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魔王變成貓,只好跑路惹-04(完)
活動訊息
內容簡介
★網路書店認證暢銷作家!新書即時榜前十名!
★做人要有禮貌:在別人的夢裡做自己的春夢是不道德的!
★頂極的打醬油人生:在自己的夢裡依舊邊緣簡直可以被埋在土裡當肥料了!
捉迷藏、採龍鬚、深入夢→→→魔界血月祭之旅評分★★★★★
不過先別說這些了,你知道嗎──
貓終於變回魔王惹!(驅魔人祕密解密!)
將魔王陛下變成貓的「凶手」千華,正式回到艾爾蘭大陸王國任職。
他向太子方儀誇下海口,在血月祭結束前會將白襪橘貓變回魔王,
甚至再次來到人界,請于俊樹幫忙採集施法所需的藥草。
然而,被魔法部官員稱為「擁有驅魔之手的神選少年」的于俊樹,
仍舊無法順利的靠自己的意志使出驅魔之力來幫助千華,
猶自哀嘆自己無路用的邊緣人生時,
不料恢復人身的魔王凱雷根竟說要進入他的夢中去尋找里黎安!
于俊樹恐慌了,因為傑德大廚這個混種夢魘半吊子在夢裡把大夥搞丟了啊!
而凱雷根和里黎安,除去「魔王與最後的驅魔人」這身分,兩人又是什麼關係?
不過不管魔王究竟為何執意進到他的夢境,于俊樹只在意千華──
這個帶給他勇氣與動力的魔法師,他真的,還想跟他在一起……
目錄
第一章 我家主人的臉皮很厚
第二章 唔唔唔陛下的味道好好聞~
第三章 你,一直都是你……
第四章 驅魔人,你就脫了吧!
第五章 如果大家爭先恐後地要把你衣服扒掉,那還是當貓比較好。
第六章 陛下,您是想對驅魔人動手,還是出手?
第七章 躲雨的時候要把濕衣服脫下來才不會感冒
第八章 你曾經有過對我的承諾……
尾聲
後記
試閱
第一章 我家主人的臉皮很厚
血月祭,從月亮隱沒之夜開始,血月上升,就是慶賀之時。
要慶賀什麼呢?千華剛送完于俊樹回來,獨自一人走在皇宮裡的小徑,他聽到遠方傳來的歌聲,已經變成了聽不清楚歌詞的咿咿啊啊,那彷彿是某種催眠曲,要把旋律都黏在一起,變成綿綿長音,好像音符跟歌詞都一樣模糊不清,腦袋也會變得迷迷糊糊。
那是演唱會到了收尾的時候。
大家跳舞跳得很累,命運三魔女的靡靡之音會讓大家想睡,但千華還不想睡,他的神智還清醒得很。他推開一扇小柵門,走進種滿奇花異草的院子。
千華現在的身高一百五十五公分,體重保密,穿著白色的洋裝(他會說那是長一點的外套)、白色的長馬靴,他的肩膀很窄、腰很細,從背影來看,很難分得出他是男生還是女生。
也許有時候,他不想分得那麼細。
千華走進的院子裡,有一棟挑高的樓中樓小屋,外牆是白色的,屋頂是溫暖的橘色,春天和夏天看起來最美了,因為在春天的時候,大半的外牆會爬滿粉紅色的玫瑰,這個品種叫「沙龍粉晶」,花瓣外圍是白色的,越往中心就越粉紅,深受貴族小姐的喜愛。夏天的時候花就謝了,剩下一片綠油油的葉子,能夠擋下盛夏的太陽,對室內有降溫的效果。
但現在,沒有花也沒有葉子,剩下幾株還在硬撐,因為許久無人打理了。
千華以前住在這裡的時候,他自己也不會打理,但他會叫皇宮裡的園丁來幫他打理。園丁一週來兩次,除此之外平常不會有人來,這是魔王陛下的特許──即使是巡邏的衛兵也不會來到此處,因此沒有人知道千華平常在做什麼。
千華手上拿著一瓶啤酒,在小屋的門廊坐下來,打開瓶蓋,咕嚕咕嚕地大口灌下去。
別人喝的是慶賀的酒,那好像是甜的,喝了都不會醉,所以可以一直喝。
千華喝的是悶酒,喝下去很苦澀,但他還是想喝。
「主人……」千光從千華身邊飛出來。
千華伸出一根指頭,對準千光,「魔力給你。」
千光變大了,變成一百六十公分、穿著女僕裝的美少年,這樣他就有足夠大的手能扶著千華,「主人,您還要喝多久?我先去幫您放洗澡水。」
「唉喲,今天的千光怎麼這麼好心?」千華笑嘻嘻地問,「平常都會叫我早點休息……」
「因為我會讓洗澡水剛剛好放滿,如果主人不小心滑倒或淹死在浴缸裡,都是酒醉後很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千華突然不敢喝了。
「開玩笑的。」千光在千華身邊坐下。
兩個美少年坐在大門前,身體靠在一起。兩個人髮型相似,但頭髮的顏色不一樣。
「主人,您晚上已經陪那些權貴們喝了不少了,現在還喝得下?」
「現在這是為自己而喝的。」
話雖如此,但千華沒有繼續喝,他只是搖了搖酒瓶,看裡面還剩多少,就放在旁邊的地板上。千華看著庭院,東一塊西一塊雜草很多;他聽著蟲鳴,漸漸地,沒有聽到歌聲了。
命運三魔女唱了一個晚上,想必也需要休息,但今晚是血月祭的第一個晚上,娛樂活動會接連上演,很多人會徹夜狂歡。
千華的小院子卻靜得很。
「千光,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不要把鶯頭草曬在屋外』?」千華自問自答,「鶯頭草是製作療傷回復藥的原料之一,通常都是曬在室內的,因為放在屋外它自己會長翅膀飛走,而鶯頭草本身又是很難採集的藥材,所以讓它飛走了就是『得不償失』。整句話的意思就是,做事情要按照書上寫的來做,不要異想天開。」
千華還是禁不起誘惑,拿起酒瓶,嘴對瓶口喝了一口。
啤酒有氣泡,他打了個隔。
「我真的拿鶯頭草去曬過。」千華想起過去叛逆的自己,臉上有著微笑,「我害全班的鶯頭草都飛走,教授罰我一個人去把鶯頭草撿回來,我才發現它們會飛到樹枝上,變成鳥巢的形狀,當有笨蛋小鳥以為那是現成的窩,飛到裡面下蛋的時候,鶯頭草會像食蟲植物那樣,闔起來把鳥蛋吃掉……」
千華的左右手掌像扇貝,做出「闔起來」的形狀,再握緊了自己的雙手。
「獲得養分的鶯頭草會寄居在那棵樹上,長出新的鶯頭草。鶯頭草的『鶯頭』指的就是它的外型像小鳥的頭。」千華的手做不出小鳥的形狀,所以就約略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個大小,「你看,如果我沒有違反規定,我就不知道鶯頭草還有這樣的原理。雖然書上有寫,但跟親眼看到的不一樣。」
千華像對老朋友聊起往事,那時,千光都還沒有被召喚出來。
「我把這事跟陛下說了。陛下說,我應該早一點去找他的……為什麼?你覺得為什麼呢?」千華還是自問自答,他靠著千光的肩膀,「他說他那裡有一盒已經曬乾的,我需要的話可以給我。」
千華臉上本來有微笑,那是美好回憶所帶來的溫馨笑容,但那笑漸漸消失在他唇邊,最後剩下冷漠的眼。
「陛下從以前就對我很好……但是我不會拿的。」
「主人……」千光伸出手,摸了摸千華靠在他肩上的頭,那銀色的髮絲垂下來,柔柔軟軟地掠過他的手指。
「千光,我……我回來了,回到魔界、回到皇宮,但我心裡還是好難過。我希望時光可以倒回,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希望我還是魔法學院的學生,可以在湖邊見到陛下……只有我們兩個人。」
「主人,時間是不會停下來的。」
「是啊……」
這裡是現實的世界,不是夢的世界。
千華心裡清楚得很,自己並非無所不能,他不能施個魔法就讓自己快樂起來。他的心情好沉重,好像被什麼壓著;那個晚上過後,他不小心把魔王變成貓,他其實很後悔,覺得很抱歉,但他不敢說。
他逃跑了──就政治層面上來說,他不得不逃──但他更想逃離的是這座偌大的皇宮,還有陛下本人。他不知道魔王陛下會怎麼看他,會不會討厭他?願不願意原諒他?因為不知道,這股未知的恐懼感壓著他,他只好逃。他逃到了「異世界」,滿心歡喜地想要重新開始,但最後,他發現自己違背不了真心,他不得不回來面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欠下的帳。
「千光,扶我進去,我想躺下來了。」
「是。」千光將千華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開了門,使用飄浮術飄進屋。
千光帶千華飄進臥房,讓千華在床上躺下來。
「唔……我好像開始發臭了……管他的!按照俊樹那不知道從哪來的觀點,女孩子才需要隨持保持香香的,我又不是女生~~」
酒臭味、汗臭味,還有長時間跟宮廷權貴往來的人與人的氣味,都黏在千華的皮膚上了,但沒關係,他有使魔。
「千光,幫我換衣服,明天再換床單~~」
千光為千華除去鞋襪、脫下外衣,彷彿千華是個沒有行動能力的病人,他什麼都幫做。
「主人,內褲也換一下吧?」千光冷著臉問。
「好~~~」千華很樂意。
千光把千華頭上綁著的一條髮圈也拿下來,髮圈上有一個粉紅貓咪的圖案,他對主人的品味不予置評。
「千光,我什麼都沒有。」千華在千光替他蓋上棉被的時候,抓住了千光的手,「跟你在一起是我最放鬆的時候,因為這裡沒有別人,只有我自己。你就是我。」
「……」千光看著自己和主人的手,銀色的眸子眨了眨,選擇沉默。
他是魔法師用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召喚出來的,他就是魔法師的另一面。
「我沒有自己的家,沒有家人,我小時候由國家支付的那三百五十萬法里拉幣,我早就還清了,但是我在魔法學院的學雜費、這些年來由陛下資助的研究費用,還有陛下陪伴我的時光、陛下對我的器重……要怎麼計算成可以償還的東西?我根本就還不清啊!」每當千華看著自己的使魔,他就會覺得自己無法對使魔說謊,因為他無法對自己說謊。
「……」千光仍舊沉默。
千華看著千光,千光也如深淵那般,在看著千華。
「如果我沒有把欠『他』的東西還完,那我跟他就不是平等的。」千華放開了千光的手,翻身,背對著千光。
他期待一個男人的愛,就像吵著要一個玩具一樣。如果這是玩具,那個男人一定會給他的,但感情不是玩具,所以那個男人說「這次不能給你,無論如何都不行」,他就發火了。他的憤怒變成不受控制的魔法,引發魔力爆發。魔力爆發把魔王變成貓,才有了這一連串的事件。想起來,是不是很幼稚呢?
是啊,他的感情就是這麼幼稚、脆弱,禁不起打擊。
他以為自己長大了,他以為自己可以跟宮廷裡的那些權貴、老臣鬥智,就是長大了,但如果沒有那個男人──魔王陛下──宮廷裡根本沒有人會把他放在眼裡。他孤身一人,沒有依靠,很容易就被除掉了。
「主人,您怎麼會想著要跟魔王陛下平等的呢?」千光問。
「唔……」千華咬著下唇,拉高棉被,拉到剩下兩顆紫色眼珠,「你是使魔,你不懂啦……」他悶悶地說。
「哼,都已經被拒絕了,主人還想著要怎麼跟陛下在一起嗎?臉皮會不會太厚?」千光的口氣輕蔑。
千華只慶幸兩人沒有面對面,「你不要讀我的心!」
「我不是讀主人的心,我是從主人身上分化出來的使魔,我就是你,我當然知道主人在想什麼。」
「那……那你知道我接下來想怎麼做嗎?」千華翻回身,面對千光,好像在詢問千光的意見。
千光主動握起了千華的手,「主人,您還沒有決定的答案,我是不會知道的;您已經有答案卻說不出口的,我知道。您想要我說的是『您已經有答案』的決定嗎?」
「嗯……」千華知道,雖然千光的嘴巴很壞,但千光其實是一個很盡忠的使魔。就像他也是一個對國家、對陛下盡忠的魔法師,千光繼承了他的特質。
「主人會按照計畫做。」千光道,「主人會去研究魔力爆發的成因,把陛下變回來,這不是為了您那可悲又幼稚的戀情,不是為了贖罪這種崇高的理由,也不是為了您的朋友太子殿下──老實說,您根本就不把他當一回事──這全都是為了百姓。為了那些等著膜拜魔王陛下的人,您必須給他們一個『魔王陛下』。」
「唔唔……」被說中了,千華有點不甘心。雖然是自己的使魔……
「主人,雖然『我就是你』,主人不覺得的事,我是不該說的,但我覺得魔王陛下沒有那麼愚昧。」
輪到千華選擇沉默。
「陛下並不是一個會被感情左右的人,所以,如果主人覺得,您是靠您那沒什麼肉的屁股才當上首席魔法師的,那是在褻瀆陛下。」
「我知道啦!」千華受不了地掀開棉被,紅著臉對千光大吼,「還有我說你啊!明明就是我的使魔,我講話才不會一天到晚屁股屁股的……我的屁股到現在還是我自己的喔!」
「哼。」千光勾起嘴角,彷彿在說「你這小兒科」。
「什麼嘛……你那笑是什麼意思啊?」使魔懂他,他卻不懂使魔,這讓千華有點小害怕。
「主人跟俊樹一樣,真不愧是『魔法師』。」
「一樣……哪裡一樣?我跟他才不一樣好嗎!我們不一樣!」
「您不用狡辯了,我都懂。」
「我才懂!我懂得比你多!」
一人一使魔愉快地鬥嘴,他們都沒有發現,臥室的窗戶外面,有一顆橘毛小腦袋從樹叢裡探出。
一隻橘貓走到窗臺底下,坐著抬頭看了一會兒,又轉身走掉了。
***
淋浴間的水珠落下,落在雪白的肌膚,從鎖骨凹陷的弧度,滾落到胸肌和平坦的腹部,銀色長髮的男人將瀏海往後抹,水珠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長髮及腰,淋濕了像一條銀色的蛇,蜿蜒在背後,他的頭上有黑色的螺旋硬角,背後有一條黑色的惡魔尾巴。
他把全身都洗乾淨了,沖掉泡沫,關水。
他走出浴室的時候,一邊用魔法將頭髮弄乾,一邊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要吹個髮型……不了,還是平常的樣子就好,但他雙腳濕濕的走出來,讓他的使魔看了很不開心。
「不要擋路!」他的使魔馬上拿拖把,跟在後面把水拖乾。
他要穿的衣服已經準備好了,白色的宮廷風長外套、白色襯衫和長褲,他一一穿上,最後對著鏡子打領結,套上黑色的長馬靴。
他整裝待發,整個人煥然一新。
「出門了,千光!」
他的使魔把拖把丟了,砰一聲變小,飛到他肩膀上。
他走出小院子,走過了一條石板小徑。抬起頭,看到血色的月亮高掛空中。
血月祭的期間,那顆月亮一直會在天空中。太陽一樣每日升起,但太陽的光線在這幾天內會顯得特別弱,因此早晨的天空看起來就像傍晚,皇宮內到處都點著燈,朦朧迷幻。大約到正午的時候,應該是太陽最大的時候,天空會有點陰陰灰灰的,一整天大概就這麼亮而已,接著又會暗下去。
天色陰暗,妖魔作亂。
所以王都內的治安特別要加強。
「千華大人,早啊!」
「早安,千華大人。」
「那不是千華.赫禮佳嗎……通緝犯還能夠回來?」
看到他的園丁、傭人、廚師、衛兵等人,都紛紛朝他打招呼,偶爾摻雜著講閒話的聲音,但千華不介意,他統統回了聲早,早晨真美好。
***
方儀已經換上了白色的軍裝禮服,他坐在寢宮的起居室內,喝下最後一口早餐茶。他的雙腿在圓桌底下交疊,他放下白色杯子,用餐巾擦嘴。即使沒有外人看到,他的動作還是很優雅。
皇家執事進來為他梳頭,將他垂在後頸的金色髮絲夾起來,在右耳上方別上羽毛形狀的髮飾,羽毛上面有與他眼珠顏色相仿的綠色寶石,下面有金色的墜鍊和小顆的碎寶石,碎寶石一樣是綠色的。
方儀起身,執事為他掛上項鍊與胸前的裝飾,然後是披風,全身再整理一下。
「千華還在睡嗎?」方儀問站在牆邊的侍衛。
龍葵穿著一襲黑衣,腰上配掛細劍,披風上繡著不知名的野花。他這個因為跟隨太子殿下而平步青雲的侍衛,沒有家世背景,除了劍術以外好像什麼也不會,有人說他就像那不起眼的花草,不知道自己衣服上繡著的象徵是什麼,這是沒有來歷的證明,但他會留著這件披風,純粹是因為太子殿下說過:好看。
「千華昨天晚上一定去狂歡了吧?他才不會放過這種大好機會……」
「回殿下,千華大人已經在您的寢宮外等候了。」龍葵畢恭畢敬地道。
「什麼?」方儀有些訝異。
出乎他的意料,千華沒有睡過頭嗎?
「喔,千華大人已經在寢宮外了,要我叫他進來嗎?」龍葵以為太子殿下沒聽見,就再說一次,還加上了自己的想法,但他這種表達方式馬上被執事瞪,因為那是不妥當的,他不能左右太子的決定。
「我怎麼能讓他等呢?」方儀快步走出起居室,執事和龍葵跟在後面,但方儀突然放慢腳步,執事完美地緊急煞車,只有龍葵超線,龍葵馬上又被執事瞪。
「……不,我就是要讓他等!」方儀走在長廊上,邊走邊碎唸,「我是太子,他是臣子,他等我是理所當然的,以前我在魔法學院的時候,跟他約好了吃飯都是我等他!所以我也要讓他等!……不對,等一下還有行程!」
方儀又加快腳步。
一下慢一下快,這讓龍葵很困擾。
龍葵心想,為什麼不能把千華大人請進來就好了呢?寢宮內有會客用的房間,又不是一把人請進來,就會讓千華大人看到太子殿下睡覺的地方,有什麼關係?
方儀、執事和龍葵匆匆經過點著燈的走廊,守門的衛兵看到方儀出現,急忙為方儀拉開左右兩扇對開的宮門,方儀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
那背影閃爍著銀色光輝,在這昏暗的天色裡,似乎只有他最清晰。
男人銀色的長髮在晨風中輕輕飄動,白色的長外套配上雪白的肌膚,更顯得他整個人格外的俊美,他頭上的角不用魔法掩飾,他背後的惡魔尾巴也是,偶爾會搖晃著。在這宮廷裡,因為魔王陛下帶頭用魔法掩飾自己的角,連帶有角人貴族都不習慣「露角」了,但這個男人從不在乎,他從以前就是這樣。
「千華……」
千華聽到方儀的聲音,轉過身來。
他對方儀微笑,好像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接著他頷首行禮,向方儀鞠躬。他鞠躬的角度不大,大概十五度而已,而且很快就抬起頭。以他首席魔法師的身分,對上太子,加上兩人又是同窗好友,這樣就夠了。
他這樣並不失禮,因為他已經表達了自己應盡的禮節,以及作為人臣想要趕快進入狀況的工作效率。
「太子殿下,我已經聯絡魔法部,我必須到陛下的宮殿做現場勘查,以釐清魔力爆發的成因。魔法部會派人來監督,但他們同時也說,這件事需要殿下的核准,畢竟……那是犯罪現場。」
「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邊走邊討論公事,方儀的回答很篤定。
「恐怕你沒有多餘的時間了……」千華的回答游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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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祭,從月亮隱沒之夜開始,血月上升,就是慶賀之時。
要慶賀什麼呢?千華剛送完于俊樹回來,獨自一人走在皇宮裡的小徑,他聽到遠方傳來的歌聲,已經變成了聽不清楚歌詞的咿咿啊啊,那彷彿是某種催眠曲,要把旋律都黏在一起,變成綿綿長音,好像音符跟歌詞都一樣模糊不清,腦袋也會變得迷迷糊糊。
那是演唱會到了收尾的時候。
大家跳舞跳得很累,命運三魔女的靡靡之音會讓大家想睡,但千華還不想睡,他的神智還清醒得很。他推開一扇小柵門,走進種滿奇花異草的院子。
千華現在的身高一百五十五公分,體重保密,穿著白色的洋裝(他會說那是長一點的外套)、白色的長馬靴,他的肩膀很窄、腰很細,從背影來看,很難分得出他是男生還是女生。
也許有時候,他不想分得那麼細。
千華走進的院子裡,有一棟挑高的樓中樓小屋,外牆是白色的,屋頂是溫暖的橘色,春天和夏天看起來最美了,因為在春天的時候,大半的外牆會爬滿粉紅色的玫瑰,這個品種叫「沙龍粉晶」,花瓣外圍是白色的,越往中心就越粉紅,深受貴族小姐的喜愛。夏天的時候花就謝了,剩下一片綠油油的葉子,能夠擋下盛夏的太陽,對室內有降溫的效果。
但現在,沒有花也沒有葉子,剩下幾株還在硬撐,因為許久無人打理了。
千華以前住在這裡的時候,他自己也不會打理,但他會叫皇宮裡的園丁來幫他打理。園丁一週來兩次,除此之外平常不會有人來,這是魔王陛下的特許──即使是巡邏的衛兵也不會來到此處,因此沒有人知道千華平常在做什麼。
千華手上拿著一瓶啤酒,在小屋的門廊坐下來,打開瓶蓋,咕嚕咕嚕地大口灌下去。
別人喝的是慶賀的酒,那好像是甜的,喝了都不會醉,所以可以一直喝。
千華喝的是悶酒,喝下去很苦澀,但他還是想喝。
「主人……」千光從千華身邊飛出來。
千華伸出一根指頭,對準千光,「魔力給你。」
千光變大了,變成一百六十公分、穿著女僕裝的美少年,這樣他就有足夠大的手能扶著千華,「主人,您還要喝多久?我先去幫您放洗澡水。」
「唉喲,今天的千光怎麼這麼好心?」千華笑嘻嘻地問,「平常都會叫我早點休息……」
「因為我會讓洗澡水剛剛好放滿,如果主人不小心滑倒或淹死在浴缸裡,都是酒醉後很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千華突然不敢喝了。
「開玩笑的。」千光在千華身邊坐下。
兩個美少年坐在大門前,身體靠在一起。兩個人髮型相似,但頭髮的顏色不一樣。
「主人,您晚上已經陪那些權貴們喝了不少了,現在還喝得下?」
「現在這是為自己而喝的。」
話雖如此,但千華沒有繼續喝,他只是搖了搖酒瓶,看裡面還剩多少,就放在旁邊的地板上。千華看著庭院,東一塊西一塊雜草很多;他聽著蟲鳴,漸漸地,沒有聽到歌聲了。
命運三魔女唱了一個晚上,想必也需要休息,但今晚是血月祭的第一個晚上,娛樂活動會接連上演,很多人會徹夜狂歡。
千華的小院子卻靜得很。
「千光,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不要把鶯頭草曬在屋外』?」千華自問自答,「鶯頭草是製作療傷回復藥的原料之一,通常都是曬在室內的,因為放在屋外它自己會長翅膀飛走,而鶯頭草本身又是很難採集的藥材,所以讓它飛走了就是『得不償失』。整句話的意思就是,做事情要按照書上寫的來做,不要異想天開。」
千華還是禁不起誘惑,拿起酒瓶,嘴對瓶口喝了一口。
啤酒有氣泡,他打了個隔。
「我真的拿鶯頭草去曬過。」千華想起過去叛逆的自己,臉上有著微笑,「我害全班的鶯頭草都飛走,教授罰我一個人去把鶯頭草撿回來,我才發現它們會飛到樹枝上,變成鳥巢的形狀,當有笨蛋小鳥以為那是現成的窩,飛到裡面下蛋的時候,鶯頭草會像食蟲植物那樣,闔起來把鳥蛋吃掉……」
千華的左右手掌像扇貝,做出「闔起來」的形狀,再握緊了自己的雙手。
「獲得養分的鶯頭草會寄居在那棵樹上,長出新的鶯頭草。鶯頭草的『鶯頭』指的就是它的外型像小鳥的頭。」千華的手做不出小鳥的形狀,所以就約略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個大小,「你看,如果我沒有違反規定,我就不知道鶯頭草還有這樣的原理。雖然書上有寫,但跟親眼看到的不一樣。」
千華像對老朋友聊起往事,那時,千光都還沒有被召喚出來。
「我把這事跟陛下說了。陛下說,我應該早一點去找他的……為什麼?你覺得為什麼呢?」千華還是自問自答,他靠著千光的肩膀,「他說他那裡有一盒已經曬乾的,我需要的話可以給我。」
千華臉上本來有微笑,那是美好回憶所帶來的溫馨笑容,但那笑漸漸消失在他唇邊,最後剩下冷漠的眼。
「陛下從以前就對我很好……但是我不會拿的。」
「主人……」千光伸出手,摸了摸千華靠在他肩上的頭,那銀色的髮絲垂下來,柔柔軟軟地掠過他的手指。
「千光,我……我回來了,回到魔界、回到皇宮,但我心裡還是好難過。我希望時光可以倒回,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希望我還是魔法學院的學生,可以在湖邊見到陛下……只有我們兩個人。」
「主人,時間是不會停下來的。」
「是啊……」
這裡是現實的世界,不是夢的世界。
千華心裡清楚得很,自己並非無所不能,他不能施個魔法就讓自己快樂起來。他的心情好沉重,好像被什麼壓著;那個晚上過後,他不小心把魔王變成貓,他其實很後悔,覺得很抱歉,但他不敢說。
他逃跑了──就政治層面上來說,他不得不逃──但他更想逃離的是這座偌大的皇宮,還有陛下本人。他不知道魔王陛下會怎麼看他,會不會討厭他?願不願意原諒他?因為不知道,這股未知的恐懼感壓著他,他只好逃。他逃到了「異世界」,滿心歡喜地想要重新開始,但最後,他發現自己違背不了真心,他不得不回來面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欠下的帳。
「千光,扶我進去,我想躺下來了。」
「是。」千光將千華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開了門,使用飄浮術飄進屋。
千光帶千華飄進臥房,讓千華在床上躺下來。
「唔……我好像開始發臭了……管他的!按照俊樹那不知道從哪來的觀點,女孩子才需要隨持保持香香的,我又不是女生~~」
酒臭味、汗臭味,還有長時間跟宮廷權貴往來的人與人的氣味,都黏在千華的皮膚上了,但沒關係,他有使魔。
「千光,幫我換衣服,明天再換床單~~」
千光為千華除去鞋襪、脫下外衣,彷彿千華是個沒有行動能力的病人,他什麼都幫做。
「主人,內褲也換一下吧?」千光冷著臉問。
「好~~~」千華很樂意。
千光把千華頭上綁著的一條髮圈也拿下來,髮圈上有一個粉紅貓咪的圖案,他對主人的品味不予置評。
「千光,我什麼都沒有。」千華在千光替他蓋上棉被的時候,抓住了千光的手,「跟你在一起是我最放鬆的時候,因為這裡沒有別人,只有我自己。你就是我。」
「……」千光看著自己和主人的手,銀色的眸子眨了眨,選擇沉默。
他是魔法師用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召喚出來的,他就是魔法師的另一面。
「我沒有自己的家,沒有家人,我小時候由國家支付的那三百五十萬法里拉幣,我早就還清了,但是我在魔法學院的學雜費、這些年來由陛下資助的研究費用,還有陛下陪伴我的時光、陛下對我的器重……要怎麼計算成可以償還的東西?我根本就還不清啊!」每當千華看著自己的使魔,他就會覺得自己無法對使魔說謊,因為他無法對自己說謊。
「……」千光仍舊沉默。
千華看著千光,千光也如深淵那般,在看著千華。
「如果我沒有把欠『他』的東西還完,那我跟他就不是平等的。」千華放開了千光的手,翻身,背對著千光。
他期待一個男人的愛,就像吵著要一個玩具一樣。如果這是玩具,那個男人一定會給他的,但感情不是玩具,所以那個男人說「這次不能給你,無論如何都不行」,他就發火了。他的憤怒變成不受控制的魔法,引發魔力爆發。魔力爆發把魔王變成貓,才有了這一連串的事件。想起來,是不是很幼稚呢?
是啊,他的感情就是這麼幼稚、脆弱,禁不起打擊。
他以為自己長大了,他以為自己可以跟宮廷裡的那些權貴、老臣鬥智,就是長大了,但如果沒有那個男人──魔王陛下──宮廷裡根本沒有人會把他放在眼裡。他孤身一人,沒有依靠,很容易就被除掉了。
「主人,您怎麼會想著要跟魔王陛下平等的呢?」千光問。
「唔……」千華咬著下唇,拉高棉被,拉到剩下兩顆紫色眼珠,「你是使魔,你不懂啦……」他悶悶地說。
「哼,都已經被拒絕了,主人還想著要怎麼跟陛下在一起嗎?臉皮會不會太厚?」千光的口氣輕蔑。
千華只慶幸兩人沒有面對面,「你不要讀我的心!」
「我不是讀主人的心,我是從主人身上分化出來的使魔,我就是你,我當然知道主人在想什麼。」
「那……那你知道我接下來想怎麼做嗎?」千華翻回身,面對千光,好像在詢問千光的意見。
千光主動握起了千華的手,「主人,您還沒有決定的答案,我是不會知道的;您已經有答案卻說不出口的,我知道。您想要我說的是『您已經有答案』的決定嗎?」
「嗯……」千華知道,雖然千光的嘴巴很壞,但千光其實是一個很盡忠的使魔。就像他也是一個對國家、對陛下盡忠的魔法師,千光繼承了他的特質。
「主人會按照計畫做。」千光道,「主人會去研究魔力爆發的成因,把陛下變回來,這不是為了您那可悲又幼稚的戀情,不是為了贖罪這種崇高的理由,也不是為了您的朋友太子殿下──老實說,您根本就不把他當一回事──這全都是為了百姓。為了那些等著膜拜魔王陛下的人,您必須給他們一個『魔王陛下』。」
「唔唔……」被說中了,千華有點不甘心。雖然是自己的使魔……
「主人,雖然『我就是你』,主人不覺得的事,我是不該說的,但我覺得魔王陛下沒有那麼愚昧。」
輪到千華選擇沉默。
「陛下並不是一個會被感情左右的人,所以,如果主人覺得,您是靠您那沒什麼肉的屁股才當上首席魔法師的,那是在褻瀆陛下。」
「我知道啦!」千華受不了地掀開棉被,紅著臉對千光大吼,「還有我說你啊!明明就是我的使魔,我講話才不會一天到晚屁股屁股的……我的屁股到現在還是我自己的喔!」
「哼。」千光勾起嘴角,彷彿在說「你這小兒科」。
「什麼嘛……你那笑是什麼意思啊?」使魔懂他,他卻不懂使魔,這讓千華有點小害怕。
「主人跟俊樹一樣,真不愧是『魔法師』。」
「一樣……哪裡一樣?我跟他才不一樣好嗎!我們不一樣!」
「您不用狡辯了,我都懂。」
「我才懂!我懂得比你多!」
一人一使魔愉快地鬥嘴,他們都沒有發現,臥室的窗戶外面,有一顆橘毛小腦袋從樹叢裡探出。
一隻橘貓走到窗臺底下,坐著抬頭看了一會兒,又轉身走掉了。
***
淋浴間的水珠落下,落在雪白的肌膚,從鎖骨凹陷的弧度,滾落到胸肌和平坦的腹部,銀色長髮的男人將瀏海往後抹,水珠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長髮及腰,淋濕了像一條銀色的蛇,蜿蜒在背後,他的頭上有黑色的螺旋硬角,背後有一條黑色的惡魔尾巴。
他把全身都洗乾淨了,沖掉泡沫,關水。
他走出浴室的時候,一邊用魔法將頭髮弄乾,一邊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要吹個髮型……不了,還是平常的樣子就好,但他雙腳濕濕的走出來,讓他的使魔看了很不開心。
「不要擋路!」他的使魔馬上拿拖把,跟在後面把水拖乾。
他要穿的衣服已經準備好了,白色的宮廷風長外套、白色襯衫和長褲,他一一穿上,最後對著鏡子打領結,套上黑色的長馬靴。
他整裝待發,整個人煥然一新。
「出門了,千光!」
他的使魔把拖把丟了,砰一聲變小,飛到他肩膀上。
他走出小院子,走過了一條石板小徑。抬起頭,看到血色的月亮高掛空中。
血月祭的期間,那顆月亮一直會在天空中。太陽一樣每日升起,但太陽的光線在這幾天內會顯得特別弱,因此早晨的天空看起來就像傍晚,皇宮內到處都點著燈,朦朧迷幻。大約到正午的時候,應該是太陽最大的時候,天空會有點陰陰灰灰的,一整天大概就這麼亮而已,接著又會暗下去。
天色陰暗,妖魔作亂。
所以王都內的治安特別要加強。
「千華大人,早啊!」
「早安,千華大人。」
「那不是千華.赫禮佳嗎……通緝犯還能夠回來?」
看到他的園丁、傭人、廚師、衛兵等人,都紛紛朝他打招呼,偶爾摻雜著講閒話的聲音,但千華不介意,他統統回了聲早,早晨真美好。
***
方儀已經換上了白色的軍裝禮服,他坐在寢宮的起居室內,喝下最後一口早餐茶。他的雙腿在圓桌底下交疊,他放下白色杯子,用餐巾擦嘴。即使沒有外人看到,他的動作還是很優雅。
皇家執事進來為他梳頭,將他垂在後頸的金色髮絲夾起來,在右耳上方別上羽毛形狀的髮飾,羽毛上面有與他眼珠顏色相仿的綠色寶石,下面有金色的墜鍊和小顆的碎寶石,碎寶石一樣是綠色的。
方儀起身,執事為他掛上項鍊與胸前的裝飾,然後是披風,全身再整理一下。
「千華還在睡嗎?」方儀問站在牆邊的侍衛。
龍葵穿著一襲黑衣,腰上配掛細劍,披風上繡著不知名的野花。他這個因為跟隨太子殿下而平步青雲的侍衛,沒有家世背景,除了劍術以外好像什麼也不會,有人說他就像那不起眼的花草,不知道自己衣服上繡著的象徵是什麼,這是沒有來歷的證明,但他會留著這件披風,純粹是因為太子殿下說過:好看。
「千華昨天晚上一定去狂歡了吧?他才不會放過這種大好機會……」
「回殿下,千華大人已經在您的寢宮外等候了。」龍葵畢恭畢敬地道。
「什麼?」方儀有些訝異。
出乎他的意料,千華沒有睡過頭嗎?
「喔,千華大人已經在寢宮外了,要我叫他進來嗎?」龍葵以為太子殿下沒聽見,就再說一次,還加上了自己的想法,但他這種表達方式馬上被執事瞪,因為那是不妥當的,他不能左右太子的決定。
「我怎麼能讓他等呢?」方儀快步走出起居室,執事和龍葵跟在後面,但方儀突然放慢腳步,執事完美地緊急煞車,只有龍葵超線,龍葵馬上又被執事瞪。
「……不,我就是要讓他等!」方儀走在長廊上,邊走邊碎唸,「我是太子,他是臣子,他等我是理所當然的,以前我在魔法學院的時候,跟他約好了吃飯都是我等他!所以我也要讓他等!……不對,等一下還有行程!」
方儀又加快腳步。
一下慢一下快,這讓龍葵很困擾。
龍葵心想,為什麼不能把千華大人請進來就好了呢?寢宮內有會客用的房間,又不是一把人請進來,就會讓千華大人看到太子殿下睡覺的地方,有什麼關係?
方儀、執事和龍葵匆匆經過點著燈的走廊,守門的衛兵看到方儀出現,急忙為方儀拉開左右兩扇對開的宮門,方儀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
那背影閃爍著銀色光輝,在這昏暗的天色裡,似乎只有他最清晰。
男人銀色的長髮在晨風中輕輕飄動,白色的長外套配上雪白的肌膚,更顯得他整個人格外的俊美,他頭上的角不用魔法掩飾,他背後的惡魔尾巴也是,偶爾會搖晃著。在這宮廷裡,因為魔王陛下帶頭用魔法掩飾自己的角,連帶有角人貴族都不習慣「露角」了,但這個男人從不在乎,他從以前就是這樣。
「千華……」
千華聽到方儀的聲音,轉過身來。
他對方儀微笑,好像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接著他頷首行禮,向方儀鞠躬。他鞠躬的角度不大,大概十五度而已,而且很快就抬起頭。以他首席魔法師的身分,對上太子,加上兩人又是同窗好友,這樣就夠了。
他這樣並不失禮,因為他已經表達了自己應盡的禮節,以及作為人臣想要趕快進入狀況的工作效率。
「太子殿下,我已經聯絡魔法部,我必須到陛下的宮殿做現場勘查,以釐清魔力爆發的成因。魔法部會派人來監督,但他們同時也說,這件事需要殿下的核准,畢竟……那是犯罪現場。」
「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邊走邊討論公事,方儀的回答很篤定。
「恐怕你沒有多餘的時間了……」千華的回答游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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