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行第五部

郎平看著四姊，好險，看來她身子還好。
 

「嗚嗚•••。」好不容易盧婆子暫止住淚，「我本來該死，是揚衣跟黎老祖看著我，給我吃喝，幫我接骨療傷，我才，我才•••，嗚嗚•••。」她的淚又流不完了。郎平知道，因揚衣與黎老祖之助，他四姊才活了下來。四姊願意活下來，是為了他，不然，她會追著湘雲一起走的。四姊想到了湘雲，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說，但她忍住，前次她說得太快，引起這個男人發狂，現在她不敢了。她看著郎平，心中歡喜安慰，但想到她的媳婦，過了這些時候，她還是怎樣都不能忍住。
 

郎平接著她手中抓著的一個小鐵鍾，心中感慨不已，原來是他四姊，在那個鍾鼓齊鳴的大合奏裡唱著反調，無怪他一直覺得那鼓網明明想要絞住他，卻偶爾有一隻小老鼠使盡了小小的氣力，想要幫他從密網中剪出一個小洞。
 

有人走過來了，是揚衣，她一動，郎平有感，那後面一大幫子人才開始鬆動，放下了方才鳴鼓而圍攻的情緒。揚衣顯然快樂，臉上歡喜不已，「大口，我遠遠地就知道是你。」她也想搶過來抱著郎平歡呼，但有盧婆子在，只好收斂。盧婆子拉著郎平與揚衣走，口中叨叨絮絮，訴說黎老祖與揚衣如何連哄帶騙的把她帶來這裡，跟這裡的人同活。
 

郎平一見，好大一幫子人，恐有四五十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好些是那時他與湘雲一起見的，那時滿秋還在。揚衣帶頭介紹，「大口，來看看，白長老，黑長老，青長老，紅長老，黃小，藍小，紫小，橙小，還有彩小。」其餘之人，各有名號。眾人都來招呼，那幾個長老走過來，郎平眉頭不禁跳了一下，這幾個人他以前見過，那時莊嚴隆重之長者，怎麼現在如此模樣？那白長老頭上一個大大的髮結，黑長老腮幫子上畫了兩朵紅花，青長老更不得了，一身花布，白粉撲了滿臉，紅長老頭上簪著一朵花，眼睛也不知用什麼東西畫上了大大的黑眼線，另幾個所謂小的，也是各有奇怪的妝扮，滑稽地令人發笑，不過眾人眼睛都睜得很大，顯然精神奕奕。
 

「大口，你認得的，白長老以前稱為鐵鍾長老，黑長老以前是空木長老，青長老就是晴鼓長老，紅長老是雨鼓長老。」
 

「現在•••？」郎平的意思是，現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我們一直在等你。我說，你要來啦，這是天大的喜事，所以，咱們寧靜山要高興高興，樂一樂。」
 

郎平看著她，還是不解，我來了，有什麼好高興的？
 

揚衣笑著，「大口，咱們的人全部齊了，連你算是五十二人，這裡面從小到老，有男有女，咱們的頭兒，叫做風主人。」
 

「風主人？」
 

「沒錯，現在這裡的風主人，就是我。」
 

這不令郎平驚異，他可以看得出來，此地之人以她為首。
 

「我說要高興，大夥兒就高興，沒人敢哭的，既然是歡喜的事，就要打扮打扮，幹點不一樣的。」
 

郎平想起來了，他在化離谷的時候，這個揚衣就幹過一樣的事。她有時嘻鬧起來，會逼著郎平穿她的裙子，在臉上抹胭脂、塗彩泥對她而言其實只是小事一樁。
 

見到郎平的表情，揚衣很高興，眾人也是愉快的樣子，顯然那幾個怪模怪樣的長老沒一個抱怨，這就不像他小的時候，常常反抗，所以兩人偶爾會打起來，跟這個有關。
 

「大口，大夥兒盼著你來，就可以樂一樂，等了好些日子，你今日才到。你看，他們的衣裳，臉上的把戲都是我的主意，哈哈哈，果然你一出手，就是不同，咱們大大小小，都非常興奮。」
 

郎平臉上的表情必定是既難看又好笑，惹得眾人都是得意。
 

「我一個人敲鑼打鼓忙不過來，白長老，黑長老，青長老，紅長老跟五小一個一個地跟上來，會的把式全使了出來，還不夠，大夥兒幾乎都上了，連不該上的人也上了來。你也真行，黑長老說，還沒見有人這樣能撐，竟然能夠走得離咱們這麼近，還，還•••，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