工走人時,他說:「你別走,等一下一起去吃宵夜。」原來唱片公司已替他約好幾位日報記者,待報社截稿後要在中山醫院附近一家台菜餐廳聚會,吃清粥小菜。

我把摘記訪談內容的筆記本收進包包裡,兩人倚在沙發座上,又聊了起來。這一回他講了兒時和幫傭「六姊」相處的點滴和兩人的感情,也談到他少年時期在英國讀書的往事。原來Leslie雖是家中么子,從小卻並未和父母住在一起,而由貼身傭人帶大,十幾歲更離開香港,被送去英國。孤單是他並不喜愛但不得不習慣的滋味。

他點了啤酒,一邊喝一邊輕聲說起往事,語氣淡淡的,似雲淡風清,卻隱約有點苦澀。我聽著聽著,竟開始覺得,可以和這樣一個敏感聰慧又細心的人成為「手帕交」。就是在這時,唱片公司的宣傳帶著傻瓜相機走過來,拍下我和大明星這張神態放鬆的合影。(圖略)

眼下,當時留影的地方還有Leslie都不在了,畫面上那大膽而輕狂的女孩也早已步入哀樂中年,還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情況下,成了所謂的飲食旅遊作家。一切俱往矣,只留下這張照片,在多年後喚醒塵封的回憶。

好在還有這張照片。

我一直相信,人的意識深處埋著太多往事,有些藏得太深了,似已湮滅,需要有「密碼」才能啟動。這個密碼可能是一首歌、一個畫面或一張照片、一種氣味,或是一種味道。我也始終慶幸自己擁有不同的記憶密碼,不論是哪種密碼,統統具有召喚往事的力量,一旦輸進腦海中的記憶庫,過去種種便會一件件回到眼前。

我想起來的一些人一些事,通常不是英雄美人,也無關於豐功偉蹟,往往只是日常生活中零星的片段、幽渺的時刻,然而當我回首前塵,卻發覺這些人這些事,都在我生命中畫下了或斑剝或清晰的痕跡,留下了一點溫度,於是忍不住拾起筆來,爬梳為文。

雖說世間一切,如夢幻泡影,如露如電,都會過去。但說到底,人也好,事也罷,只要不忘就好。

推薦序

我的妹妹韓良憶


我的妹妹韓良憶 我妹妹韓良憶小我四歲多,這個年齡差距如今看來幾乎沒多少差別,在童年時代或青少年期卻差距很大,也因此造成我對她的一些大大小小的影響。

說來很少人知道,良憶唸北投中山國小(早已改名為逸仙國小),一直唸到小學三年級都沒學籍,因為她的身分是寄讀生,為什麼她會寄讀呢?這要怪我,也同樣唸中山國小的我,在上三年級前就一直拐騙良憶跟我一起上學好作伴,我們的父母向來好說話,不知怎地就應允我們的吵鬧請求;跟學校談了個寄讀條件,當時北投還屬陽明山管理局管轄,可能比台北市教育單位好說話,良憶就去唸了。

照理說寄讀一年後第二年要重讀,偏偏良憶天資過人,一直考前三名,老師想想這位學生功課這麼好,怎麼好請她重唸一年,於是一年又一年地升上去,一直到三年級時才發現大事不妙,最後還是在多方請託下才讓她不必回小一重讀(天哪),有驚無險地從三年級起註冊拿到了學籍(也因此良憶一直比同班同學小一歲半到兩歲)。

良憶從小就很會唸書,學校功課沒看她用功,因為跟著我這個愛玩的姊姊,是不可能有太多時間讀書,我從小就是孩子王,尤其會號召弟弟妹妹做隨從,順便幫我打零工,我從小學起就會帶著弟弟妹妹出門吃喝,零用錢雖然是父母給的,但我一路管付帳,因此這種我付帳的習慣到弟弟妹妹三、四十歲時還改不過來,當大姊大的人總得付出代價的。

此外,我自小學起就會做點小生意,像去柑仔店批發籤牌去給蓋房子的工人抽,或賣門票在家開表演會,我當主持人,妹妹弟弟唱歌跳舞,吃的東西都由爸媽的冰箱提供。良憶就這樣一路被我指派幹活,小學時負責唱歌跳舞,升上北投國中後,媽媽從學校老師那得知良憶竟然是北投國中有智力測驗以來智商最高的人,從那時起我就視她為小天才,既然如此,我就起了栽培之心,但我竟然沒想到要培植她做大科學家,反而從國中起就拿一大堆課外的文藝書籍蠱惑她的心靈,而在她國三那年,經常在台北漢口街台映辦藝術電影試片的我,幾乎每場都帶良憶去,也讓良憶成了當年台灣最幼齒的藝術電影影癡(我到底做對還是做錯?)

不太用功的良憶,只上了中山女中,也是我的母校,可惜了她,但當年我上中山時,同班同學都說「老天沒眼,才會讓每天都在玩的韓良露考上二女中」,良憶曾告訴我,她一進中山就被教官警告,事出有因不怪她,「妳姊姊當初在學校發台灣政論的傳單,妳千萬不准學她。」奇怪的是,教官卻從未找我麻煩,大概因為我只唸了一年就轉學了,讓他來不及管束我。

良憶說她在成年之前,多多少少在韓良露巨大的身影下過活,姊姊太交遊廣闊,文藝圈的人看到她都會說她是韓良露的妹妹;偏偏她和姊姊興趣太相似,都喜歡文學、電影、音樂,也都專長於旅行、美食、烹調。

有許多讀者或社會大眾分不太清楚韓良憶和韓良露的差別,但我們還是有分別的,像良憶一直比姊姊守分,例如良憶不逃學,功課一直比姊姊好(良憶隨隨便便就考上了當年的第一志願台大外文系),男朋友交的比較少,大學畢業後一直在做固定的編譯、記者工作長達十餘年,良露卻從來沒上過固定的班,良憶比較像女生,會擦保養品、化妝、塗腳指甲油之類的,朋友也以女性為主,良露交的朋友卻大多是男生或中性化的女生。

良憶是雙魚座,月亮在牡羊座,良露是天蠍座,月亮在雙魚座,了解占星學的人才知道,良憶是外柔內剛,良露卻是外強內軟;良露是大姊,一直頂著家,良憶是小妹,比較可以自在過日子。良憶本質上是過安分日子的人,翻譯、寫作、烹調、旅行,也嫁夫隨夫住在荷蘭,但做姊姊的我,有時就不免感慨起來,這個我從小到處推銷的小天才,是否已充分發揮了她的才華與潛能呢?雖然今日我還是常常內舉不避親地告訴他人,良憶的電影書籍及美食書籍及文學書籍的譯筆多好(但台灣有多少人重視翻譯呢?)良憶的菜也做的很好,良憶的旅行及美食文章也越寫越好,難道這樣的她還不夠完成自我嗎?

很少姊姊會對自己的妹妹期望如此深切,這不知是良憶的幸還是不幸?隨著我們年歲漸長,如今我對她最大的盼望卻是希望她過得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她這一生有任何的難關,我想她會知道,她至少有個姊姊會幫她頂一下。

◎韓良露(作家、南村落總監)

試閱

母親的風衣

這是件款式傳統保守的風衣,卡其色,雙排扣,後擺開叉;褐色方格的內裡襯布則讓熟悉品牌的人,一望即知它是倫敦的老牌子。
它原來不是我的衣服,雖然的確是我多年以前在香港買的。當年我還挺年輕,卻已有了穩定且收入不低的工作,因此也像當年許多愛趕時髦的台灣白領女性,老愛往香港跑,香港當時可是時尚之地呢。

有年冬天,趁著春節假期,又到香港。港島的氣候一般和台灣差不多,冬天不怎麼冷,可那一回偏巧碰上冷鋒過境,亞熱帶的香港竟然涼颼颼。抵埠那天傍晚,我從港島搭地鐵過海到九龍,一出地鐵站,就被風吹颳得直打哆嗦,身上那件羊毛薄外套根本不擋寒,乾脆拐進購物中心,逛街兼取暖。
就這樣瞎逛到精品店,一眼看見這件Aquascutum風衣,我知道母親一直想要一件英國老牌風衣,卻嫌貴,捨不得買。在那之前幾年,家裡經濟出了問題,母親頗吃了點苦,那會兒難關雖已過了,但她心有餘悸,對錢仍很小心。

我考慮了半晌,毅然花了近半個月的薪水,買下了這件風衣。記得當時安慰自己,不貴不貴,這風衣不但可以孝敬母親,我在香港這幾天還可以「借穿」一下,藉以抵擋來自西伯利亞的北風,疼惜女兒的母親想來不會介意的。
母親果然一點也不介意,而且很喜歡這件禮物。台灣難得天冷,但只要一有寒意,母親就會穿上,旁人倘若稱讚兩句,母親就會說:「是良憶買給我的。」

SARS那一年,母親因病猝逝。整理遺物時,姊姊說:「風衣是妳送給媽媽的,妳拿走吧。」我默默收下,沒有多說什麼。這風衣算來已有十多年的歷史,卻保養得很好,像是簇新的,母親顯然很珍惜。
我帶著風衣回到荷蘭,碰到下雨又起風的日子,出門總愛披上。不知有多少個蕭颯的秋日,多虧了這件風衣替我擋風遮雨,給了我一點溫暖,可是每逢這時,我卻又總是希望,那一刻穿著這風衣的,不是我,而是我的母親。(待續)二姊

我的二姊良雯,我們都叫她阿雯。
她喜歡港式茶樓的廣州炒麵、台北遠企地下樓的生菜沙拉、麥當勞的冰咖啡和薯條;喜歡聽鄧麗君唱的〈虹彩妹妹〉;喜歡跟人聊天,問人家的爸爸或媽媽在那裡;喜歡玩大門的鎖鏈;最喜歡去「心路社區家園」上學。
她因為出生時腦部缺氧,有極重度智能障礙,台灣人稱之為「憨兒」,用美式英語的講法,則是「心智受挑戰者」(mentally challenged)。

我每個週末都從荷蘭打電話回家,向爸爸問好,並和從頭到尾拿著另一支分機傾聽對話的阿雯,談上兩句。姊妹間的對話常常是這樣的:
「阿雯,妳有沒有乖?」
「有。」
「有沒有吵把拔(爸爸)?」
「沒有。」(這時我爸會在分機上插嘴說:「阿雯現在好乖,都不吵。」)
「有沒有去麥當勞?」
「還沒有。」
「哦,那去的時候,不要吃太多薯條喔,太胖了會得高血壓。」然後,我常常就想不出來要講什麼,只好說:「阿雯,還有沒有事要對良憶妹妹說?」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秒鐘,我可以想像一頭削薄短髮的阿雯,嘴巴正微微一開一閤,似在考慮下頭要聊些什麼。緊接著,一般有兩種版本。

第一版本:
「良憶美沒(妹妹),約柏呢?」約柏是我的丈夫,荷蘭人,基本上不會講中文。
「約柏在忙。」
「忙什麼?」
「忙打電腦(或整理照片、看報紙…等等)。」
「約柏馬麻(媽媽)呢?」
「在她家。」
「阿雯跟約柏講話。」
「好,等一下。」我這方於是換人。

阿雯在那一頭說:「哈嘍,約柏,鼓摸你。」
約柏回答:「Good morning,A-Wen。」
阿雯咯咯笑了。「How are you?」
「Fine. And you?」
接著下來,只聽見阿雯大聲講:「三Q,拜拜。」然後又是一陣吃吃笑。

第二版本:
「良憶妹妹,荷蘭幾度?」
「xx度。」我會隨便講個數字。
「冷不冷?」
「不大冷。」
「有沒有下雨?」
「沒有。」
「好,」阿雯說,「拜拜。」

朋友聽說阿雯的情況,總愛問我她的心智年齡有多少,我的標準答案是多年前醫生講的,「三、四歲吧」。可是,三、四歲的孩子會跟她一樣,數數兒只能數到八或九,老是分不清楚三角形、四方形,然而接到我高中老同學的電話,不必問人家,光聽聲音,就能清楚地喊出對方的名字嗎?
三、四歲的孩子又會不會在我們的母親過世後,偶爾自問自答,說:「阿雯馬麻呢?」然後根據阿姨給她的答案,答稱:「上天堂去耶穌那裡了。」繼而嚎啕大哭,嚷道:「馬麻死了。」非得等旁邊的人再三保證,媽媽被上帝接走了,才會揉揉紅紅的眼睛,破渧為笑。

我也始終不明白,阿雯為什麼在沒有見到金髮藍眼的約柏以前,就曉得要跟他講 “How are you”,而不是「你好嗎」,三、四歲的孩子是這樣的嗎?

去年春節和中秋節,我兩度回台北探望老父和家人。阿雯週末從她住讀的「心路」回家,看到我,總是一下子迸出了笑顏,伸手摸摸我的臉,好像想確認她的妹妹果真又回到眼前。摸完,叫了聲「良憶美沒」,她盤腿坐在沙發上,上半身開始左右慢慢搖晃,嘴裡偶爾發出輕微的「喀喀」聲。阿雯只要覺得高興,就會這樣搖啊晃的,很自得其樂。

我常常在想,藏在這樣一副逐漸邁入中年,終將垂垂老矣的軀體當中,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靈魂?是個比孩童還純真清澈的靈魂?還是個歷經多次輪迴,已閱盡滄桑哀樂,索性轉目不觀人世的老靈魂?
每個生命,都是個謎,而阿雯的生命,尤其是個謎。(待續)持叉舉杯,向人生致敬

從還有點悶熱的亞熱帶島嶼飛回秋涼的北溫帶低地國,算天公賞臉,陽光溫熙,正適合到公園散步,對抗時差。草地上一片落葉,還掛在樹梢的黃葉和紅葉被午間的陽光照得一樹金燦,秋意真的濃了。我隨手拾起一片金黃夾紽紅的落葉,放進羊毛外套口袋裡。秋天雖好,總嫌短暫,留下一片黃葉,算是見證自己有過一個絢麗璀璨的秋季。
果然,隔不了幾天,荷蘭吹起晚秋常見的暴風,樹木剎時禿了頭,寒風颼颼,彷彿刺入骨髓,我把輕薄的棉衣統統收進五斗櫃,風衣送洗,取出羽絨衣和喀什米爾羊毛圍巾,掛在玄關,每回出外以前總要把自己全身包裹得暖呼呼的,才敢踏出家門。

節氣剛過「小雪」後不久,鹿特丹飄起今年第一場雪,我戴上氈帽,在鹽粒般的細雪中,搭電車到市區,有兩位朋友晚上要來家裡吃飯,九月底初感秋涼時,我們一起在普羅旺斯度假,說好回荷後要約個時間交換照片看,轉眼秋已經深了。
天氣一冷,就想吃點熱騰騰的東西,我打算上中國城的肉店買火鍋肉片,做日式壽喜燒或中式涮鍋,給兩位荷蘭朋友嚐點東方味。興沖沖地進店裡,一問,肉片居然「賣哂」(粵語賣完了之意),難不成今晚鹿城有一半華人都要打邊爐?看來火鍋是做不成了,三位大男人都是肉食主義者,沒肉,可就怠慢了客人。

好吧,只好改弦易張,回頭做洋食,做什麼呢?原本一心想吃鍋物,菜單都盤算好了,這會兒一下子沒了主張,轉往有機小超市一看,菜架上儘是包心菜、大蘿蔔、胡蘿蔔、韭蔥、苦苣、抱子甘藍等較耐寒的蔬菜,還有馬鈴薯、南瓜與各種蕈菇,夏季時盛產的菠菜、生菜萵苣、彩椒和茄子等,不但數量上少了許多,價格也貴,想是溫室產品。水果攤上呢,不同品種的蘋果、梨和柳橙、蜜柑堆積如小山,難得還有西班牙來的脆柿,金的紅的,喜氣洋洋。

在店裡繞了一圈,繽紛的色彩看得人心情飛揚,靈感也來了,決定了,就準備四道菜:生蠔、柿子佐義大利風乾火腿、南瓜湯、白酒燉橄欖雞,甜點煮個紅酒梨好了。這一頓晚餐的材料有海裡採來的(生蠔),地裡種的(柿子、南瓜、橄欖和梨子),山上熟成的(火腿)、農場裡養的(有機放養雞),算得上「山珍海味」,而且是很適合秋季食用的養生晚餐。
不加任何中藥材,如何說是「養生」餐?可話說回來,誰規定養生一定得靠藥材?

先說生蠔吧。生蠔雖生雖涼,卻是秋冬滋補聖品。西方人傳統上講究只在英文拼音裡帶R的月份吃蠔,換言之,陽曆五至八月不宜食用。據說在不對的季節吃生蠔,小則鬧腸胃,大則會讓人痛不欲生。這種說法雖嫌誇大其詞,背後卻有其道理,因為五至八月正是牡蠣產卵季節,如果大夥在這時仍大啖生蠔,不就剝奪了牡蠣繁殖的機會,此一食蠔禁忌,其實反映了永續漁業的精神。
再者,生蠔本身自古來便被視為壯陽食品,這跟蠔肉的形狀長得像雄性器官應該有關,不過倘若換以科學角度來看,蠔肉含豐富的鋅,而男性要是缺鋅,精子數量就會不足,影響生殖功能,但不知先民是如何察覺這巧妙的連繫。

至於柿子,是我家秋季果盤上必備的水果,我從小愛吃柿子,可是礙於民間相傳的柿與蟹不可同食的禁忌,一直以為柿子是「不好的」水果,直到近幾年來對食材的天然療效產生興趣,翻閱中醫相關資料才發覺,原來柿子味甘性寒,可養肺、清燥火、補虛、止咳、利腸和除熱,特別適合在乾燥的季節食用。

原來老天爺自有其安排,從食補的角度來看,當令的農產往往是最適合那個季節攝取的食物。好比說,秋冬天乾地燥,芒果、漿果和西瓜等水果退場,取而代之的柿、梨、蘋果和柑橘類水果,不是有生津、潤肺之效,就是可以清熱降火、化痰止咳,正是秋冬餐桌上的聖品。

這一天買的柿子來自西班牙,我拿來搭配鄰國比利時的風乾火腿。這靈感來自南歐一帶的夏季開胃菜─甜瓜火腿,是有一年秋天在甜瓜下市後,靈機一動想出的主意。我改用與甜瓜色澤相似的柿子,除了取其色美之外,也想以柿之清脆甘甜,對比火腿之陳香鹹潤,結果頗受好評,從此成為我秋季宴客常做的小菜。
南瓜湯更用不著說,有什麼比這道滋味樸實悠長的湯品,更有歐洲秋日的顏色和味道呢?根據中醫觀點,南瓜有防燥之效,可平喘、消腫、預防哮喘和支氣管炎。前一陣子咳嗽得難過,煮了一大湯鍋南瓜湯,喝了兩三天,咳嗽果然好了,南瓜應該佔有一部分功勞吧。

當主菜的燉雞乍看與秋天無關,卻大有關聯。賦予整道菜特殊風味的橄欖,正是深秋的果子,在南歐產橄欖油的地區,看到青白色的橄欖色澤逐漸轉深,人們便明白一年快到盡頭,得趕緊採收橄欖來榨油,來年才有好油可食。橄欖雖是地中海一帶的農產,但也可應用於漢方醫療,有清熱解毒,化痰潤肺的功效。
收尾的紅酒梨更是秋冬絕妙甜品,梨對肺「好」不曉得算不算華人常識,記得小時天寒地凍時節,先母上粵菜館子吃飯,常愛點上一盅冰糖川貝燉梨,說是可以清心降火、生津潤燥,以致我如今一到秋季,只要呼吸器官稍有點不適,第一個念頭就是該燉梨子來吃了。

這一晚的餐桌上,在座四個人中有一位明年要滿六十了,即將走入人生中最圓融的冬季,其餘三位則仍在享受生命最成熟的秋季時分,初冬也好,深秋也罷,每個季節都各有各的美好,且讓大夥持叉舉杯,以美食佳釀與溫暖的友情,向季節、向人生致敬。(待續)我的記憶密碼

常覺得人的腦袋像密封的魔法寶盒,裡頭藏著無數的奇思幻想,有當下這一刻的念頭、對明日的憧憬和期待,還有對昨日的記憶,其中往事的回憶恐怕占了很大一部分,畢竟人的一生是以珍貴卻短暫的今天、未知的明天和許許多多的昨天所組成的。然而昨日一天天過去,久而久之,累積的往事多到數不清,有些往事塵封已久,記憶漸漸模糊,到頭來索性整個遺忘。

所幸,我們還有啟動記憶的「密碼」,輸入了密碼,密封的寶盒便打開了,幽渺的往事也就隨著慢慢恢復的記憶,一件件回到眼前。這個密碼往往不是一組數字,更可能是一首歌(聽覺)、一個畫面(視覺)或一種氣味(嗅覺),也有人的記憶密碼是一種味道,好比說,法國文豪普魯斯特。

說到味覺召喚往事的力量,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應是文學上最著名的例子。一口椴花茶和貝殼形瑪德蓮蛋糕,讓他冷不防想起童年往事,回憶如潮水般湧來,文豪逆著時間的洪流而上,爬梳過往的種種,寫成了這一部文學巨構。

我的才華當然不及文豪的千百分之一,和他唯一相通之處,或許只有味覺這個密碼吧。對我這個饞人而言,食物不單只是維持生命的事物與感官的享受,它更是喚起回憶的密碼,常讓我不期然憶及往昔時光,並感到生命因林林總總、或苦或甜的往事而更加充實。

最早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食物,是一種六芒星形的甜餅,如今推算回去,吃到那餅時我才四、五歲。當時我們全家從新北投去台北市西門町逛街、上館子時,爸爸只要一看到那位臉孔黑黑的攤販立在騎樓下,便會買上好幾個,爸爸告訴我們,這餅叫做「金剛蹄」,是江蘇老家的特產,他在台灣其他地方都沒見過,恐怕就只有這位小販會做吧。(晚近,我上網搜尋,發現它的真名應該是「京江臍」,只是給爸爸的鄉音一唸,變成了金剛的蹄子,倒是呼應了上海人的叫法──「老虎腳爪」。)

金剛蹄(或京江臍、老虎腳爪)的外殼金黃略硬,內裡是發酵的白麵,帶股甜香,我第一次吃,覺得有點像媽媽拿來擦臉的「雪花膏」,聽爸爸解說才明白那其實是桂花香,來自糖漬桂花。爸爸買完餅,多半會跟那小販聊個一會兒,他們用家鄉話交談,我似懂非懂,只知爸爸捧著那一大包甜餅,帶著一家大小在前往餐館的路上,常會搖搖頭,不捨地對媽媽說:「這老鄉也可憐,糊里糊塗來台灣,沒手藝,就會做這個。」

年幼的我自然不能理解爸爸的言外之意,成年後,台灣的政治環境大不同於肅殺的戒嚴時代,我閱讀文史資料後方逐漸明白,那位與父親同鄉的攤販,應是退伍的國軍低階士兵,正是俗稱的「老芋仔」。他或許是在國共內戰時期被拉伕渡海來台,更說不定是農家子弟,大字不識幾個,除種地耕田外別的都不會,只好憑著昔日看母親烤餅的記憶,做出了家鄉味,賺點小錢維持生活。當時也剛從軍中退伍不久的爸爸經常關照他的生意,一方面是憐惜老鄉在台舉目無親,二方面或也是想重溫兒時滋味吧。

幼時的我有點偏食,一般不喜甜食,那桂花餅不很甜,我吃著香,是少數我會主動索求的點心。後來不知怎的,有好一陣子沒再吃到,有一回我吵著想吃,爸爸乾脆帶我專程到西門町,父女倆在小販原本固定出現的幾處騎樓找來找去,就是不見其人蹤影,爸爸不死心,跟附近商家打聽,都說好久沒見到,「該不會已經不在了」。記得當時我很失望,可是看到爸爸臉上凝重的表情,很乖覺地並未吵鬧。

從此以後,我再也沒嚐到金剛蹄,但是它那股濃濃的桂花香和淡淡的甜味,卻彷彿始終留在我的舌尖,以後我只要一嚐到糖漬桂花的味道,就會想起那些仍吃得到金剛蹄的時光,還有爸爸帶著我大街小巷尋找金剛蹄的那個下午。他的大手緊緊牽著我的小手,力量如此堅定,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藉由溫暖的手心,把慈父的愛默默傳遞給年幼的小女兒,讓她感受到一種確切而深邃的安全感。
金剛蹄雖已成絕響,所幸還有記憶留存在寶盒中,只要味覺密碼稍加提示,盒蓋便應聲而開,中年的我便立刻回到那早已消逝的童年。(待續)給姊姊的信

良露:
收信平安!

接到來信時,正準備出門買菜,今天去的是鹿特丹市中心的有機超市。這家超市是個體經營,並非財團經營的連鎖企業,它不賣鮮魚生肉,除了乾糧雜貨,就只供應中小型農場生產的蔬果,價格雖不是最低,卻也不很貴,尤其每週都有的兩三樣促銷果菜,甚至比一般超市的慣行農法產品還便宜。它們可不是因為快枯萎凋縮了才賤賣,而全是當令的農作,由於盛產,數量一多,價錢就低了。好比這一週,我和約柏都愛吃的櫛瓜就特別划算,我一口氣買了一公斤。

買完菜回家的路上,想起四月待在台灣的最後一天,一大早在爸爸家附近的菜場,也居然看見有位歐巴桑在賣櫛瓜,那可是我頭一回在台北的傳統市場看到這種洋蔬菜,一問之下,不是進口貨,而是本土宜蘭的產品。

我當場買了一大袋,打算當天中午加點蒜末炒上兩條,我想我們那生性好奇的雙子座爸爸看到這陌生的蔬菜,一定會下箸嘗鮮,說不定還會喜歡。果然,他一個人就吃掉大半盤。爸爸吃得香,其實不是因為我的廚藝有多高明,燒出來的櫛瓜有多好吃,而只是這幾年每逢春秋二季回台北陪爸爸住上幾星期,差不多天天做飯或教阿莉燒菜給他吃,久而久之,也就越來越抓得住爸爸的胃口。

老實講,爸爸的口味不難拿捏,妳每星期都至少陪他吃飯一次,這一點應也早已明暸。簡單講,他愛吃的東西,質地須軟爛,千萬不可有嚼勁,味道亦宜濃重而不可清淡,記得我小時家裡餐桌鮮少出現茄子,這兩年爸爸卻以乎愛吃醬燒茄子了,我問他怎麼胃口變了,他輕輕嘆口氣說:「牙齒越來越糟,只要是軟的東西,我都吃了。」所以,那天的櫛瓜片我又炒又燜,非要它質地軟爛得幾乎入口即化才行,起鍋前還不忘嗆點酒,淋點蠔油,讓節瓜味道重一點,投其所好。

這兩年,我還學會一件事,可別買什麼養生粗食孝敬爸爸,那些他是不吃的。記得我有一回買了兩種素食全麥包子,心想這包子內餡全是天然蔬食,麵皮又富含纖維質,給爸爸當早餐吃,可比他平日一早起來的那一大杯特甜的牛奶咖啡加麥片健康多了。

第二天早上,我興沖沖地請阿莉蒸了甜、鹹各一只給他,他各嘗了一口,說沒味道就擱在一邊,我不信,嘗了一點,覺得不會呀,紅豆南瓜餡不很甜膩,香菇豆腐味噌餡也不會死鹹,帶點甘甜,挺好吃的。
「有味道呀,怎麼會沒味道?」我勸爸爸多吃兩口,「這是養生食品,對身體好,你老吃那些甜不拉嘰的東西,不行的。年紀大的人吃東西要注意!」
「妳年輕,吃著有味道,我老了,味覺退化了,吃來真的沒味道。」他又將盤子推開。

我一時無語,只覺得有點難過又有點內疚。我們的爸爸一輩子嘴饞,盛年時講究吃,為吃一擲千金在所不惜,這會兒年紀大了,身體機能大不如從前,就連「吃」這人生最大的樂趣也被剝奪了大半,他也只能臣服於歲月之下,向生命妥協,吃起那些從前嫌棄的東西,而我竟還振振有詞「教訓」老父,我真是太粗心又太自以為是了。孝順二字,我做的遠不如妳,我連「孝」都做得有形無體,更別說「順」了。所謂孝道,顯然仍是我邁入中年後亟需學習的人生課程。

歐洲的夏日天氣溫和,前一陣子早晚出門仍需披上薄外套。這兩天總算轉為炎熱,有點夏天的樣子,今天雲多,濕度稍高,我買完菜回家,下了公車走不過五、六分鐘路,竟微微出汗。這令我想起台北的春天,在六張犁買到櫛瓜的那天,似也正是這樣的天氣。
立秋了,再過一陣子秋天就要來臨,我也又要回台灣了,很期待。

良憶(待續)學舌記

前兩天有人問我,有沒有在異國生活分外痛苦的經驗。我呢,說好聽點是生性樂觀,說難聽點則是神經大條,一時竟想不出這些年以來有什麼特別不愉快的經歷,後來左思右想,終於記起來,移居低地國後的第一個冬天,真有過一段苦不堪言的時光,而那一切痛苦全是學荷蘭語造成的。

其實僑居荷蘭,就算你不會講荷語,在衣食住行日常生活方面,也不會因語言不通而產生嚴重的問題,因為英語在這裡相當流通,全國有八成以上的人口英語尚稱流利,還有很多人也會講德語、法語。所以,只打算在荷蘭工作或就學三、四年的外國人,多半都覺得沒有學荷語的必要。
我卻是一搬來這裡,就認清現實,於私於公,我都沒有不學荷語的權利。

於私,我的另一半是土生土長的荷蘭人,英語雖然講得不錯,但他的親戚朋友未必人人都講得口好英語,而我總不能一輩子都仰仗約柏替我把荷蘭語翻譯成英語,真要那樣,他不累,我也會慚愧。
再者,我生來好奇,對不同的文化也一直有興趣。說到底,語言是文化的根基,不懂荷蘭的語言,卻想要深入觀察、進而領會荷蘭文化的幽微和精髓之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此我一早就明白,自己就算沒辦法學會講一口標準道地的荷語,也一定要加強聽力和閱讀,這樣才能豎直我的耳朵,「偷聽」街談巷議,睜大我的眼睛,觀看芸芸眾生,閱讀書報雜誌。

於公,由於我是以伴侶身分依親來荷,算是移民。按照荷蘭政府當時規定,為了讓移民及早融入荷蘭社會,新到移民必須上政府委託民間教育機構辦的荷語班,一般至少得上課六百個小時,課程結束後,並須通過語文測驗,學習期間,學費全免。(相關規定這幾年已有所改變,但大同小異,總之就是要鼓勵且敦促新移民學習荷語。)
這個免費課程用意良善,我後來卻沒上,而在移居鹿特丹的一個多月後,自費改上政府也認可的台夫特科技大學(TU Delft)語言班。這一來是因為政府免費課程通常得等上好幾個月才排到名額,我卻想儘早學習,儘快在語言上自立自強。二來是由於約柏就在這所大學擔任研究工作,對它的教學品質很有信心。
於是,我就報名參加台夫特的荷語密集班,開始學舌講荷語,殊不知,這正是我人生最拚命也最痛苦的學習生涯的開始,因為這個語言課程是有名的魔鬼訓練班,嚴格的不得了,而約柏跟我講了它的一大堆成功例證,唯獨沒提這一點,據他自稱是出自善意,怕我還沒上就氣餒了。

那年冬天,總共有兩個多月時間,我一禮拜有四天,天沒亮即出門上課(冬天早上八點多才東方大白),直到夜幕既將低垂才返抵家門,立刻開始K書,聽輔助錄音帶,直至三更半夜,就連不必上學的禮拜三和週末也不能偷懶,照樣得溫書、作功課,不然隔天準跟不上進度。
我的一切嗜好,散步也好,聽音樂或看書、看電影也好,統統都不得不割捨,連平日賴以暫時忘憂的烹飪之樂,常也得讓給約柏去享受(雖然他覺得那比較像是工作)。簡單的講,幾乎一整個冬天,我根本就沒有生活可言,世界只繞著學習荷語這件事轉。至於學舌過程中的難關和挫折,更是罄竹難書,日後有機會再談。

總之,算我運氣好,痛苦了兩個多月,終有了收穫,我在兩次進階考試中,都拿到接近滿分的好成績。發表分數時,我比當年大學聯考放榜考上第一志願還高興,苦盡甘來的滋味,畢竟不同凡響,而我在那段期間確實可比年少時準備聯考還拚。
所謂學海無涯,研習荷語的經歷讓我這句老掉牙的話格外有感觸,因為直到現在,我仍然在學舌,離精通荷語,雖然還有一大段距離,不過起碼這會兒,我搭火車時,聽得懂鄰座在八卦什麼,翻閱報刊時,只要多查兩次字典,便看得懂一篇篇的長篇大論,而親朋好友聚在一起天談南北、講笑話時,也能會心一笑,而不光是呵呵跟著傻笑,卻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笑啥。謝天謝地,那個冬天已成飄渺的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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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789866281488
    • 分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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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品規格
    • 25開15*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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