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王女伊歐玟迎接他們,也很高興看到他們前來,她從未見過比杜納丹人和俊美的愛隆之子們更武勇的人們。但她的目光大多時候都停留在亞拉岡身上。當他們和她坐下用餐時,眾人便相互交談,她也聽說了自從希優頓離開後發生的所有事件,先前她只從急促的消息中得知少許細節。而當她聽到赫姆關發生的戰役,以及敵人大敗的狀況,和希優頓與手下騎士衝鋒的光景時,她的雙眼便閃閃發光。
但最後她說道:「大人們,你們旅途勞頓,現在該上床休息,盡量放鬆了。明天我們將為各位準備更華麗的住處。」
但亞拉岡說:「不,王女,請別為我們操心!如果我們今晚能在此休息,並在明天早上用餐,這樣就夠了。我有要務在身,我們也得在天亮時離開。」
她對他微笑,並說:「你真好心,大人,千里迢迢地繞路來此為伊歐玟捎來訊息,還和流亡中的她長談。」
「沒人會認為這是浪費時間的旅程。」亞拉岡說,「但是,王女,要不是我該走的路讓我來到登哈格,我也不會前來此地。」
她用不悅的語氣說:「那麼大人,你就走錯路了。哈格谷中沒有往東或往南的道路,你最好沿原路回去。」
「不,王女,」他說,「我並沒有走錯。在妳出生前,我就已來過此地了。這座山谷中有條出路,我也得走那條路。明天我將踏上亡者之道。」
她震驚無比地盯著他,臉色也變得蒼白,她許久沒有開口,眾人則沉默地坐著。「但是,亞拉岡,」她最後說道,「難道你的任務是尋死嗎?因為你只會在那條路上遇見死亡。它們不會讓活人通過。」
「它們或許會讓我通過。」亞拉岡說,「但至少我得嘗試。沒有別條路可行。」
「但這是瘋狂之舉。」她說,「這些是英勇無雙的戰士,你不該把他們帶入暗影,反而該率他們出征,戰場上急需人手呀。我求你,留下來和我哥哥一同出發。如此我們才會感到欣喜,也會有更明確的希望。」
「這並非瘋狂之舉,王女。」他回答。「因為我將踏上注定好的路途。但我的同伴都是自願前來,如果他們想留下來與洛希人共同長征,他們也能這樣做。但即便孤身一人,我也得走上亡者之道。」
他們沒有繼續交談,也在沉默中用餐,但她的雙眼始終聚焦在亞拉岡身上,其他人察覺她正承受著極大的內心煎熬。最後眾人起身離開王女,並感謝她的款待,隨後便前去休息。但當亞拉岡來到他和列葛拉斯與金力同住的營帳,而他的同伴們也進去後,王女伊歐玟便隨後跟上,並呼喚他。他轉身看到如同夜色中一抹亮光的她,因為她身穿白衣。但她的眼睛炯炯有神。
「亞拉岡。」她說,「你為何要走這條危險的路呢?」
「因為我必須走。」他說,「只有如此,我才能在對抗索倫的戰爭中盡一分力。我並不想選擇危機四伏的道路,伊歐玟。如果我能隨心所欲地前往想去的地方,現在就會在遙遠北方秀麗的裂谷中漫步了。」
她沉默了一會,彷彿正沉思這句話的意義。接著她忽然把手擺在他的手臂上。「你是個嚴格且充滿決心的王族。」她說,「這樣的人才能贏得榮譽。」她停了下來。「大人,」她說,「如果你必須離開,就讓我加入你們。因為我已疲於隱身山丘之間,也希望能面對危機與戰鬥。」
「妳的責任是和人民待在一起。」他回答。
「我太常聽人說起責任了。」她叫道,「但我不也是伊洛家族的成員嗎?我是女戰士,不是保母。我已經服侍弱者夠久了。既然對方似乎已不再孱弱,我難道不能隨自己的意過活嗎?」
「很少人能得到這種榮譽。」他回答,「但至於妳,王女:妳不是接受了命令,直到國王回來前,要治理他的臣民嗎?如果妳沒有獲選,那某個元帥或將軍就得站在妳的位置,無論他感到疲憊與否,都無法逃離他的責任。」
「我老是該受他人選擇嗎?」她不情願地說,「當騎士們離開時,難道我永遠都得待 在後頭,在他們贏得榮耀時打理房屋,並在他們返家時準備食物和床鋪?」
「也許過了不久,」他說,「就不會有人回來了。此時就需要毫無名望的勇氣,因為 沒人會記得妳最後一次捍衛家園時的壯舉。但就因為無人讚揚,並不代表這些壯舉不夠英勇。」
她回答:「你只是想說,妳是個女人,該待在屋裡。但當男人壯烈戰死後,妳就該與房屋一同受到火舌吞噬,因為男人不再需要房屋了。但我是伊洛家族的成員,不是女僕。我能騎馬揮劍,也不畏懼痛苦或死亡。」
「妳害怕什麼,王女?」他問。
「牢籠。」她說。「待在鐵欄後方,直到垂垂老矣,而成就壯舉的機會已經不再。」
「但妳建議我別踏上我選擇的路,因為它充滿危機?」
「每個人會這樣建議。」她說,「但我並不是要你逃離危機,而是前去沙場,讓你用
劍贏得名望與勝利。我不願看到崇高的人才無端殞命。」
「我也不願如此。」他說,「因此我得對妳說,王女,留下來!妳沒有必要前往南方。」
「那些和你同行的人也一樣。他們會去,只是因為他們不願與你分離——因為他們敬愛你。」她隨即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當天空中出現曙光,太陽還沒升上東方高山頂端時,亞拉岡就準備好離開。團隊已盡數上馬,而當他正準備攀上馬鞍時,王女伊歐玟前來向他們道別。她做了騎士的打扮,也佩帶了一把劍。她手中捧著一只杯子,將杯子移到唇邊啜飲一小口,祝他們一路順風。接著她將杯子遞給亞拉岡,他喝了一口,並說:「再會了,洛汗王女!我祝妳的家族長治久安,也祝妳與妳的子民好運。告訴妳兄長,度過暗影後,我們將會重逢!」
鄰近的金力和列葛拉斯覺得,她似乎流下淚來,而對如此嚴格而自傲的人而言,此舉似乎更令人難過。但她說:「亞拉岡,您要離開嗎?」
「我要。」他說。
「那您不願意應允我的要求,讓我與這批隊伍同行嗎?」
「我不願意,王女。」他說,「在沒有國王與妳兄長的同意下,我不能答應此事。他們也要到明天才會回來。但我已不願虛擲一分一秒。再會了!」
她頓時跪下,並說:「我請求您!」
「不,王女。」他說,並牽起她的手,再扶起她。他親吻了她的手,並躍上馬鞍,頭也不回地騎馬離開。只有熟識他並身在周遭的人,才見識到他內心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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