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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的差使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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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日本書紀》記載,應神天皇時代(二七〇年~),有一個人率領族人從大陸渡海來到日本。

那個人名叫弓月君。

一般認為他是秦始皇的後裔,但是關於他的出身眾說紛紜,至今仍然沒有定論。他的族人以日本各地為據點,甚至連當時的都城奈良、京都地方亦有涉足。據說,從事養蠶、絹織業,在治水工程及土地開發方面也一展長才的他們,也參與了古墳建造與平安京、佛寺神社的創建。

這就是古日本發展史上不可或缺的人物──秦氏的起源。

一尊 白銀男神



「祂還在哭啊?」

帶著少許隨從拜訪弟弟的女神一下轎子,便啼笑皆非地說道。

「祂這一哭可麻煩了,好不容易茁壯的山河又會枯涸。」

「姊姊,在哭的可是我們的么弟啊,不能說得委婉點嗎?」

弟弟面露苦笑,延請姊姊進入鋪著銀沙的庭園。祂原本打算直接前往宮殿,可是姊姊並未跟上,而是走向庭園邊緣的白色石牆。石牆另一頭,可隔著薄薄的雲層俯視么弟所在的凡間。

「聲音沒傳到我的宮殿來,在這兒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弟神也來到姊姊身邊,一同俯視凡間。

「我也一直留意祂會哭到幾時,誰知祂竟是哭個沒完沒了……」

「索性去賞祂一巴掌算了。」

「別這樣,祂會哭得更厲害的。」

「祢還有臉說?也不想想是誰在祂小時候慫恿祂跳樹,害得祂嚎啕大哭。」

「祂說祂想變強,我不過是鍛鍊祂罷了。」

「後來連我都挨了爹罵。」

「因為我據實稟告,自己只是把姊姊對我做的事如法炮製在么弟身上而已。」

兩神聊著姊弟間的體己話,咯咯笑起來。自從父親分封轄地以來,這是姊姊頭一次登門造訪。祂們絕非感情不睦,也非彼此客套,而是身為領袖的責任讓這對姊弟自然而然地拉開距離。

「祢就是這樣頑固又不知變通,當祢的妻子,想必很辛苦吧。」

「很不巧,拙荊正是深愛這樣的我。」

「祂的喜好真是獨特啊。」

「女兒也平平安安地長大。」

「只能祈禱祂別像父親了。」

姊神用散發著淡淡燐光的衣袖掩口而笑,插在頭上的髮簪垂飾微微搖曳,發出清脆的聲響。姊姊素來不愛穿金戴銀,但現在為了展現權威,身上穿戴了許多飾品。

「神的生命、凡人的生命、飛禽、走獸、昆蟲都同樣尊貴,無從比較。咱們那個么弟可明白這一點?」

「或許祂的腦子雖然明白,身子卻跟不上。」

兩神的烏黑秀髮隨著微風飄揚。

「……話說回來,瞧祂哭得那麼肆無忌憚,我反倒有些嫉妒呢。」

姊神合攏衣袖,喃喃說道。

「現在我必須一面討好那些老神,一面維持天庭與凡間的均衡,根本沒時間掉眼淚。要當個明理又聰慧的女神可是很辛苦的。」

「哦?我以為姊姊原本就是位聰慧的女神。」

姊神輕輕瞪了耍嘴皮子的弟弟一眼。

「既然坐上首領之位,就該有首領的樣子。若是態度過於強硬,便會引發反彈,所以必須圓滑處事,以求將反彈降至最低。這和跟祢打一架便能輕易分出勝負的從前大不相同。」

姊神嘆一口氣,再度望向凡間。

「現在,我比祢所想的還要無力許多。任憑我竭盡心力,但總有高牆阻攔。或許過一陣子,我就只能躲在深宮裡喝甘葛汁吧。」

姊姊雖然性情剛烈,但與生俱來的慈悲心讓祂絕不會如幼時那般暴橫行事。祂的自律心應該是三姊弟之中最為強烈的。聽說祂現在事事都得向那些老神請示。正因為祂聰慧,所以祂比任何人都對於綁手綁腳的現狀感到心焦。雖然父親賜予祂的力量,強大到足以改變政治結構的地步,但祂期望的是和平的政權轉移。

「這麼一提,祢還記得么弟頭一次反抗我們的情景嗎?」

姊神突然憶起往事,轉向弟弟問道。

「怎麼會忘呢?當時姊姊和我大吵一架。」

「祂則擺出一副不容分說的態度,要我們和好。」

「我常想,說不定么弟才是最強的。」

「同感。」

兩神暗自竊笑,傾聽持續傳來的么弟哭聲。

「……祂的心地也是最善良的。」

姊神的低語宛若輕柔的羽毛。

「我現在終於明白爹為何派祂到凡間去了。」

弟弟默默凝視著如此輕喃的姊姊側臉。祂那雙英氣凜凜的眼眸與平時並無不同,但不知何故,現在看起來有些無助。

「話說回來,祂實在是哭過頭了,找個適當的時機制止祂吧。」

「索性給祂一巴掌,就說是姊姊交代的。」

「以祢的作風,這回或許會把祂推下懸崖吧。」

祂再度發出如音樂般美妙的笑聲。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聽見么弟的怨言?但願有一天咱們三神能夠再相聚。」

如今各自有了轄地,比起姊弟敘舊,祂們更該專注於完成自己的使命。任何事都要等到完成使命之後再說。

「當湛藍色的滿月升起時,便是我們再相聚之時。」

眾神的庭園在月光的擁抱下,瀰漫著安寧的氣氛。



過了一月中旬,迎接正月的京都街頭終於逐漸恢復平時的樣貌。說歸說,由於京都是聞名國際的觀光勝地,即使在這個時期,名勝古蹟依然是人潮洶湧。如今,搭乘地下鐵或巴士,沒看見外國人的日子反而比較稀奇。良彥也已經習慣在隆冬看見穿得出奇單薄的背包客了。

這一天,良彥正要前往四條路西側盡頭的某座神社的攝社。灰濛濛的天空似乎隨時可能下雪,盆地特有的刺骨寒意驅使良彥自然而然地加快腳步。徒步前往神社距離太遠,良彥猶豫著該搭乘巴士還是民營地鐵,最後決定到地下的車站搭車。轉車雖然麻煩,但也無可奈何。

就在良彥如此暗忖,打算帶黃金加入燈號一轉綠便一齊通過路口的群眾時──

周圍的喧囂聲倏地消失,車子引擎聲、腳步聲及風聲也戛然而止,良彥不禁愣在原地。熙熙攘攘的行人就著步行中的姿勢停下動作,眼睛眨也不眨;即使對他們說話、在他們的眼前揮手,他們依然毫無反應。

「你鬼鬼祟祟地在幹什麼?」

隨即,一個高頭大馬的男子出現在手足無措的良彥面前。

「有何疑問,直接開口問我。」

只見來者身長兩米,有著一身結實的肌肉與烏黑的長鬚;腰間佩帶的鑲金長刀、掛在脖子上的翡翠玉石與湛藍色的勾玉首飾,更加襯托出祂的威嚴。祂的聲音在丹田低沉地迴響,在那雙心思難辨的眼眸俯視下,良彥的雙腳絲毫無法動彈。用區區「威迫感」三字無法形容的氣氛支配著現場。

前所未有的緊張從良彥的腳邊往上爬。

有別於過去見過的任何神明,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緊緊勒住他的心臟。

「還是說,你那張嘴只是用來裝飾的?」

如此出言挑釁的,正是蒼藍貴神──須佐之男命。



『須佐之男命的心願?』

在連線協力遊戲告一段落後,一言主大神訝異地覆述良彥提出的問題。

「對,這次的差事神委託的就是這件事。祂說祂想報恩,但要是自己去問,須佐之男命會跟祂客氣,什麼也不說,所以要我幫祂打聽。」

良彥調整耳機的位置,瞄了放在旁邊的宣之言書一眼。新的神名是在前天浮現的。良彥立即前往神社拜會本神,而他萬萬沒想到對方交辦的差事竟與須佐之男命有關。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連上次見到須佐之男命是什麼時候都不記得了。』

良彥和一言主大神每個月都會開啟語音通話功能連線打遊戲,也可順道問候對方的現況,可說是十分方便,唯一的缺點是容易忘了時間。

『比起我,你應該有更適合問這個問題的對象吧?』

一言主大神啼笑皆非的聲音以清晰的音質傳過來。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良彥抓了抓頭。其實良彥倒也不是毫無頭緒,他認識幾個須佐之男命的兒女。

「大年神的聯絡方式我不知道,而且祂總是巡迴各地,很難見上一面;宗像三女神又不能對外聯絡……」

良彥背後的床舖上,縮成一團的黃金正緊盯著他。當然,透過黃金,應該可以聯絡上其他神明,但這尊毛茸茸的神明不樂見他這麼做。祂認為差事該由身為差使的凡人獨力解決才對。

「光是靠那個叫什麼網路的東西聯絡一言主大神,就已經夠異常了……」

黃金喃喃說道,但良彥裝作沒聽見。開始打遊戲之前,良彥已經先拿麻糬巴結過黃金,然而似乎不夠。

『須勢理毘賣呢?』

不知道一言主大神在吃什麼,說話聲裡夾雜著清脆的咀嚼聲,八成是零食吧。就在良彥如此猜測時,耳機傳來阿杏的勸諫聲:『一言主大神,待會兒就要用膳了。』

「我問啦。問是問了……」

良彥拄著臉頰嘆一口氣。須勢理毘賣是須佐之男命的女兒,在眾多兒女中,良彥只知道祂的聯絡方式;非但如此,辦完須勢理毘賣交辦的差事後,他們仍有往來,所以良彥當然是頭一個就找上祂。

『哎呀,良彥,好久不見。難得你主動聯絡我,有什麼事嗎?』

談話始於開朗的問候,還算是個好的開始。

『咦?爹的心願?比方想要的東西之類的嗎?哎呀,良彥,天底下有什麼東西是須佐之男命得不到的?』

須勢理毘賣一笑置之。就某種意義而言,祂的反應在良彥的預料之中。

『再說,祂已經有個美麗溫柔的妻子和遺傳了妻子美貌的女兒,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這種自信無上限的自賣自誇是事實,良彥只能接受。

『……欸,別說這個了。我那個老公把祂這麼美麗的妻子獨自擱下,不知道跑去哪裡。祂有沒有去打擾你?』

氣氛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不對勁。

「祢知道我聽須勢里毘賣發了多久的牢騷嗎?兩小時耶,兩小時!」

良彥想起昨晚的惡夢,抱頭苦惱。他被迫聆聽又臭又長的大國主神獵豔史,超過兩小時後才硬生生地掛斷電話。當時還只說到神代天孫降臨的部分而已,要是聽祂說到平成年代,不知道得花上幾天?相較之下,良彥寧願帶著清澈的眼神,恭聽日常生活中的老人家吹噓幾十年前的英勇事蹟。

「結果半點值得參考的情報都沒問到……」

良彥本想乾脆去問大國主神,又擔心被扯進家務事裡,便打消了主意。別的不說,大國主神向來刻意與岳父保持距離,祂的意見大概沒什麼參考價值。

『不過,須勢理毘賣說得也有道理。』

一言主大神的沉著聲音透過耳機傳來。

『須佐之男命自神代以來跨越了各式各樣的難關,如今應該沒有什麼尚未達成的心願吧?』

「或許是吧。不過,這就是我的差事。」

『差事是報恩吧?我看你只好另尋方法達成了。』

「不過,差事神幾乎寸步不離神社,方法有限……」

聽見良彥不乾不脆的答覆,一言主大神啼笑皆非地嘆一口氣,做好十足的心理準備後,開口問道:

『差事神是誰?』

良彥再次瞥了宣之言書一眼。雖然他已經開始閱讀《古事記》,但是認識的神明依然不多;不過,就連這樣的他都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月讀命。」

頁面上用濃墨書寫的名字,正是須佐之男命的胞兄。



根據《古事記》記載,追著伊耶那美神前往黃泉國的伊耶那岐神回到人世淨身時,自左眼生出天照太御神,自右眼生出月讀命,而最後沖洗鼻子時生出的則是須佐之男命。這三尊神明被稱為三貴子,在伊耶那岐神所生的諸子之中地位格外不同。然而,與姊姊天照太御神以及弟弟須佐之男命相比,月讀命的知名度略遜一籌,即使聽過祂的名號,知道祂具體上有何事蹟的人想必不多吧。這是因為祂在《古事記》和《日本書紀》中登場的場面極少,幾乎沒有記述之故──這是良彥這幾天惡補來的知識。

在桂站轉車,並在松尾站下車後,橫跨道路的巨大紅漆鳥居映入眼簾,然而,良彥並未穿過鳥居前往本殿,而是往南走向住宅區。他經過香客用的停車場,一面聆聽園童在庭院裡嬉戲的聲音,一面走過幼稚園旁邊,穿過獨棟大平房並立兩側的巷子之後,便是一座小公園,公園對面即是神社。良彥走上了通往神社境內的石階。

「抱歉,穿幫了。」

登上石階、穿過大門之後,四方無牆的祈禱殿映入眼簾。良彥苦著臉,對坐在殿裡的銀髮男子說道。

「我本來想悄悄打聽,可是祂好像聽到了風聲……」

剛才在大路上遇見須佐之男命的興奮與恐懼之情尚未冷卻。須佐之男命突然現身攔路,良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有逃之夭夭。這麼一提,良彥忘了叮嚀須勢理毘賣別說出去,或許風聲就是從祂那裡走漏的。

「話說回來,沒想到本神會親自出馬。」

黃金在良彥的腳邊搖動尾巴。面對須佐之男命,良彥能夠勉強保持冷靜,全是託這尊狐神之福。即使對上三貴子之一,身為太古之神的祂依然毫無怯意。對於黃金而言,或許須佐之男命也只是個黃毛小子而已。

「所以必須另外想個辦……」

良彥話說到一半,雙手戴著黑手套的男神便搖曳著銀色長髮緩緩起身,困惑地制止他:

「恕我失禮,你,是誰?」

斷斷續續的話語毫無抑揚頓挫,與頭髮同色的白銀眼眸迷惘地眨動著。

「祢還問……啊,對喔!」

良彥本想說「我們三天前才見過面」,卻又想起祂連昨天的事都記不住。

「去看日記!日記!」

「日記……」

「就是祢懷裡的東西。」

「這個嗎?」

身穿白底銀粉狩衣,令人聯想到月光的月讀命在良彥的催促下,從懷中取出一本文庫本大小的冊子。冊子裡記錄了當天發生的事,是月讀命重要的記憶保管庫。雖然祂記得日常用品的使用方法及名稱,但是過去發生的事、見過的人及說過的話之類的記憶,卻是過了一夜便會完全消失。

「這下子可棘手了。」

黃金帶著五味雜陳的表情仰望翻動頁面的月讀命。祂那雙銀色眼眸冷冰冰的,看不出任何感情;一頭長髮在腦後綁成一束,肌膚白皙透亮,從外貌看不出祂究竟是年少或年邁。祂的動作也極為緩慢,步履蹣跚,良彥剛見到祂時,甚至懷疑祂是不是機器人。

「……原來如此,三天前的我,曾託你,做這件事啊。」

月讀命終於明白良彥是什麼人了,臉頰僵硬地歪曲起來。良彥這才發現那是祂的笑容。

「對,可是被須佐之男命發現了……」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月讀命面無表情地對含糊其詞的良彥搖頭,示意他別在意。

「舍弟,直覺敏銳,而且,比任何人,都細心,總是能夠,很快地,掌握我的動向。」

記憶無法保留的月讀命,唯一記得的就是胞弟須佐之男命。每當談到弟弟,祂總是一臉開心,令良彥印象深刻。

「細心……」

良彥苦澀地想起那尊絲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威嚇之意的男神。看來自己和月讀命的見解大不相同。這大概就是親人的有色眼鏡吧。

剛才,面對憑空現身的須佐之男命,良彥鼓起所有勇氣,老實告訴祂是為了差事。

「如果讓祢感到不愉快,我道歉;但是差事神擔心直接問祢,祢不會老實回答,所以我才向祢的兒女打聽。」起先,須佐之男命似乎頗感興趣,但是一得知委託神是自己的哥哥,倏地變了臉色。那不像是出於喜悅或快樂的表情。

「……你和家兄見過面了?」

面對這個問題,良彥困惑地點了點頭。

「對,三天前……」

須佐之男命垂下視線,若有所思,隨即又以一如往常的目光射穿良彥。

「如你所見,家兄體弱多病,有時會胡言亂語。」

「可、可是……」

「報恩就免了。」

須佐之男命打斷良彥的話,說出足以斬斷空氣的強烈一語。祂的魄力逼得良彥不禁往後退一步。那雙俯視自己的眼睛深不見底,看不出任何感情,令良彥忐忑不安。這種感覺活像遇見帶有凶器的未知生物一般。

「別在我身邊繼續打轉。」

須佐之男命留下這句話之後,粗壯的手臂一揮,便消失無蹤。

有別於哥哥月讀命,須佐之男命在《古事記》與《日本書紀》中的故事多不勝數。因祂嚎啕大哭,使得大地乾涸;而在高天原,則將姊姊天照太御神的田地弄得亂七八糟外加拉屎,後來還不容分說地斬殺大氣都比賣神;本以為祂打倒八俣遠呂知、娶妻之後性子變得穩重一些,誰知又因為愛女心切而提出難題,害得大國主神險些命喪於考驗中。良彥聽當事者大國主神細數這些事蹟時,只有「好像很恐怖」的印象;實際見面之後,才知道須佐之男命不是「好像很恐怖」,而是「確實很恐怖」。

「這件事正好給你上了一課。」

良彥回想起那雙光是一瞪就讓自己動彈不得的碧眼,不禁打了個冷顫。黃金得意洋洋地抬起頭來,對他說道:

「並不是所有神明都願意與你為友,這一點你得牢記在心。那股令人畏懼的威嚴和不怒自威的氣勢,才是神明原有的風範。身為神明,用什麼網路、智慧型手機的,真是可嘆啊……」

「咦?那隻狐狸,莫非是,方位神老爺?」

再度把視線垂落至日記上的月讀命,似乎總算讀到關於黃金的記述,微微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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