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名字的老人

生命中無可避免的壓力與挫折

2018/02/05 一棵生長在市中心的藍色大樹，生意盎然的開枝散葉，擴及所有的街道和住宅。居民都喜歡它、並且尊重它——除了國王。他無法忍受一棵樹如此受歡迎，鋒芒勝過自己。於是，國王蠻橫的下令將大樹砍掉，放上他自己的雕像。這個行為挑起了人民的憤怒。但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大樹原本所在的地方雖然荒寂，殘枝卻在人民家中漸漸萌發嫩芽，藍色大樹繼續生根茁壯。幸好，人們還有砍不掉的東西。 作者用藍色大樹象徵自由、希望和堅韌。不受拘束、恣意生長的大樹，展現的是生命的自由；它四處延展的姿態，則象徵了跨越空間和時間限制的人們對於自由的希望。 我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完這個故事時，腦海中浮現的是電影《刺激1995》中令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一幕。 男主角安迪將警衛鎖在廁所裡，拿出Gundula Janowitz和Edith Mathis所唱的莫札特《費加洛婚禮》第三幕〈晚風輕輕吹過樹林〉，透過播音器傳出去。歌聲令所有囚犯停下手邊的動作，抬起頭閉上眼聆聽。也許不是所有人都聽得懂歌詞的含意，但這個片刻，所有人感受到的，是靈魂中久違的自由。這種渴求跟故事裡的藍色大樹一樣，是砍不掉的。 無論是有形的鐵窗監獄，還是無形的公式制度，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被世界上某些事物囚禁、捆綁著，承受著某些生命中無可避免的壓力與挫折，可能是一陣子、也可能是一輩子。然而，人類有適應環境的天性。那些囚禁、捆綁我們的事物，一開始你可能恨它，後來慢慢適應，若你開始接受事實，便會尋找對自己最有利的說法。過了夠長的時間之後，你就開始依賴它，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但，人生就是在不停的做選擇。不抱希望的人，選擇接受、依賴那些曾經囚禁、捆綁我們的事物；也有人懷抱希望，選擇不放棄，為了自己心中對美好事物（例如自由、民主、公平、真理）的追求而堅持。 有時候，囚禁、捆綁我們的人、事、物，可能用某些方法或手段（例如故事裡的國王砍掉藍色大樹），企圖讓人產生恐懼，讓我們心靈受到束縛、放棄希望。然而，這些方法也許關得住我們的身體，卻關不住自由的心。永遠不要放棄希望；希望會釋放心靈，有了希望，你才覺得自己真正活著，有存在的意義。希望是美好的，也許是人間至善，而美好的事物永不消逝。 而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如果演化論教了我們什麼，那就是生命是奔放、無法侷限的。就像書裡的藍色大樹，它遺留在每棟房子裡，逐漸復甦，每根枝條都自發成為一棵藍色的樹，長成最後那幅枝椏籠罩了國王雕像，令人讚嘆卻也同時會心一笑的畫面。 後來，我跟女兒分享這本書。少女看完後說：「這很有意思耶！」接著唱了句Kelly Clarkson的歌：「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而我想到的則是這是尼采的金句！） 這就是繪本奇妙的地方。我們當時看的是義大利文版，但母女倆根本不懂半點義大利文，卻可以同時被觸動，而被觸動的點卻又如此不同！有時候，圖像具有比語言、文字更大的力量，可以傳達比語言文字更多的訊息。 這本書除了宏觀的社會思考，其實也很適合用來親子閱讀。孩子成長的過程中，難免遇到挫折，父母親一定常常思考究竟應該為孩子做多少、又該在什麼情形下「出手相助」，才可以培養孩子解決問題的能力，又不至於因為處理不當，讓孩子的童年蒙上陰影。 我的經驗是，孩子其實很清楚自己有沒有能力解決他遇到的難題。因此，我通常會先問孩子需不需要幫忙，如果她自己可以，就放手讓她面對、處理。只要讓她知道，需要的時候你都在，他不是孤立無助的，就好了。有時候，閱讀可以讓孩子得到鼓勵、長出力量，培養他有能力處理生命中無可避免的壓力與挫折，不成為早年經驗及環境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