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蟄蛇

【原文】
予邑郭生，設帳于東山之和莊，蒙童五六人，皆初入館者也。書室之南為廁所，乃一牛欄；靠山石壁，壁上多雜草蓁莽（1）。童子入廁，多歷時刻而後返。郭責之。則曰：「予在廁中騰雲。」郭疑之。童子入廁，從旁睨之，見其起空中二三尺，倏起倏墜；移時不動。郭進而細審，見壁縫中一蛇，昂首大於盆，吸氣而上。
遂徧（2）告莊人共視之。以炬火焚壁，蛇死壁裂。蛇不甚長，而粗則如巨桶。蓋蟄於內而不能出，已歷多年者也。

【白話翻譯】
郭生是我的同鄉，在山東的和莊開館授徒，有五、六個孩童，都是剛進來就讀的。學堂的南面是廁所，是一個牛圈，緊靠著山的石壁，壁上雜草叢生。學生們要是去上廁所，總是過了很久才回來。郭生責備他們，他們動輒辯解：「我在廁所裡騰雲。」郭生對他們說的話心生懷疑，等到學生如廁時，他就躲在一旁偷偷窺視，看見他們的身體凌空兩、三尺，忽然升起，又忽然落下，過了好久都不動。郭生走進廁所仔細審視一番，只見石壁縫中有一條蛇，那抬起來的頭比臉盆還大，牠吸一口氣，學生就飛到半空中。
郭生把這事告訴了莊裡所有人，要大夥都來一觀。他們拿著火把燃燒石壁，把蛇燒死了，蛇死後石壁也就此斷裂。這條蛇的身體不算長，卻有大桶子那麼粗。大概是這條蛇長得太粗了，蟄伏在石壁中無法出來，而已在此很多年了。

【注釋】
（1）蓁莽：雜亂叢生的草木。
（2）徧：同今「遍」字，是遍的異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