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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三次方:逆轉勝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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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不快樂

九○後的網路世代,不多是這樣的嗎?所有事情大部分都是在網路上解決。遊戲、交友、聯絡、找資料、寫功課,誰說「男、女朋友」跟「性愛對象」要一樣?即使才上國中,有喜歡的男生,小女生會在臉書上註冊和XXX「穩定交往」,但幾個禮拜不到,就換人了。

今朝有酒今朝先醉再說

19 歲,大二還沒讀完,在網路上認識不到三個月、算很有得聊的網友阿哲,力邀婷婷見面。

「都大二了,該不會還是個媽寶吧?」阿哲留言。

「拜託,誰擺平誰還不知咧。」婷婷回。

阿哲留PO 上個「才怪」的表情圖。

「你從來沒欺騙過父母?當我北七?」婷婷回。

見面後不到一小時,阿哲眨著眼問:「有個轟趴在找妹,敢不敢來?」

開放的婷婷馬上回嘴:「沒在怕的啦!」

「喲,真有你的,但是要過夜的喔!」阿哲賊賊的試探。

二話不說,婷婷直接line 老媽:「高中班導何老師退休回屏東病重,和同學去探病,明天回家。」婷婷炫耀的晃給阿哲看。

阿哲刮目相看的眼神,讓婷婷得意。

奢華的別墅裡煙霧瀰漫,音樂開得震天價響,除了阿哲,還有阿哲的朋友,後來不知怎麼的,連神秘藥丸都出現了,每個人都眼神迷濛、恍神搖擺⋯⋯

「敢不敢?」阿哲晃著手上的飲料。

婷婷二話不說一口乾了。

印象中,每個人好high、好high⋯⋯

經期原本就混亂,幾個月沒來,婷婷壓根沒想到是懷孕了,個性本來就對未來沒有太多想法,想做什麼就任性的去做什麼,反正只要在老媽面前圓謊圓得過去,就天下太平得很。至於懷的是不是阿哲的小孩?婷婷自己也搞不清楚,那天的事,後來的細節根本想不起來,實在太high 了,頭腦像是被斷電一樣。

對阿哲,婷婷本來也沒當他是什麼認真要交的男朋友,不過是嘗鮮、約炮玩玩而已,沒想到中獎了。婷婷不想找阿哲,省得人家不認帳,糗的是自己;也不想再跟那幫人有什麼牽扯,想自己私下網路查一查,找個醫生處理掉就好了。

老實說,婷婷一點都不在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照常去學校,照常跟朋友下課去Pub 喝幾杯。雖說懷了小孩,但體型沒有太大變化,穿著寬鬆衣服看不太出來。有時體育課要打球,婷婷也照常參加,心想最好跑一跑跳一跳,孩子自動流掉豈不更好?婷婷無所謂的拖著,等一算日子,認真想找醫生時,已經沒有醫生同意幫她動手術,婷婷不敢告訴爸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如果爸媽知道的話,鐵定會大發雷霆,把她掃地出門的。

這天婷婷生日,她照例蹺課來慶祝;本想找幾個玩咖來好好瘋一瘋,可惜最近肚子一直不舒服,只好乖乖在家歇著。

午後,婷婷肚子好痛,心想又拉肚子了,但是拉出來的卻是黏糊糊的血水,陣陣撕裂般的

疼痛,三字經都還來不及罵出口,一個小小身軀掉了出來,「啊哇──」的一聲,是嬰兒的哭聲,婷婷被嚇傻了。

一身狼狽的婷婷,看浴室一片血水,一個念頭閃過:把嬰兒丟進馬桶沖掉,沖不掉就趕快抱出去找地方丟掉,希望一切全是噩夢,都沒發生!比她動作還快的,是出差提早回家的媽媽,衝進浴室,嚇到失聲大喊:「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婷婷腦筋一片空白、滿臉錯愕,嚎啕大哭。

「孩子誰的?」

「妳怎麼不早講?」

「妳要怎麼養這個小嬰兒?」

「帶個孩子,妳還怎麼上學?」

媽媽氣急敗壞的每一個問題,婷婷都不知道,這是比被媽媽打還恐怖的感覺。媽媽叫了救護車,把婷婷和嬰兒一起送去醫院。

未滿20 歲孩子怎麼負責養小孩

媽媽在保險公司上班,為客戶投保各種人壽險、平安險、醫療險、產險......完全無法接受女兒會突然、毫無徵兆的在家生產!這麼突然、算意外嗎?又氣又惱,這算什麼?養個嬰兒哪這麼簡單?往後的日子,這嬰兒怎麼辦?婷婷這孩子,真的很令人頭疼!

現在怎麼辦?突然蹦出來的小嬰兒,婷婷是完全無法負擔的,她自己也還是個大小孩,大小孩能帶小小孩嗎?媽媽看著從天而降的嬰兒,沒有一丁點抱外孫的喜悅,更像是憑空掉下一顆炸彈,炸得她頭昏腦脹、心臟都快受不了。

婷婷的媽媽有太多疑問:

「孩子的爸是誰?怎麼從沒婷婷談起?」

「知道懷孕為何不說?」

「這是真、真、實、實的一條小生命,怎麼可以這樣隨便就冒出來?」

一點都沒打算當「阿嬤」的媽媽,對於女兒闖下的大禍,氣到想要斷絕母女關係。怎麼可以對自己的身體這麼隨便、這麼無感?孩子的爸爸是誰?一定得叫出來面對!事情要怎麼處理?小生命不是一個人造成的,已經存在了,不是賴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就不用負責的。頁數 3/7

愁雲滿天、挫敗自責的「阿嬤」

盛怒之後,媽媽開始自責、擔憂、抑鬱。

「我怎麼會把婷婷教成這樣?」

媽媽是業績無敵的保險業務高階主管,常常教人分散風險,千算萬算,也無法算到自己女兒連大學都還沒畢業,卻殺她個措手不及,被迫當起「阿嬤」!還是學生的婷婷是要怎樣養小小孩?女兒怎麼這麼傻,這麼不會保護好自己?明明告訴過她很多次:「別一天到晚黏在網路上,大家都多有所隱瞞,特別是男網友,沒準就是個渣男!」這下好了,媽媽的話就是不聽。

未婚生了個父不詳的嬰兒,街坊鄰居、親朋好友、同事客戶,若是知道了,怎麼看我們這一家?怎麼看我這職場上的Top Sales?失敗啊失敗......天都快塌下來了......婷婷媽媽背著人,眼淚就不聽使喚的流個沒完。這個「阿嬤」的身分,她沒準備、不想當、不敢當,非常非常排斥。

婷婷以後怎麼辦?生了來歷不明的小孩,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一想到不只女兒怎麼辦?這小外孫的將來,怎麼辦?六神無主的媽媽,原本對於女兒還有一個人生美麗的藍圖規劃,如今被天外飛來的霹靂一轟,全都摧毀了、變樣了......

媽媽的堅持,妳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不能硬推給誰

媽媽每次去醫院看到小嬰兒,越看越難過。婷婷想要留下孩子,但是未來的日子那麼長,又還在讀書,養活自己都很吃力了,怎麼養小嬰兒?小嬰兒又不是洋娃娃,要吃、要喝,還會生病得看醫生,帶個孩子怎麼完成學業?勢必休學去找工作,然後呢?用22K來支付生活開銷?能養活自己就偷笑了,怎麼養一個小孩?

婷婷央求媽媽先幫忙她一陣子,她會想出辦法來的;媽媽還是不同意,出生就父不詳的小嬰兒,成長之路能快樂?會幸福嗎?一想到年輕人,只要性愛又不做防護,製造出生命又擔負不起責任,以為生養一個新生兒長大是件容易的事嗎?說什麼婷婷媽媽都執意不肯留下小孩。

冷靜下來後,媽媽對婷婷說:「我不是不幫妳,但這是妳選擇的人生,不能硬推給誰,妳也即將20 歲了,如果妳記得這個教訓,以後就知道怎麼保護自己,愛惜生命。好好的替baby 去找個愛他的人家吧,現在妳能做的,是要替孩子想,什麼樣的成長環境對他將來才是好的。妳硬要留下他,又不能好好帶他,是自私又不負責的!」養育計畫?其實,婷婷根本沒概念,也不知從何說起,眼見身邊沒有人可以支持她,可以幫忙留住baby......不過是生了個小baby,就十惡不赦了嗎?都還沒試過,怎知道我就是養不起小孩?小孩是我的,為何要硬硬生生拆散我們?我是有錯,但一次犯錯而已,不能商量的嗎?媽媽的每一句指責對婷婷來說都像萬箭穿心,她只知道差點痛到死才生下的baby,跟生父那邊全沒有關係,是完完全全屬於她一個人的,她才不要送給別人家。

搞不懂媽媽在窮緊張什麼

懷孕這件事,婷婷連閨蜜都沒說,靠穿寬鬆衣服來掩飾,有被人問起,就說:「管不住嘴,吃太好、都胖在肚子上,別再問了啦!」靠這樣也混了過去;好在這次生產除了媽媽外,也沒同學或朋友撞見。快放寒假了,等下學期回學校,神不知鬼不覺,我還是我,有什麼差別?真搞不懂媽媽在窮緊張什麼?不過多了一個我的小孩、她的外孫,有必要這麼的「天要塌下來了」嗎?

看著baby,婷婷回想以前學校遮遮掩掩教的性教育,連老師根本都講得不明不白,原來「一不小心」真的會「出人命」,真的好奇妙!婷婷喜歡這個自己「出品」,真真實實的娃娃,雖然還是無法說出以後可以怎麼養他、照顧他,同時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好棒,完完全全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生命個體,竟是這種還不錯的成就感。傷口很快就不疼了,親自餵奶時,婷婷不忘自拍留念,暗自可惜不能PO 上臉書炫耀一下;生個小嬰兒,這可比考試all pass 還難吧!

之前的生活老實說挺無聊的,玩來玩去、能玩的玩久了也那幾樣而已,變成媽媽還沒幾天,感受到因為生命共同的連結,只要看到小baby 的臉,就不想放棄他,想要親自看著他、陪他長大,每次抱著有呼吸、有心跳、有奶娃味的小baby,都有說不出來的幸福與滿足。

媽媽要婷婷考慮出養,而且越快越好,叫婷婷不要再親餵母奶,以免餵了有感情放不下,越拖越久會越難割捨,到時候只有說不完的心痛、哀怨。「那麼就把孩子留下來,不就好了嘛!」婷婷毫無察覺媽媽絕不妥協的意志,媽媽一次比一次更冷、更堅決的搖頭。

婷婷真的慌了,哭著求媽媽別送走小baby,媽媽把一張社福單位的聯絡方式給婷婷:「明天有社工會來看妳,妳就知道留下小孩不是開玩笑的事,不要以為小baby 像玩具,妳喜歡就逗他玩一玩,小孩不吃不喝就會長大嗎?妳要他一輩子父不詳嗎?」以前媽媽忙於工作,喔不,應該說是全心投入她熱愛的工作,一忙起來,女兒像空氣......獨立長大的婷婷,知道優渥的生活條件是父母加倍努力拚來的,可是,家不是應該要有讓人眷戀的溫度嗎?

媽媽抱著心碎的婷婷一起哭,眼下再好說歹說什麼,婷婷都聽不進去,看著小baby的臉,想起長年在海外工作的老公,自己獨力撫養孩子的母代父職歲月,還好經濟能力讓她無後顧之憂,但養育孩子那種精神上的辛苦,嬌生慣養的婷婷哪裡吞得下去?

婷婷放軟身段,一直求媽媽不要把baby 送走,媽媽不敢說出自己的矛盾、遲疑,理智告訴她:年輕的婷婷,還有大好的人生,值得日後擁有更好的生活。生下baby,已是迫不得已,為她們母子兩個好,不得不為baby另外找個家。

每當想起小baby將被強行送走,婷婷對母親的怨恨日深,媽媽也心痛婷婷的不懂事,好壞是非分不清,養不起小孩反而是害了小孩;被迫母嬰分離的婷婷,與母親的對立衝突日益尖銳。

「為你好」,好沉重的三個字

根據2016年7月份國健署公布最新統計,2015年臺灣新生兒約有21萬多名,有3,230名新生兒的母親未滿20歲,進一步分析媽媽年齡發現,未滿15歲有49人,14歲有40人,13 歲有8人,而年紀最小產子者僅12歲。內政部統計,國內未成年少女生育率佔6% 左右,其中又以花東兩縣的未成年少女生育率最高,高於全國未成年少女生育的2 倍。

過去未婚懷孕,要面對的指指點點與議論紛紛,常常讓少女活在陰暗之中,無法面對自己懷孕的事實,面對母嬰被迫分離,甚至將恨意轉移到強迫將骨肉出養的母親身上。母親認為是為未成年的女兒好,但女兒無法消化的母子分離,讓親子間劍拔弩張,甚至負氣決裂。

性教育不是只有性器官接合的知識

青少年的男歡女愛常是一時的性探索行為,還不懂得自我保護。政府是鼓勵生育,但養育子女更重要的是長期的工作,沒有預備好迎接的小生命來到這個世界,小爸爸小媽媽沒有能力承接之下,學業被迫中斷,只能做高流動率的工時人員,甚至無業,自己也墜入新貧族的行列。帶著小朋友卻沒有足夠的養育能力,頻繁的轉換照顧者或同居人,孩子被虐待的風險無形中提高。2011 年11 月30 日通過之「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於2012年5月30日開始實施,規定除親戚間收養與收養配偶之前所生之子女外,收養無血緣關係的孩子,必須經由政

府許可的合法機構,做收出養的媒合服務,包括評估與媒合,無法像從前

那個時代可以自行收養。負責的社福機構,對於收養方,要事先評估收養家庭的收養動機與養育計畫,以確保被收養兒童的權益。對於出養方,要做適度的輔導,因為小媽媽與嬰兒不預期的分離,跟家人會有很多延伸未盡的議題有待處理,沒處理好,可能會一再重複離家、未

婚懷孕、出養的循環,可能生了幾個,卻一個也沒留在身邊。

衛生福利部社會及家庭署公布合法收出養媒合服務者名單,全臺有九個社會福利機構,分布在北中南與東部。收養方在收養前需要上完必修課程,例如瞭解收養童身世如何告知,而不是刻意隱瞞孩子的身世。終究有一天孩子會知道他的身世,知道的過程是在養父母關愛之中告知,而非透過第三人隨意透露的秘密。

早點知道,比晚點知道好

身世告知,是收養父母相當重要的一門課。同時要知道出養方的捨不得,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孩子著想而不得不做出的決定。因此身世告知,不是在收養父母跟原生家庭中做比較,而是讓孩子瞭解,為了他的生命,有多少人付出了努力。

一年大約三千個嬰兒,在小爸爸小媽媽還沒準備好時,就來到了世界。小孩引頸期盼的是一個溫暖的家;照顧與教養孩子成長是一種負責的態度,承諾不可只憑一時的感覺。小媽媽從懷孕到出養,大約有幾個月到一年的時間,可以好好考慮與安排,若無法留養,對小媽媽及其父母要做心理輔導,包括好好說再見、照顧自己與充分了解兩性相處的議題,減少一再地遇到不對的人,重蹈覆轍。

對小媽媽的父母的輔導,包括重建親子關係,提醒不要用鄙視辱罵方式,對待正在承受分離的女兒,她是生產,不是犯罪。然而事出突然,很多感受難以言喻,小媽媽的父母親以最直接的方式教訓女兒,看似傳統正確,恐怕只會使得傷心的人更傷心。至於未來遇到合適對象,要不要告訴對方這段往事,應視交往情況決定要怎麼說,說多少。如果懷孕的過程不是自願的,例如被下藥、約會強暴,或是被威脅強迫,除了療傷,建議要採取法律途徑,不至於往後沉溺在懊悔之中。對於出養的決定,小媽媽和日後長大的孩子,要了解當初的「不得已」選擇,化作「為孩子找到更適合成長的家庭」,而不是遺棄。十多年過去,有可能在人生第二回合時,孩子透過機構尋親時再相遇,希望重逢時,能心懷感激,感謝大家都安好。

人生的變化迭起,面對不預期來到的生命,為孩子找到新家,出發點是妥善的安排與選擇,給孩子跟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在年少時,身心尚未成熟,就遇到這麼龐大無法掌握的關係,是風險很大的危險因子,除了好好面對之外,來自家人與社工的協助,形成安全的「保護因子」,未來遇到適合的人,勇敢的抓住幸福,不需要因此退縮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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