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貓與天氣的幾種啟示

自序

無關貓與天氣的各種隱喻 

愛羅

近年來，由於喜愛以便利的智慧型手機照相功能記錄生活，或用於圖文創作，因而屢屢受邀至各大學院和文學場域等分享個人的學習成果。我且將每次的分享視同個人自主學習的機會。比方在作品中運用擬人化意象呈現手法，傳達對生命的種種觀察，劃破真實與虛擬空間的界線，使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由傳遞者和接收者進階為同一時空的共同創作身份，同時引領視覺和心靈跳脫現實生活的束縛，讓創作更增添幾分樂趣，進而將其轉譯為文字或者口述。

但似那樣站在演講台上分享的過程，對於一個沒有漂亮學經歷的我而言實屬莫大挑戰，因而促使我必須加緊腳步精進自己。

也曾在閱讀寵物百科資料中得知:「貓和人一樣都有血型之分，不同的是貓只有 A，B和AB型，沒有O型。」（  但我卻恰恰是O型 ）。於是乎，在詩的字裡行間與之性格相似的種種隱喻，無非只是多重想像的套用，實則和貓的語言拼法、無聲遊戲，皆無相干。而我依然臨摹了牠──尤其當週遭事物看似雲淡風輕，轉瞬間又逢降雪降雨的強大適應能力，尤以牠的悲傷模式作為慣性抒發，或呆滯、或冷漠、或低下頭卻不落淚的轉身背影。

好似貓都是一根筋，認定一枚憂傷，便終身相隨……。
 

我偏好以水色塗鴉詩牆，以空氣溫濕度測量心跳，以雨絲冷暖直播心事，偶而輕飄飄在烈日下追逐熟悉又陌生的影子，有時在逆光的鏡頭中化身一朵沉甸甸的雲。而那些時不時被挪用於造晴造雨的字義，無非又是一次次「重複曝光」的程式應用，將日常的喜怒哀樂層層交疊在這副空虛的皮囊。

每每開啟Microsoft Word文書處理軟體，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螢幕畫面最上方的這行字：「告訴我你想做什麼」。每當起心動念企圖架起詩骨賦予新衣前，我也必定向自己如此提問。

是呀，「 告訴我你想做什麼?!  」

將微型憂鬱配對給貓與天氣合適嗎？然後編入大腦的文字庫，無論後來那些略帶病態的句型痊癒與否？

檔案、常用、設計、版面設置、參考資料、郵件、校閱、檢視、說明……告訴我，你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

許多時候，一條路被走著走著就更安靜了，一口茶被吞進腹中卻膨脹了失意落寞。路在腳下或在前方，茶香留在杯底或自唇齒間漫開，人生劇場諸多選擇，我亦自問，到底何謂我求？

「當世界不那樣善待你時，就讓自己成為整個世界。」對我來說，這即是「詩  」的力量，因此「任性」在詩寫的當下，自然比「循規蹈矩」可愛多了？就像啟動痛並快樂的相容模式，也許喚起記憶中最鮮明的血色，也許一棒擊落藏得最深的悲傷。

而詩不詩的時候，便意味著該是和生活實境討要個說法了……

比如‥

想喝咖啡的時候，只是想

想一覺安穩睡到天亮，只是想

想這件事

是刁蠻的靈魂強迫完整自己

可以真實，可以虛構

幸好如此──

「關於貓與天氣的幾種啟示」即是將「無關貓與天氣的各種隱喻」帶入個人這些年來不夠精煉的詩作中。這是一個自學者赤手上陣與詩比肩而立的亭亭風姿，不求百花怒放，星空璀璨，只想完整自己的不完美，讓不完美在生命之途反敗為勝，成為一種絕處逢生的驕傲。另一方面則是著眼於「都市書寫」的角度觀看城市的生活百態，豐富多彩抑或善變的浮光掠影。都市是群體生活經驗中難以抽離的狀態。都市的風景，人我的親疏，會不會像一只貓瞳所見的萬象，隨著每日變幻的天氣和街景，上演著各種不同的故事情節，這亦是我嘗試傳達另一種不同於後現代現象的城市書寫。

《關於貓與天氣的幾種啟示》收錄的詩作大多距離現在年份較久遠，有些甚至被遺忘在電腦的某個資料夾，那樣安靜卻不安逸，那樣顯瘦卻不瘦弱，那是與心中的惡與善最近的距離，好似路在走我，麥田在吃我，夜在鞭策、垂釣我的夢。

──最後我依然是我

是的我

不是的我

或者不得不是……

有人說寫作是孤獨的，我卻依然樂此不疲，「因為孤獨的原樣應是不被懂得享受它」。而我在尋詩的路上，晴時多雲偶陣雨，時有野生貓科物種向我迎面撲來，時有滿園香草百合為我做嫁，而我只須溫情脈脈「 引用自己」，便是詩了。

感謝「台北市文化局」獎助出版。

2022.10.09 寫於獅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