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一直在說捲土重來。為什麼病毒一定會捲土重來？」

「因為流感就是那樣。我們不知道確切的原因......要是相似性一仍舊慣，我們預測第二波會比第一波還要糟，糟很多。現在它在世界各地都播下了火種。你可以預期到了十月就會死灰復燃。」

熟悉英美新聞界報導寫作的讀者，可能早就聽過勞倫斯．萊特(Lawrence Wright)。這位2006年以《末世雙塔：基地組織到九一一之路》獲頒普立茲報導寫作獎的得主，拿過三次全美雜誌最高榮譽National Magazine Award報導獎，《紐約客》從1992年起聘他為特約撰稿，許多精彩專題都出自他之手，包括今年年深度探索2020疫情對美國影響的<大疫之年>(The Palgue)。但是，即使認識他多年的人，對他2020年寫出一本警世的醫學驚悚小說(且不幸言重)，還是非常震撼。

2020年四月底，萊特的新書《十月終結戰》(The End of October)剛在美出版時，我先在《紐約客》podcast聽主編David Remnick訪問勞倫斯，老同事兼老友的David一開場都嘆問萊特：「為什麼你2019年寫完給出版社的小說，能準確預言了全球2020的疫情跟政經局勢？」

事實上，這不是勞倫斯．萊特第一次說中即將發生的災難。1998年他與Eward Zwick導演合作的電影《緊急動員》（The Siege)，描述基地組織在美國紐約突然展開恐怖攻擊，用意在譴責美國在中東地區的行徑。美國人三年後發現，這部電影竟事先預見了2001年的九一一恐怖攻擊——還讓《緊急動員》成了2001年被重看最多次的電影。電影裡臥底中東的CIA探員(安奈班寧主演)就代表了美國良心，她因為涉入其中所以理解恐怖份子為什麼走上激進之路。

為年輕時在埃及開羅念書也教書的萊特，在九一一之後寫出他的非虛構代表作《末世雙塔：基地組織到九一一之路》，讓同為中東外交記者的Jeffrey Goldberg(他也是《大西洋月刊》主編)推崇他：在這個世上，我沒見過比萊特更細心的報導者，也沒見過像他那樣徹底且不屈不撓的寫作者。

幾次成功預言了災難的作家萊特說自己當然不是巫師，他的作品能預言，那是因為他傾聽專業人士，這些人會告訴他這些災難早就有預兆。

那麼，這場全球疫病感染，也有預兆？
是的，《十月終結戰》最早其實是好萊塢導演雷利．史考特的一個改編計畫，他本來受命要改編麥卡錫的小說《長路》(The Road)，並找來勞倫斯．萊特編劇，兩人思考電影裡傾覆社會的浩劫力量，最後想到一場像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那樣的大傳染病。電影最後沒有拍成，但這個故事卻在性格認真不屈不撓的萊特心裡留下來。

2017年萊特決定從國家衛生院的學者流行病專家採訪起，結果當他向這些傑出的公衛專家請教時，所有人都告訴他一件事：你假設的大流行病引爆世界浩劫這樣的情形，是極有可能發生的。這讓萊特決心要以一個奉獻一生於公共衛生的美國cdc專員當男主角，由他來阻止一樁從亞洲開始擴散的不知名病毒，小說裡還有精彩的地緣政治、醫學歷史、生物知識……到底一開始怎麼出現病毒的？人類真的了解病毒為何而來？人們面對失衡的自然世界真的學會約束自我？閱讀萊特的小說，不但感覺他深刻掌握了真實，也巧妙地用虛構讓人理解知識。一邊因為驚悚小說感到刺激驚心，一邊又對他縝密的報導研究敬佩，而那背後更是對自然界生命的奧秘與浩瀚的敬意。

疫情會終結嗎？病毒會消失嗎？小說給的答案是我們得先知道自己做錯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