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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第二個你-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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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電車奔馳在翠綠的山谷。

稻田裡比上個禮拜更飽滿的稻穗在陽光下款款擺動。

六月初的焰陽就像溫度失去控制的故障烤爐,外面的氣溫至少三十三度以上。

坐在電車車廂裡的我,心想又要回學校了而心情低落。

去年夏天。

我考上距離老家車程大約一小時的鄉下大學。

我不是特別想讀大學,但除了讀大學外也不曉得要做什麼了,所以就這麼上了大學。

雖然學校離家很近,讀的科系也是不怎麼樣的科系,但一年級要修的課程比我想像的重,因此在讀大學的第二週,我就搬出來住了。

為了減輕家計也找了一份咖啡館的打工工作。

現在就是我從家裡搭電車回住處的路上。

週日下午的電車冷冷清清。

這節車廂裡只有一個戴著土地公廟管理委員會鴨舌帽的老先生和三個看起來像是從香港來的年輕觀光客。

那三個講廣東話的年輕男女大概打算搭著火車沿路從北到南玩下去。

從車廂口向後望去,另一節車廂也沒什麼人。

我彎腰從放在腿上的紙袋裡拿出甜甜圈,對於男孩子來說,我有個奇怪的嗜好,就是吃甜甜圈。

因為喜歡吃甜甜圈和各種高熱量食物的原因,我比同年齡、同身高的男孩子胖了十到十五公斤左右。不過我不在乎。

我慢慢地嚼著甜甜圈,看著電車外頭那熟悉了一年的景色。

※※※

有時候,就不知道為什麼會孤單起來——

好像自己不屬於這裡。

向四周眺望,所有的景色都和自己無關。

伸手……

也抓不到任何東西。

※※※

把口中甜膩的甜甜圈嚥下去後,稍微舒緩了那種無由來的空虛感。

我想說不定就是那種空虛感讓我養成經常吃甜甜圈的嗜好,當我把這種想法告訴我唯一的朋友胡中佑時,他只覺得我在搞笑。

我則覺得反而更加孤單。

我吃了兩個甜甜圈後,電車在最靠近學校的車站停下來了。

通常沒什麼人在這個小站上下車,這時列車長會很快叫電車司機把車開走。

我趕緊揹上背包,抓著甜甜圈的紙袋往外衝,過度氾濫的陽光頓時傾洩而下。

我站在月台上不悅地瞇起眼睛抬頭看著天空。

暑假就快到了。

有些人是屬於夏天的,對生命充滿熱情和熱血,臉上的表情經常開朗得就像宇宙第一個正午的陽光那麼燦爛。

我這個人大概屬於冬天,那種躲在被窩裡的那種生物。

但無論如何,只要是人類,就非得渡過炎熱的夏季,然後等待酷寒的冬季來臨。

——我想這就是我討厭這個世界的原因之一。我們人類非得這樣,非得那樣。

非得經歷炎熱的夏季和酷寒的冬季,非得聆聽教室裡老師根本毫無意義地「這個是重點、那個也很重要」的教學——

這一切的循環總讓人厭倦這世界,有種讓人活不下去的感覺。

還有……

算了,「安安靜靜地隨波逐流」也是人類非得做的事情之一。

而我很擅長這類的事情。

我咬著第三個甜甜圈,正準備從那長滿青苔的水泥月台走下去時,我看見了她。

她——

她正低下頭來看手錶,漂亮的淡紅色長髮被電車離去的風壓微微吹起。

我看著高挑纖細的她似乎在對著手錶講話,大概是那種可以用無線網路連接手機的智慧手錶。

她美麗的側臉看起來就像某個明星或有錢人家的小姐。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女孩子似乎沒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票卡被風吹走了。

……啊!

沒有車票,她等一下怎麼出站?

我趕緊向前奔跑了幾步,抓住那張在空中飛舞的車票。

「喂——」

我瞪了眼前可能和我同校的女孩子一眼。

女孩在手錶的錶面上輕快地按了幾下,然後望著我說:

「……做什麼——咦?小、小蛋哥、小蛋……?」

她急速眨著眼睛,像小動物般的長睫毛抖動個不停。

——小蛋!?

我愣了一下,我的名字叫周祖旦。

雖然小學的時候,有些頑皮的孩子會叫我「雞蛋」、「小蛋」或「煮蛋」之類的綽號。

但所謂的綽號,是通常只有人緣好或有趣的人才會有的東西。

所以升上國中以後,「小蛋」這個綽號就跟我無緣了。

「……妳是誰?」

我盯著眼前的女孩,她那淡褐色的眼睛晶瑩透明就像寶石,漂亮的五官只有在時尚雜誌裡才會看到,我沒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我倒退了幾步。

眼前的少女卻抬頭深呼吸了口氣,然後猛然向前抓住我抱著甜甜圈紙袋的手。

她瞥了眼袋裡的甜甜圈。

「你果然還是喜歡吃甜甜圈啊!」

「妳又是誰啊?」

我再度問了一次。

同時我腦袋快速運轉推理。

會叫我小蛋的只有我小學同學,而我開始喜歡吃甜甜圈是高二以後的事。

若說「女大十八變」。

小學時代長相普通的女童長大也可能變成眼前的美少女,但我的小學同學不可能知道我喜歡吃甜甜圈這回事……

「我、我叫姬琉霜!」

我面前的女孩按著胸口大聲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接著她一把搶過我的甜甜圈,豎起食指對我說道:

「喂!你的甜甜圈不准吃了。從今天開始起要減肥!」
「……妳哪來的?叫我不准吃甜甜圈我就不吃啊?」

我想可能是我個性的關係,雖然我讀的科系女同學不少,其中也有幾個漂亮的女孩子,但我從來不曾這麼對她們說話。

不過眼前這女孩子實在太過份了。

「啊………」

我發出了絕望的哀嚎聲,她、她——

「這些甜甜圈通通給我了。」

姬琉霜大口嚼著我的甜甜圈,用含糊的聲音說道。

我想就算我去火車站對面的派出所報警說這女的搶走我的甜甜圈,恐怕警察大叔們也只會笑笑地敷衍過去。

呼……!

打工要遲到了,沒時間在這邊跟她窮耗。

我把屬於她的車票塞回她手裡,然後拿著悠遊卡衝出車站。

「喂!小蛋——!雖然我不會把甜甜圈還你,但你也別那麼急著去買另一份啊!」

「誰那麼會吃啊?我要去打工啦!」

「你在哪打工?」

「咖啡店。」

「『飛咖啡』嗎?那我也去!」

我瞥著追上來的少女,很快地將悠遊卡放在感應器上刷過去。

這個偏僻的小站沒有自動驗票閘,所以她把車票遞給站務員,中年的站務員很詫異地看著我們兩個,大概是很少看見有漂亮的女生追著一個長相平凡的男孩子跑。

關於這點,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

我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五分鐘到「飛咖啡」。

不過還不算遲到。

櫃臺後面身材比我還肥胖的老歪頭看著我,我立刻注意到他那詫異的視線停留在我後面的女生。

「祖旦啊!你今天帶同學來喝咖啡?」

「……她不是我同學。」

我搖頭,我沒有半個可以約一起喝咖啡的同學。

就算是從小學到大學都讀同一所學校的胡中佑,我也從來沒跟那個整天傻笑的傢伙一起喝咖啡過。但倒是偶爾會到他家吃麵,因為他家經營麵店。

胖老闆指了指我身後那個叫姬琉霜女孩子說:

「可是她手上那連鎖甜甜圈店的紙袋,那是你買的吧?」

「……」

我轉頭看著姬琉霜,她開始吃起甜甜圈來,當我伸手想拿一個時,反而被她瞪了一眼,然後她笑得很愉快。

「嘿,我猜對了吧?我從前的志願就是當偵探哩!你們在交往?」胖老闆發出低沉的笑聲。

「……我喜歡更文靜一點的女孩子。」

我瞥著身邊的女孩小聲說道。

姬琉霜太漂亮、泰耀眼了,而且會在月台上毫不怕生地搶走別人甜甜圈的女孩子不適合我。

「啊哈哈哈,我們過去、現在都還沒交往。」

咬著甜甜圈的姬琉霜則大方地開心地回答說道。
「哦哦?那未來呢?」胖老闆露出了頗有興趣的表情。

「未來啊!未來還不知道。」姬琉霜看了我一眼,然後指著我說:

「首先他要先減肥。」

……我承認我比同班的男同學稍微「高大」了一點,但比起飛咖啡的老闆,我的體型還算正常好嗎?

「哈!同學,妳歧視胖子啊?……不過,祖旦,你如果不趁二十幾歲維持體型,等你到我這種年紀,不但瘦不下來,肚子反而就跟灌氣球一樣越來越大囉。」胖老闆摸著自己的肥肚子說道。

我才不會到那種程度咧!

「你是哪一科系的?印象中我從來沒見過你。」

咖啡館裡沒有其他客人,我坐在吧台前面,一邊回憶著通識課程看過的外系同學一邊問姬琉霜。

她這麼特別的名字和出色的容貌,如果是一起上通識課的同學,通識課的老師點名時我一定會注意到。

姬琉霜在我旁邊坐下來,用很愉快的聲調對我們說道:

「我是量子物理學系二年級的學生。」

我心裡肅然起敬,是讀物理那種艱澀科目的學系,跟我這個隨便讀了大學、毫無前途科系的學生不同。我嘴巴說道:

「那跟我同年嘛……不對,我們學校哪來的量子物理學系?妳是說物理系吧?」

「是quantenphysik,英文是quantum physics,中文應該是量子物理學沒錯吧?」姬琉霜用很漂亮的語調發音。

「……那個quantenphysik什麼的是拉丁文嗎?」曾經去歐洲學咖啡的胖老闆皺起眉頭。

「嘿,是德文啊!」姬琉霜很開心地回答。

「妳幹嘛說德文啊?」我問。

「我讀的是德國的大學啊。弗萊堡大學。馬丁.海德格曾經擔任校長的學校。」

「誰是海德格?小說家嗎?」

雖然我喜歡讀小說,知道歌德、赫賽之類的德國作家,但我沒聽說過海德格這個人。

「唉,祖旦,你要多讀書啦!雖然我只有大學畢業,好歹我知道海德格是存在主義學家,他寫過《存在與時間》。」

「我連大學畢業都還沒有哩!」

因為我們老闆很親切,所以我毫不在意地吐嘈回去。我轉頭向姬琉霜確認:

「妳真的從那個什麼弗萊堡大學來的?交換學生嗎?」

姬琉霜笑容滿面地搖頭,然後豎起了兩根手指說道:

「我想到兩個原因,我說給你聽,你再決定是哪一個。」

「……妳說說看。」

「第一,我是來這邊研究粒子加速器在不同時空會不會受地球自轉及重力影響。」
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不過這傢伙跟我一樣才二年級,應該不會進行那麼偉大的實驗。

我接著說道:

「那第二個原因呢?」

姬琉霜雙手環臂,簡直就像動漫女主角那樣地登場,她地凝視著我:

「我穿越了七個宇宙,來禁止你吃甜甜圈——」

「哇!哈哈哈哈哈,說得好!我相信這個原因。」飛咖啡的胖老闆一邊捧著肚子,一邊用力拍著櫃臺桌面大笑。

胖老闆好不容易停止大笑,指著我說:

「祖旦就算沒去市區的甜甜圈連鎖店,也會每天在便利商店買甜甜圈。對男生來說,這種嗜好太詭異了!」

「就算對女生來說,每天吃甜甜圈也不太好!」再度嚼起甜甜圈的姬琉霜開心地點頭附和。

真是的,吃了人家的甜甜圈竟然還說這種話。

「妳怎麼知道我每天吃甜甜圈?」

比起什麼穿越了七個宇宙,我比較相信姬琉霜是從那個不知道什麼大學轉來的國際留學生。或許她不必修什麼通識課,所以我從來沒有見過她。

「對了?你讀日文系吧?最喜歡的國家是日本?而且還是動漫迷和鐵道迷。」

完全沒理會我提問的傢伙,逕自發問了。

不過我很沒骨氣地乖乖回答:

「我不是讀日文系,是更沒用一點的文學科系。對日本沒什麼感覺,動漫迷、鐵道迷什麼的根本是和我不同種類的生物。」

「咦咦咦咦……!?」

吃著甜甜圈的姬琉霜瞪大著眼睛打量我,然後莫名其妙地點頭說道:

「還是有微妙的差異,首先你比較瘦——」

「我本來就不胖,只是稍微壯一點。」我抗辯說道。

沒聽我講話的姬琉霜繼續說:

「不過你還是很胖,絕對禁止甜甜圈,還要運動才行!」

「說得好!你想喝什麼咖啡?叔叔請妳!」

「什麼咖啡我都喜歡!在德國,幾乎每個人每天都喝半公升以上的咖啡。」

「這我倒是聽說過,妳果然從德國來的啊?那給妳黑咖啡囉?」

「……白義式咖啡好了!」姬琉霜笑嘻嘻地說道。

「祖旦,幫妳朋友弄一杯吧!」胖老闆指使我。

她才不是我朋友。

我心理這麼想,但還是走到櫃臺後面幫姬琉離弄咖啡。

白義式咖啡是以義式咖啡為基底,用白巧克力、椰子糖漿、香草棒和牛奶調味,有巧克力和椰子、香草甜味的花式咖啡,其實學校裡很多讀音樂系的女孩子都喜歡來這裡點這款咖啡。

「對了,拉花要兔子,那種前腳站起來的兔子。你會吧?」姬琉霜左手托住腮,右手食指對著我揮舞。

我默默地和她四目對望。

她怎麼知道我會做兔子拉花?

我在飛咖啡打工也半年了,有時候會私底下做小貓、小狗或兔子的拉花。但那種拉花太麻煩了,我們這種專營學生客群的咖啡館通常一下子湧進大群學生,倘若每個客人都要這種耗費時間的咖啡拉花,我們店裡就不必做生意了。

因此胖老闆嚴禁我隨便給客人做小動物拉花。

我目光移向了我家老闆。

胖老闆聳聳肩,做出「有何不可」的動作。

「快做吧!快做吧!Zwei lange Ohren und eine lange Nase, das ist Hans, der Hase! Er hüpft herum und wackelt mit der Schwanz……」

姬琉霜輕快地哼起歌,聽起來完全不像英文歌。

我小心翼翼地用拉花針最後勾出兔子的耳朵,然後把咖啡端到姬琉霜面前。她哇地一聲,然後用手錶拍照。

……現在的智慧手錶也能拍照嗎?

不過我對高科技的東西沒什麼興趣,所以我問:

「妳剛剛在唱什麼?」

「德國的兒歌啊!〈兔子漢斯〉——das ist Hans, der Hase!(這就是漢斯,這隻兔子)。Er hüpft herum und wackelt mit der Schwanz(他跳來跳去,搖著尾巴)。」

姬琉霜很快樂地搖頭晃腦哼著歌。

「……妳真的是德國來的?」

我盯著姬琉霜的眼睛,仔細看她的五官不太像華人。

「弗萊堡大學啊!欸,別看甜甜圈,不會還你的。」

「妳是華人嗎?」

「我有五分之一到五分之三的華人血統吧!」

「那種單數是怎麼回事?」

「嘿!」

姬琉霜發出神祕的笑聲。

這個時候,胖老闆一聲不響地離開咖啡館。

我面前這女的轉過頭看著門,然後小聲問我:

「飛咖啡的老闆他怎麼了?」

「大概是回家睡覺吧!因為現在是我值班。晚上生意比較好,他得睡一下養足精神去應付晚上的客人。」

「唔,我還以為因為我太吵,他在生氣呢!」

「他不是壞脾氣的人。」

「哦,是嗎?我以為他是愛吃炸雞、愛喝啤酒的暴躁大叔呢!」

「他是愛吃炸雞和喝啤酒沒錯,但脾氣很好。他有時在晚上咖啡店打烊後,他還會約我喝啤酒哩!……等、等一下,妳怎麼會知道他愛炸雞和啤酒?」「我還知道小蛋你爸爸是手藝很好的理髮師,曾經到日本去學髮型設計,經營一家生意很好的髮廊。」

「我爸是理髮師沒錯,不過是手藝普普通通,他沒去過日本,我家的理髮店生意也不怎麼好,只是過得去而已。」

我拿抹布擦拭咖啡機,一邊咕噥說道。

「……果然還是有微妙的差異啊!」姬琉霜突然簇起眉,不過下一秒她又綻開燦爛的笑容說道:

「沒關係,你還是你,差不多就好了。」

「妳到底在說什麼?」

「沒什麼。在十個月內,我要督促你瘦二十公斤!」

姬琉霜仰頭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後握拳。

她眼睛彷彿燃起了熊熊烈火。

喂!我是胖是瘦關妳什麼事,而且——

「等一下,我有胖到那種程度嗎?我瘦二十公斤的話,比國中生還輕了吧!」

「……唔。」姬琉霜把手放在形狀姣好的下巴,仔細地盯著我瞧,最後就像對我健康檢查的醫生那樣慎重地點頭:「我想瘦個十公斤或十五公斤差不多。」

「——妳管我那麼多!」

「我啊——我可是穿越了七個宇宙才能禁止你繼續吃甜甜圈耶!」

姬琉霜站起來,她抬起頭瞪著我,氣鼓鼓地雙手扠腰。

七個宇宙……妳到底在說什麼啊?

不過我被她的氣勢壓過去,只能點頭說道:

「知道了,那甜甜圈通通給妳。」

「以後也別買啦!」

「知道了。」

就算不買甜甜圈,也有巧克力麵包、草莓夾心麵包什麼的可以勉強解饞。

不過我完全不知道聽到我允諾後喜孜孜地回座位的這女孩到底在想什麼,我的體重關她什麼事?

為了她強搶甜甜圈這種事而合理化嗎?

不對,以她漂亮的外表和開朗的個性,我想任何人都會很高興把手上的甜甜圈拿給她。她根本不需要搶我的食物。

※※※

下午四點以後,漸漸有客人上門了。

來這裡的客人幾乎都是我們學校的人,老師、研究生或大學生。

因為姬琉霜老坐在吧台笑瞇瞇地盯著我工作,讓我稍微緊張,不過些微的緊張感反而讓我的工作更順利,我比往常動作更流暢地做出一杯美式咖啡、兩杯拿鐵、一杯焦糖瑪奇朵、一杯卡布奇諾和兩杯冰咖啡。

在飛咖啡的胖老闆打著呵欠上門前,一切都還正常。

胖老闆才剛對著坐在吧台的姬琉霜打了招呼:

「啊?讀量子物理的小妹,妳還在這啊——」就在這個個時候,吧台後面那台價值一輛輕型汽車的咖啡機發出了喀喀喀的聲音,接著是霹靂啪啦的電流聲,最後咖啡機隨著電源燈熄滅而安靜下來。

「呃?」我沒遇過這種情形,所以轉頭看著胖老闆。

「好像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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