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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故事 /書的故事

2013.09.30

誤打誤撞的寫作名師──《超棒小說這樣寫》作者專訪

文/康懷貞(雲夢千里文化社長)
八月底的某一天,台北的清晨六點,美國加州的下午時分,《超棒小說這樣寫》的作者詹姆斯‧傅瑞透過Skype接受了雲夢千里的越洋獨家專訪。

在專訪開始之前,小編對他的了解,也僅止於書上作者簡歷的寥寥數語。所以小編先請傅瑞向台灣讀者介紹一下他自己。

在一陣爽朗的笑聲後,年過七十的傅瑞開始描述他稍嫌戲劇化的生平:「我這輩子做過許許多多不同的工作,絕對多過你的想像。我有十五到十八年的時間在做保險推銷員,我在醫院裡做過一年,還有兩年在碼頭點貨……」

原來,傅瑞從小就愛上寫作。為了能更精準地掌握人性、描繪世間百態,他大學念了心理系,滿心想圓作家夢。不料,他的寫作之路相當艱難,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小編屈指一算,哇,超過二十年),他白天工作,下班以後就在家裡拚命寫小說,作品始終無法出版。

「我大概是所有想當作家的人裡面,寫得最爛的一個。我寫的東西很難看,你一看就知道沒有救。大多數的寫作老師,都再三叮嚀我,千萬別為了寫小說辭掉工作!」他毫不掩飾當年的窘境。

跟許多作者不一樣的是,傅瑞不屬於關起門寫作的那種人,在工作、寫作之餘,他也上遍各種寫作班與寫作研討會,年復一年。

據他回憶,有些寫作班像是一群心靈受創者群聚互舔傷口,除了廉價的安慰與感傷以外,什麼都沒有。有些寫作班則一開始貌似正常,但只要一討論起作品,學員們就會開始互相吹捧,把彼此的小說跟各類文學巨著相比,通常一個班裡頭可以找到三位懷才不遇的海明威,兩個滿心憤慨的沙林傑,以及半打在意識流上有著劃時代理念的喬依斯。

當然,他也遇過上課內容扎實、讓他獲益良多的寫作老師。

久病成良醫,寫作班上久了,傅瑞除了觀察到作者百態,也慢慢對這個領域該如何教、如何學,產生自己的想法。

從四十歲起,他陸續出版了幾本暢銷小說,也獲得一些文學獎項。逐漸有人捧著作品請他指點,一個、兩個、三個……很快很快,傅瑞發覺了自己在教學上的天份,開始開班授課。

傅瑞一直是個草根性很強的作者與老師,教寫作的頭幾年,他也只在社區學校跟家中開班。不過,他的小說課很受歡迎,最忙的時候一天超過十個小時在教寫作。就這樣,幾年後,他將累積出來的講義編寫成書《超棒小說這樣寫》,希望能出版。熟料,他的經紀人不同意。

「我的經紀人對我說,同樣的內容,如果作者是哈佛教授,就能大賣。但是你在社區學校跟家裡開班,連個頭銜都沒有,出版社不會收你的稿子。」傅瑞如此回憶。

當年的他一聽這話就火了,跟經紀人大吵一架,強迫經紀人幫他投稿。事實證明,經紀人的確是看走眼,書稿一投出去,兩家出版社立刻表達出版意願,其中一家還是美國出版前十大的聖‧馬丁出版社。也因為這份書稿,傅瑞開始前往知名的柏克萊大學教寫作班。

原本這只是個暫時性的安排,然而傅瑞在柏克萊一砲而紅。就這樣,他在柏克萊留了下來,還曾經獲選為最受歡迎的老師,而《超棒小說這樣寫》這本書,也在還沒有網路的年代,經由學生口耳相傳,成了學習小說寫作的經典。

聊完生平與《超棒小說這樣寫》的出版祕辛,小編請傅瑞補充一些書上沒有提到,但他認為重要的寫作觀念。
傅瑞毫不猶豫,慎重地說:「起步時,先把天份當成阻礙。」

這似乎是個有違一般常識的說法,沒等小編追問,傅瑞就解釋,在他多年來的教學經驗裡,那些天份比較高的學生,往往在剛起步,寫出來的東西就頗受親朋好友稱讚。讚美對初學者固然是一種鼓勵,但也容易讓人故步自封,喪失了精益求精的動力。

在他長達三十年的寫作教學生涯裡,他觀察到,那些真正能靠寫作維生、甚至於成名的作家,往往是那些願意不斷學習、持之以恆寫下去的,而那些被認為極有才華的學生,泰半都在中途轉行,永遠抱著個寫作夢,卻始終未能踏上這條路。

「你寫得越多,你就寫得越好,就像是拉小提琴或彈鋼琴一樣,或任何一種藝術行為都是這樣一樣。在我出版第一本小說之前,我已經寫了超過五百萬字。我有一疊又一疊的手稿。不停重寫,重寫,再重寫。」

提到學生們,傅瑞的故事就多了,小編聽他講了到一段落,偷偷問:「你想來台灣嗎?」
傅瑞又是一陣大笑,說:「當然想。」

不過,他特別強調,他對觀光沒興趣,如果千里迢迢到台灣來,他最想做的還是與台灣的作家與作者聊聊寫作。傅瑞對寫作教學的熱忱,不是一般地強烈,他甚至已經想好了面對台灣作者時,所採用的互動方式。他說,他想讓台灣作者與他一起來創造故事角色,玩一遍「角色採訪」遊戲──作者以自己的身份,訪問自己筆下人物,而從過程中,真切瞭解如何寫活一個「人」。

很快地,一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在訪談的最後,傅瑞淡淡地下了一個結論:「學寫作,對我來說曾經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我學得很慢。正因為如此,我知道寫作觀念難在哪裡,為什麼難,一般人要怎麼學。也因為這樣,我誤打誤撞成了一位寫作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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