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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蝟登門拜訪

  • 分類:
    中文書文學現代華文創作現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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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許瞳 追蹤 ? 追蹤作者後,您會在第一時間收到作者新書通知。
  • 出版社: 悅知文化 追蹤 ? 追蹤出版社後,您會在第一時間收到出版社新書通知。
  • 出版日:2019/07/05

出版情報

試圖擁抱誰的時候,總是相互刺傷:許瞳與《刺蝟登門拜訪》

2019/08/19 最初接觸許瞳的文字是她兩年前的第一本創作《裙長未及膝》,驕傲地又精準地將十七歲的美麗年華寫下,再怎麼欽羨,都不是過了這年紀的我們還來得及趕上的事。有幸成為許瞳這本創作的編輯,榮幸地成為第一位讀者。一開始讀,難免遺憾著,自己的二十歲什麼都沒有留下呢,最終讀完才慶幸地發現,她將我們曾經的二十歲都寫在裡頭了,關於青春的蛛絲馬跡,就留藏在她的人間觀察中。對號入座的魔力,讓許瞳成了城市的文字舵手,讓我們隱形地漫步探索其間。 讀這本書像是什麼樣的心情呢?二十歲的讀者,我想尋得的是「還是會寂寞」的最佳路徑,在另一個介面上看到其他青春的可能。然而,三十多的我們,追求平凡之餘卻又想找到被歸屬的證明,就像〈Moratorium〉該篇的音樂中斷一樣,不按下暫停鍵,出走了二十幾的房間,我們練習的是門再次打開後,是否能隨即跟上旋律,帶著興味,看記憶還能疊加幾層色彩。 《裙長未及膝》中的許瞳曾說,「但願年輕時曾經快樂過的我們,都不要因為『無法如當時快樂』而想要報復曾經年輕的自己。」讀了《刺蝟登門拜訪》後,我想十七歲至今,在文字裡的她有著刺,但未曾遠離快樂,轉瞬間成了〈Land o Lakes〉中自稱那個捧著奶油盒的旅人,「在抵達無限、抵達永恆之前,想成為另一種人的慾望驅動著時間,也是這樣的動力,正毀壞著尚未成為什麼的我們。」 直到讀完全部書稿後,我才主動和許瞳討論「刺蝟」和整部作品的關連性,那種猶如害怕被暴雷的心情,深怕預設立場的可能,都會讓第一次閱讀的純粹被剝奪。許瞳說,刺蝟是一種狀態。這種盡是衝突的動物,可愛卻又長滿了刺,在這本書中,「刺蝟」顯然是一種說明狀態的形容詞,而非名詞。具象的、抽象的書籍概念,呈現在書衣設計上的刺點,那觸感有如身處邊緣的狀態,像是不自在的空缺,卻也能客觀地將一切收盡眼底。 許瞳的創作背景多以身邊的日常為主,游移於城市與城市之間,卻不落窠臼,而那些「刺」是引線,帶著讀者們穿越,卻也成了各種衝突的體現、扎人的現實日常。就如同詩人李進文在推薦文所說,「筆尖是刺,文學是刺,活著也是刺,『順向為毛,逆向為刺』,順撫其文字是溫馴的小獸,但她經常在你閱讀中瞬間轉個方向讓你被刺中。」 誰都並非生來溫柔的人們,縱使面對世界的惡意及碰撞,生了毛刺,卻也能找到一道門、一把鑰匙,及溫柔又強悍的自己。許瞳的文字帶我們穿越書衣那片看似平整的黑潮,但在觸及刺點的同時,我們也明白了,身處城市中的我們曾穿越多少窄巷、歷經多少心上的毀壞,卻也能依著自己的過去走入盛年,偶爾柔軟溫順,也偶爾叛逆強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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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當代「進行式」青春文學代表
成人式之前,自我與人間的叩問

 

「我們將要走入盛年,如今正預支普通的未來。想要不平凡的妳跨上機車後座,在終有盡頭的狹窄巷弄裡蜿蜒前行著。」──許瞳

繼《裙長未及膝》,許瞳最新散文創作,以青春的人稱來闡述人與城市的遷徙變化。
書衣以「毛刺」為題製作,凹凸的刺點成了在紙上的手感,生動呈現柔軟皮囊之外,面對生活的偽裝。


是時空轉換的心傷與創痛,
使我們日漸將軀體包裹在扎人的毛刺之下。
生活中的刺無所遁逃、也無須遮掩,
刺蝟必然登門拜訪,使自己或他人流淌血與淚。


毛刺
那時的我們在搖晃的公車上,左耳右耳共聽著歌,想起海風、可樂果,看著閃爍的火光,只是一切並沒能爆炸。
▎書寫關於大學、戀愛、遷徙間的日常。所承載的青春如時間遺留的荊棘,於默然前行時附著於背脊。

消失點
厭倦於熟門熟路、一切行動都得為生活負責的人生,所以找個全然陌生的角落揮霍金錢、傷透人心。
▎透過在不同城市,安置「無法真正抵達」的自己,進而「想像另一個人」以揣度個體與集體間的距離。

刺點
最美好的不全然會是最幸福的,美好與幸福的差距之間,得要花費漫長的人生跋涉揣摩,並且遺忘許多執念、使許多花凋謝、毀壞多座城池。
▎收錄風平浪靜之中,任誰都可能觸發的憂鬱。那些戳破我們的刺點或許帶來輕傷,卻也揭示了生命的隱喻。

裸眼散步
原諒我在這樣下雨的天裡,試圖擁抱誰的時候,總是相互刺傷。
▎以散文詩描述那些關於隱晦的生活記憶,以及日常所思。

書中三輯由弱漸強,由日常側記開始,進而內化、向生命與社會探索。作者書寫個人生命經驗,卻試圖使記憶形成一只「能夠置換」的容器,在閱讀「個人的故事」時,轉而想像「共同體的日常」。

名人推薦

專文推薦──
李進文/詩人

開門推薦──
林達陽/詩人、作家
胡衍南/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教授
段戎/詩人
唐捐/臺大中文系教授
陳繁齊/作家
許菁芳/作家
【以上推薦人依姓名筆劃排序】
    
她打開十九二十歲的柵,釋放如獸之青春衝出閘門,心的空間蹄聲達達,記憶奔馳──這是她「來自都市空間的青春訊息」,聽見訊息就能相遇。
——李進文

 

La double vie de Véronique
北一女的許瞳,前一刻還在國家圖書館演講廳,正襟危坐對著偶像朱天心和三百位觀眾分析朱天心的小說;下一刻卻已匆匆趕赴補習班衝刺學測,用參加畢業舞會、彩虹遊行、限時拍賣的快意心情。
台大的許瞳,繼續用文字和讀者交換想法。有時的她,讓人想起老愛皺著眉頭的大學生胡晴舫;有時的她,又好像面對鏡子努力雕琢舞藝的大學生蔡依林。
所有早慧的人,都活在偌大反差裡,差別只在於是否悠遊其中。這本書的讀者,應該也一樣。
——胡衍南

 

《刺蝟登門拜訪》裡盡是些不能說破的祕密——那些我們被時光蹂躪之後的餘燼、在發表台上支支吾吾、言不及義的成長痛楚,許瞳替我們說完了。然而我們必須在一切潰堤之前收起毛刺,才能在生活搖盪的支點上若無其事。
——段戎

 

青春因為書寫而坐大,田野日誌有時比事後的闡釋更可貴。許瞳果敢的迎向「現在」的美學,驚奇於日常,感知以慧心,寫下青春的田野日誌。不因長大而世故,不因知識的洗禮而猶疑,而是在勃發的感性上融入更為銳利的知性。旁人「只道是尋常」,許瞳卻能為我們發現消失點、刺點以及介於虛實之間的刺蝟。
——唐捐

 

讀了《刺蝟登門拜訪》讓我想起自己十八、九歲的日子,那時已然有些失去與告別悄然發生,亦有許多難解的問題正在天空上頭盤旋,但當時的我卻未能意識。許瞳的寫作中有時條理分明、井然有序,有時又僅以直觀的情感與生活互動,如同感性與理性的辯證,試圖讓不安能有所安放、讓不解能有所釋然。我想許瞳在時空間交錯的經歷中,完善地用細膩的感知捕捉了這樣充滿裂縫的年紀,以及那些值得自己在乎的人事物。
——陳繁齊

 

輕重之間,弦外之意。少女存著老靈魂,活一種老派的青春。
——許菁芳

作者

許瞳 Hitomi Xu

1999年仲夏夜出生。
北一女中畢業,目前就讀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

17歲,出版散文集《裙長未及膝》(聯合文學);因關注年輕世代的青春書寫,18歲時共同創辦《不然呢!Brand New》青年文集。除了中文書寫,偶時透過翻譯練習,為故事轉印不同語言。

如果生命是場接力賽,而筆是手中的棒,那麼,奔跑的人將不斷輪替,故事也將永遠持續。《裙長未及膝》裡絢爛的青春想像,在等待「進行式」變為「完成式」的時間中,《刺蝟登門拜訪》則企圖記錄少年成長過渡期的困惑與領悟,以及在新陳代謝快速的城市裡不同個體、風景的遷徙變化。

Facebook | 許瞳 Hitomi Xu  www.facebook.com/seisyun.hitomi
Instagram | Hitomi Xu @hitomixu

目錄

推薦序/李進文 筆尖是刺,文學是刺,活著也是刺
寫在之前

輯一 毛刺
Hello Goodbye
八月三十一
腳踏車
出清臺大,公館面交
預支普通未來
Life is pains au chocolat
房間
未曾戀愛的戀人
約會時別寫日記

輯二 消失點
Uber Driver
平淡是幸福
那些被羨慕的人,他們都羨慕著你
D’asses
晚間新聞
日本語
已經放棄了的事情
日記鎖

輯三 刺點
在優養化的城市裡
Moratorium
生き方
三角區間
我們自己的頂樓
莎莎
湘南漸遠
Land o Lakes

輯四 裸眼散步
眼前之人
我喜歡
今天是紅色的
前提的暴戾
然而明天持續轉動
平凡的生活
那隻貓早離我遠去
你從哪裡來
比方說
無題
免洗用具
リアル(真實)
刺蝟登門拜訪

後記/我喜歡的那些人都二十歲了

序/導讀

推薦序
筆尖是刺,文學是刺,活著也是刺
李進文/詩人


讀許瞳的新作,想起日本學者前田愛研究的「都市空間中的文學」或「文學中的都市空間」,有個大哉問是:「讀者與作者是如何在都市空間中相遇的?」只有讀者回應了,作品才會發生意義。所以,你和許瞳會如何相遇?

當她移動於各式空間──小至自己的房間(和另一個賃居的房間),到成長的臺北城空間、闖蕩的異國都市空間,她解讀、她轉譯(她開始探索其他語言)……她打開十九二十歲的柵,釋放如獸之青春衝出閘門,心的空間蹄聲達達,記憶奔馳──這是她「來自都市空間的青春訊息」,聽見訊息就能相遇。

如果兩年前《裙長未及膝》是青春文學,那麼這本《刺蝟登門拜訪》就不能全然以青春文學或成長文學視之,也許說是「都市文學」更切合些。

她像小刺蝟迷走於都市,透過「自我/社會」、「身體/都市」的碰觸與對話,在街道上、在城市裡、在友朋聚落間、在她冷靜旁觀的社群中,感覺自身與他者的刺,在柔弱的肌理感覺隱隱的剛硬之痛、叛逆之疼。

筆尖是刺,文學是刺,活著也是刺,「順向為毛,逆向為刺」,順撫其文字是溫馴的小獸,但她經常在你閱讀中瞬間轉個方向讓你被刺中。她要你知道「你以為的,她不那麼以為」吧,就像她把散文、類小說、新詩融為一冊,是對體例規矩的不規矩,就像她對情感的認知:愛轉個方向就是不愛,沒有模糊地帶。愛在空間中也許是時間的錯覺。

青春是甜酸交織的隱密空間(容器);青春是都市空間中的文本與足跡;青春包括了月光物語與待解符號;……這些,都在書中或者溢出書外。然而她的文字危險,別以為青春是迷糊的,「我有電/醒著的時候別靠近」,進入她的「空間」得小心,有刺。

後記
我喜歡的那些人都二十歲了


那些喜歡的人都滿二十歲後,只有我一個人在島上感受著大地震。

作為僅存幾個被擱置在十九歲的人,我往往有種被拋下的感覺。處於十八與二十兩種「成年」的中間,十九歲是在候診室裡等待注射預防針,用沾了酒精的棉花在皮膚上劃圈,感到冰涼然卻痛楚尚未襲來。等待著等待、緩慢結束著一種開始。我討厭十九歲,質數使我感到孤單。這世界依然在搖晃著,那些早我前往二十歲的他們已習慣了日子的顛簸,徒留我一人在街頭恐懼地呼喊。

統計資料顯示,台灣每個月會發生六十六起以上的地震。我害怕地震、害怕那些本該定點的東西移動起來;害怕同一個世界中,有些人為著什麼尖叫、而有些人卻不。我害怕計畫當地震來時,第一通電話該打給誰,害怕想像自己會在哪裡、是否赤裸著身體,也害怕準備脫身時的簡便行囊。出生在世紀末的我們,早內建了與地震和平共處的基因,學會在本就歪斜的風景中生活,愈發忽略隨時可能臨頭的災難,這樣的遲鈍使得我們的未來安逸長遠。我們的二十代,失去了一頭能夠共同恐懼的怪獸。如今只剩下我可以看見怪獸了,因此,我要趁著還能看見的時候,繼續向我所愛的人描述他們也曾害怕的牠。

正是那怪獸帶著我們認識這個世界。曾經,我們藉由害怕一切事物,去正視自己對世界的陌生。如今學會了假裝勇敢的把戲,勇敢讓人近視,把安全與危險、過去與現在混為一談,使最後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那些年滿二十歲的人,想必早忘記了我們曾一起參與的地震演習。

前幾天臉書跳出通知,提醒今天是失聯已久的摯友二十歲生日。我想起我們曾在同間熄了燈的白天教室裡做地震演習:平靜的校園裡警報器響起,鄰座的我們抱著成語字典埋伏桌底,透過桌椅的橫木相視而笑。將未來的危難視為玩笑是奢侈的,而那樣的奢侈便是童年。這樣的童年該斷在哪裡?這次將由我們自己剪去幼年的臍帶。會痛嗎?會流血嗎?麻木比他人晚,於是滯留於十九歲等待針筒戳進血管。

等待是詩意而可怕的,因此我寫作,寫作為自己注射。若要以一種畫面形容童年逐漸遠去的光景,記憶最鮮明的是小學高年級。那陣子受同儕排擠,班上女生老愛在全班整隊下操場時,在樓梯間默默踩掉我左腳的鞋子。扭著左腳跟、望人群從眼前咚咚跑去,爾後所有別離時分,我的左腳跟總顯疼痛。那與我目送喜歡的人成年是相仿的感覺。

二十歲以後就不能夠再感到害怕了,不能憑空捏造、不能貪生怕死。小時候害怕一個人睡覺,和家人約定了自己睡一晚可以換得一百塊,為著這標了價的恐懼,床榻在黑夜中顯得如此渺小、天亮後的百元紙鈔如此閃耀。那些過度放大與縮小的回憶就是我所說的故事,這些故事是童年怪獸的指甲皮屑。如今二十歲的他們,我曾那樣喜歡一起擔心懼怕的日子。後來他們都有了能自己入睡的訣竅,用儲物箱趕走了床底下的怪物,儲物箱裡收妥了曾經把玩的小玩意兒,於是便能空出手來拼湊更大而遙遠的世界了。從今以後,我該到哪裡為朋友們吹熄蠟燭、說些無傷大雅的鬼故事呢?誰都不曾再感到害怕或重要了。

我喜歡的那些人都二十歲了,獨留我還十九歲,常常在半夜驚醒打開手機,恐慌地傳訊息告訴他們:「地震了,你有感覺到嗎?」然而他們早搭上勇氣的船,離開我們共同建立的怪獸之島了。那座二十歲前的島嶼上有我們害怕的怪獸正在肆虐,震動著柔軟的地面。我們曾打打鬧鬧地學會如何避難、練習島上的生存指南,然後任誰也終要乘著船回到真實而更龐大的世界裡,那片陸地多得是比地震更安靜而複雜的東西。如今我坐在渡口,等候自己那艘遲來的船,並在等待之際速寫著將要遠去的恐懼,以及我所喜歡的人們,曾經和我一起顫抖的身體及相濡以沫時臉上的神情。

很快地,我便將永遠無法想起為何小學時,自己總是丟失左腳的鞋子。遺忘容許我們彼此原諒,並且在遙遠的彼岸以新的臉孔相識。在此,我的這些手記與速寫,將會在抵達二十歲的航線中沉入汪洋。我感受著此際一個人的戰慄,而它們也只不過是我生命中的一陣寒顫而已。

於是接走我的那艘船隻也將要駛來。
 

二○一九年六月

試閱

在優養化的城市裡

傷害我們的,並非那些不會癒合的傷口,而是什麼傷口都可能癒合的事實。



回家過年那幾天,家附近的許多事物正在爆炸。公園裡紫紅色的花開了,叢叢花草像炮竹一般豔紅地垂墜,那是煙火花。安靜的煙火掛在樹上,在奇怪的時節、奇怪的角落,舉辦著植株單獨的慶典。而在煙火花悄悄炸裂的同時,人們居住的房子則像葉子那樣隨地腐朽。家附近巷子裡的宅院,因自辦都市更新,正進行著規模浩大的拆除工事。古老牆壁崩塌的碎片引起塵爆般的風沙,揚起了那戶人家廚房流理台下陳年的灰塵,隨著城市的故事一同消散。
裂開的花苞與綻放的老樓。一次次無人傷亡的新陳代謝中,這城市似乎總是如此──被割開的傷口,正一點、一點地癒合;而那些闔起的缺口外,有人在徘徊。

像候鳥一樣於假期回家,於是學期間單人的住處,彷彿暫時消失了那樣,擱置在城市的另一端。回家的日子內,耗費多數時間,探險於家附近多年未經的小徑。一日行過公園,正巧看見優養化的滯洪池,池面藻的浮屍為平靜的水面蓋被。撿一顆石頭丟入池中,青綠的浮藻開了一個缺口,噗通一聲吞噬了石、又再度平靜無聲地闔起了蓊鬱的口器。沉寂的水面彷若什麼都未發生過。目睹一切,我走了開,想這座城市在我心中,正是一座龐大的優養化城池,生機盎然的假態下吞噬著無數的人與事;而我便是那看不見的水中一粒翻滾的砂粒。
沒有移動的人,儘管在城市增加據點,上鎖的住處卻只夠存放同段時空中的另一具身體;而那軀體持有不同的物件、不同的起床與就寢時間、不同喜歡的食物、也與不同的一群人為伍。擁有兩個世界的我總是健全無憂、甚至營養過剩。只不過兩個世界無法共存:回到某處避寒的冬天,另一處的春天便必須被暫且遺忘。假期中某天為了拿一件想念的洋裝,悄悄回到住處。房間裡除了那部轟隆作響的冰箱,一片死寂。離去前整理好的房間裡,垃圾桶內並無一點臭味。在熟悉空間裡襲來的陌生使我懼怕,在找到了心念的洋裝後,便很快鎖上門跳上車,回到另一個、髒亂的我的房間。在車上的我心有餘悸地想著,怎麼我在兩處熟悉的地方都感到不協調與陌生呢?當其中一角落正復歸原狀的同時、另一角落卻逐漸毀壞。
是不是到了十九二十這個年紀,便會自然地要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另一處世界呢?且那世界將隨著年歲日漸拓寬,直到某日足夠吞噬造就原本自己的那個世界。我的困窘僅在於自己的「兩個世界」於同一座時空下扃牖而居。當一方萎縮、一方盛放,我的世界,如青春期少女的身體那樣滋潤地生長;我的內在,卻不斷吸收著這縮放間丟失的暗物質,集結成一處紅外線所不可偵測的星雲。
十九歲這年,許多人來到了我生長的城市。臺北這個地方被許多人視之為他們建構新世界的樂土,充滿了無限可能。我傾羨他們拓荒般的精神,年輕漂亮的生命神采奕奕、活泉一般在城市裡走動著,製作著屬於他們的「地方」。自他們定居此地以來,至今也過了一年半載。當熟稔日漸成了包袱,我心疼地眼看許多同歲的孩子,懼怕著一旦拆毀了好不容易築起的牆,便要留下永久性的傷痕,使他們在這裡沒有了容身之地:所以懼怕戀愛、懼怕嘗試、懼怕留下成績。然而,在這裡已然優養化的我,卻發現事物在這世界上恢復的速度,宛如電光石火。傷害我們的,並非那些不會癒合的傷口,而是什麼傷口都可能癒合的事實。
在臺北另一角與我一起生活著的那人,也屬於來往兩座城市間的一群。短暫鎖上住處房門、回到自己「原本日常」的我們兩人,在回到家時,發現學期間所弄壞的身體及染上的惡習,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正在痊癒。那些夜晚與過去賭氣似地想要留下的痕跡,幾乎已消失無蹤。兩人分開的這個假期,我每天寫日記,發現這是從他來到這裡以後,回到「原本的地方」時間最久的一次。他曾跟我說,想家,但回家不能回得太久,否則一不小心便會回不了另一處地方。而在分開的這段時間裡,與他走過的那些公園,又悄悄被我走成了一個人的路途。行走間,我一面查看花開的狀況:和煦的暖冬裡,儘管冬天從未來過,櫻花卻已含苞待放了。沒有人會有異議的這場交易裡,我一個人惦記著被遺落的季節。
煙火花已經安靜地炸裂了。這長達三個月的花季裡,開花的樹會獨自撐過一年中最寒冷的立春,直到梅雨開始哭泣的日子。而花開的巷弄外,社區裡同樣寂靜,那危老公寓裡的居民,為了長生的打算,幾週前暫且搬離了他們的廚房,讓怪手提前開挖了花苞。老朽的花瓣與煙火花一起綻放了。很快就要凋零的房子,空出一處清朗的天空,像一個短暫被打開的入口──村上春樹在《海邊的卡夫卡》裡所寫的那個「入口」。並且,就像老人在小說裡所說的:「打開的東西,必須再度被關起來。」城市的機關也確實總開了又闔;而目擊那開闔的人,在無痕的時間中,也弄丟了一半的影子。
我常想,所謂「最美好的世界」到底是什麼呢?是後來自立而成的宇宙,或是最初單純的原生土地?西洋傳統裡有「Fortunate Fall」這麼一個宗教性的詞彙,指人類必須要被逐出伊甸園、來到人世,才能擁有慾望與邪惡,並在短短一生中等待「死亡」所帶來的重生。如我很喜歡的伏爾泰小說《憨第德》(Candide),寫憨第德因與城主女兒相戀而被逐出原生的伊甸園,離開歐陸、踏上美洲,行經外界盡是燒殺擄掠的世界,最後在自己與愛人已滿身傷痕、垂垂老矣時,才終於在一處河邊找到了一塊定居耕耘的農田。憨第德心中那「最美好的世界」在他被城主逐出城堡時,便已蕩然無存;然而,最終得以耕耘幸福、治癒養傷的,卻是他與公主繞了世界大半而重逢的殘破原野。最美好的不全然會是最幸福的,美好與幸福的差距之間,得要花費漫長的人生跋涉揣摩,並且遺忘許多執念、使許多花凋謝、毀壞多座城池。
如同迸裂的煙火花所展示的是為了傳宗接代,用以招蜂引蝶的屍體;遷離的家庭們,遺留的公寓扶手和吊燈的燈管,也是為了汰舊更新所留下的記憶。多數傷痕在留下的瞬間已開始痊癒,當我們下定決心,搬離某座城市、某個房間的時刻,所有曾被我們占有的,便已物歸原主。下一個必定會是更好的世界。也因此《神隱少女》裡,白龍才會要小千在離開神界時不可回頭,一旦回頭、一旦如我這樣原地徘徊,便要撞見煙火花不該被看見的開落,撞見房子在迎接舊人前的傾倒又起。留在城市裡的我,與公園裡的滯留池一起優養化,繼續安靜地吞噬著行人前進時,鞋子裡甩出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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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紙本平裝
    • ISBN
    • 9789865100070
    • 分級
    • 普通級
    • 頁數
    • 224
    • 商品規格
    • 25開15*21cm
    • 出版地
    •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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